第184章 踹
6月7日，傍晚。
燕京電影學院小劇場。
售票處的門口能有三五十人的樣子，排起了小長隊。
看見彭向明出現，人群頓時騷嚷起來，“彭向明！快看！是彭向明！”
彭向明笑嗬嗬地，衝那邊揮了揮手。
正常來說，一般畢業生的畢業演出，都是自己人演給自己人看，畢竟隻是學生作品，不具備賣商業票的基礎。
但誰叫電影學院是影視圈的明星殿堂呢，遇到著名學生參與的畢業演出，那就真的是不知道多少校外的人想買票觀看。
明星嘛！
單說13級表演係的話，最紅的當然是戴小菲，她的演出日期一定下，粉絲們已經聞風而動，很多人都表示一定要過來排隊買票。
齊元也不差，現在大小也是年輕一代女演員裏冒頭的了。
小劇場一共就七八百個座位，肯定要優先留給本校師生免費看，所以能對外賣的票，也就頂天了一兩百張，這不，人家好歹也有幾十人的支持呢！
雖然齊元不是女主角。
上半年，她接了第一部自己做女主角的戲，很投入，除了中間跑了兩趟達連市，其他時候就都待在劇組裏，據說很拚命。
所以，那很顯然，她沒那麽多時間回來參與畢業大戲的排練，最終選擇了加入她閨蜜舒雨欣的團隊，給她做個小配角。
陳宣也在這個組。
話說，齊元和舒雨欣的關係，倒真是彭向明在圈子裏混了這小一年之後，比較少見地知道的是真閨蜜的一對了。
彭向明想辦法給舒雨欣往外推過一次，這次齊元接戲，接的是女主角嘛，順勢就讓孔泉給拿下了好幾個配角，舒雨欣挑了最大的一個。
等於是齊元現在帶著舒雨欣吃飯了。
門口有好幾個負責檢票的學生。
別管男孩女孩，都挺漂亮的。應該是特意挑出來的門麵。
看見彭向明過來，一個女孩主動地叫人，“學長好！”
彭向明笑著點頭，“你好！”掏出學生證，女孩子接過去，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就遞了回來，含羞帶笑，但忍不住盯著看。另外幾個人則是從頭到尾就盯著。
人都這樣，沒出名的時候，大家也都覺得彭向明很帥，可並沒覺得他比其他的帥哥超出在哪裏。但出了名之後，尤其是有了“天才”之名傍身，那真是走到哪裏都被人死死地盯著，幾乎被所有人感慨，“哎呀彭向明長得真帥！”這個時候再看，頓時就覺得他越看越好看，比那些二流三流的所謂帥哥帥多了。
連男生都想多看他幾眼。
跟趙建元一塊兒進了小劇場，也不急著找座位，倆人直接就繞到後台去，先探個班。
其實都是熟人，畢竟一個學校待了四年了，更何況還都是齊元的同班同學，平常多多少少都有接觸的。
但是倆人一進來，還是引起了一陣哄鬧。
“哇，大明星來啦！”
“噯，彭向明，你是不是虐待我們齊元了？不給吃的是怎麽著？”
彭向明懵逼，“怎麽說？”
“為什麽我摸著她胸變小了？”
一群女孩子哄堂大笑。
彭向明早就已經明白了這件很深刻的事情：女孩子遠比男孩子更黃！
關鍵是齊元也跟著哈哈大笑。
反倒是弄得後台的幾個男生都挺不好意思的。
大家都笑著，舒雨欣找彭向明，“老板，待會兒給我們報個幕唄？我們可是賣票的，有外麵的觀眾來看，你給報幕，也讓人家值回票價不是？”
她是女主角，這場戲其實是她的麵子。
不過彭向明還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誰讓她不單是齊元的閨蜜，還是安之藝娛樂經紀公司的簽約藝人呢！
自己人。
彭向明給她報幕，齊元和陳宣給她抬轎子，她這畢業大戲，絕對夠麵兒了！
終於輪到跟齊元在一起說幾句悄悄話，她幫彭向明扯扯圓領t恤發皺的領口，悄悄跟彭向明說，“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午飯，誓師大會嘛，有幾個同學探我口風，想加入咱們經紀公司。我看建軒也有點兒這個意思？”
王建軒是對門宿舍的，此前關係一直都算不錯。
這次畢業大戲排練，彭向明和趙建元都忙著拍電影，沒空回來，舒雨欣她們這個組，就找了王建軒做導演。
隻是……彭向明倒是沒想到，本來有什麽意向，王建軒直接來找自己聊，不是更好麽？關係很到位啊，帶他吃口飯，肯定不在話下的。
但他居然走了夫人路線。
再想想，彭向明就明白了：王建軒這人，實在是夠精明的！
想過來投奔，又怕麵子不夠，怕被拒絕，所以就先婉轉地到齊元這裏試探一下——彭向明就抱怨，“不至於吧他！多大事兒，直接跟我說就完了唄！”
