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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故人情深

  納爾丁大聲喝道:“都給我坐下!敢在大帥麵前無禮麽?!莫怪軍法無情!”


  二人賭氣坐下,不發一言,眾將一時無語。巴根台緩緩開口說道:“怎麽?大計未定,我們自己人就先殺個你死我活嗎?”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這些粗魯樸實的漢子,知道現在是到了決定忠義軍未來的關鍵時刻,他的一言也許就決定著這些人的生死存亡,他一時也難做決斷。


  巴根台緩緩說道:“向南還是向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軍事問題,是我們山東忠義軍重大的戰略問題,也是我們益都濰州百萬百姓的重大問題。不僅僅是我們軍人對這個事情要說話,益都、濰洲的百姓也有說話的權力。而我本人隻有指揮作戰的權力,而沒有決定這樣戰略大計的權力。所以,我決定明日一早回師益都老營,召集益都濰洲的留守諸將,民政官員,民間耆老,老營要員集體決定,你們意下如何?”眾將也隻得點頭稱是。


  會議不歡而散,巴根台也舉棋不定。從個人感情來說,他當然想進軍冀州,擊破封建九公回到蒙古大軍的懷抱,回到他的大汗和戰友們身邊,回到他魂牽夢繞的草原。


  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條路艱難無比,沒有什麽勝算。那麽回到大宋嗎?大宋是他內心中又一個祖國,他曾經撒下過血汗的地方,在8百年前是什麽樣子,要說他心中沒有好奇,對那塊土地沒有深厚的感情是不可能的。


  南宋這個偏安的朝廷到底是什麽樣子?曆史早就告訴了他,這個小朝廷生存不了多久了,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的軍民交到這樣必敗的政權手裏,是對他們負責任嗎?那麽從另一個角度思考,作為幾百年後受過高等教育的軍人,自己有可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和犧牲挽救這個朝廷的命運嗎?他真是沒有一點點信心。


  他在總參指揮大帳內來回踱步,久久拿不定主意。夜逐漸深了,除了值班軍官,大帳內的參謀軍官都已經休息,戰時人聲嘈雜的指揮機關現在十分沉靜,甚至能聽到這個大帳的主人腳步聲響。


  瘋狂廝殺的這10幾天,巴根台很少睡覺,對於他鋼鐵一樣的體格和意誌,這根本不算什麽。但是對重大戰略問題的舉棋不定,卻讓他感到一絲的疲憊。


  納爾丁檢查完警衛部隊的哨位以後回到大帳,腳步輕巧的走到巴根台身後。巴根台問道:“警戒情況怎麽樣?”


  納爾丁回答:“大戰之後,部隊十分懈怠,大帳的警衛也很鬆懈,剛剛讓我訓斥了一頓。”


  巴根台說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納爾丁說道:“大帥,你們特種部隊也有不睡覺的訓練麽?我們贏了,你還不休息一下麽?”


  巴根台說道:“特種部隊?等你有資格進入特種部隊就知道了,幾天不睡覺算什麽。何況我睡不睡覺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我問你,現在楚州駐節的大宋製置使是誰?”


  納爾丁說道:“是大宋的江淮製置使賈涉,節製淮東水陸諸軍7萬餘眾,據說此人頗有方麵之才,很精明。還有,此人還是大帥的亡友故山東安撫使賈瑀的族弟,和賈瑀公一樣,賈涉也頗有招徠我們忠義軍之意。淮東安撫使是崔與之,沒什麽才具,是個資深的官僚。”巴根台哦了一聲。


  納爾丁知道他的主子深沉內斂,城府極深,感情和想法都很少外露,這哦的一聲已經很說明巴根台內心的震動了。


  巴根台抬頭直視著納爾丁的眼睛說道:“納爾丁,我們都是蒙古百姓,大汗子民,如果我決定南投宋國,你意如何?”


  納爾丁說道:“我和我的人都是你的門戶奴隸,我們注定子子孫孫都要伺候你的家族,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們也隻能服從。但是我們的草原英雄不追隨我們自己的大汗,卻要給那個卑劣的農夫皇帝賣命,你就那麽甘心?如果將來我