齊元笑笑，拿手指在他胸口點了點，“你想岔了！”
“嗯？”
齊元不無感慨地說：“在你心裏，這些人，還都是你的同學，你覺得他們繞彎子，是跟你見外了，但你不知道，在他們心裏，現在跟你說句話，都得三斟四酌的。你呀，是大明星啦！誰知道過去那點同學情分，到底在你心裏還留了幾分？”
彭向明愣了幾愣，才回過神來。
當時就無語。
…………
夜裏，七點五十分許。
從後台看過去，燈光明亮的台下坐了個大差不離，上座率至少也有九成，很不錯了，彭向明就扭頭，跟齊元咬耳朵，“恭喜，這場戲演完，你們大概能賺好幾千呢！你個配角，大概能賺一百多呢！”
齊元就笑著捶他。
舒雨欣她們幾個也都笑。
不過真的算不錯了，畢業大戲能賣票，本身就很牛逼了。
王建軒安排好了後台，走過來，把話筒往彭向明麵前一遞，笑著，“上吧哥！報幕！”他也叫哥了。
彭向明恍惚記得，他生日是真的比自己大不少。
“得嘞！瞧好吧您！”
他接過話筒來，又往下看，問齊元，“我穿褲衩子是不是不大好？”
大家都笑，齊元也笑，“無所謂啦！沒人跟你計較這個！”
恰好在這個時候，約莫七點五十五分左右，小劇場裏的燈光次第熄滅下來，舞台下方一下子就徹底看不見了。
原本有些鬧哄哄的觀眾席，隻用了十幾秒鍾，就漸次安靜下來。
啪的一聲，舞台正中央的大燈點亮了。
隨後，追光燈啪的一下打到出場門的門口。
彭向明一步邁了出去，快步往舞台中央的定點走。
台下忽然響起掌聲、歡呼聲、口哨聲、怪叫聲。
負責扛攝影機的攝影係同學，更是直接把三台攝影機全都對準了彭向明。
來到舞台中央，他打開話筒，“謝謝！謝謝！”
舞台底下安靜了一些。
“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臨時被抓了壯丁，沒預備正式的服裝，隻好穿著這一身上台，呃，臧校長來了沒？別讓我畢不了業哈！”
台下哄堂大笑。
坐在第三排的臧國偉也露出了笑容，扭頭跟身邊的人說：“這小子！”
他顯然不會跟彭向明互動。
不過隨後彭向明也收起嬉笑的狀態，很認真地說：“感謝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們的蒞臨，也感謝這麽多買了票來看我們畢業匯演的朋友們，謝謝大家的支持，與肯定！謝謝！”
台下再次鼓掌，最後那七八排，起哄的厲害。
但彭向明不為所動。
他出場的目的和意義，其實類似於墊場，把大家的情緒都給拉過來，拽到舞台上，方便大家進入接下來的劇情。
所以這個時候，他很認真地簡略介紹了接下來這幕戲的出處來曆、節選部分的前情提要，等等，然後就鞠躬下場。
五分鍾之後，他已經悄悄地溜到台下，找到了趙建元的方向，彎著腰摸過去。
但眼看摸到了座位附近，正要坐過去，他卻下意識地感覺有些不對勁，不期然地一抬頭，卻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冷冽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跟她對視一眼，還是過去坐下了。
忽然，獨立座椅的後麵被人踹了一腳。
震感連趙建元都察覺到了，身邊坐的同為導演係同學的孫巍，也下意識地扭頭要往回看，但他們都遇上了那冷冽的目光。
都縮回了腦袋。
砰的一下，又踹了一腳。
瞄準了踹得。
彭向明隻覺得萬分頭大。
砰的一下，又來一腳。
這要是換了別的時候，換了別的人，彭向明早就忍無可忍了。
但這個時候，他連頭都不回，隻是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給身後那個人發過去一條微信，“你想幹嘛呀！”
隱約聽到，後麵那人手裏的手機似乎嗡嗡地震動了一聲。
不踹了。
片刻後，她回過來：“渣男！”
彭向明無奈地揉揉眉頭。
沒辦法，怕她繼續踹，隻好回複她：“是你說後悔了的大姐！是你要結束了的啊！”
她回複：“渣男！”
彭向明回複：“回頭咱找個地方聊這件事行不行？到時候你當麵罵我行不行？咱不要在這個時候胡鬧啊，別擾亂了人家演出的秩序。”
她又回：“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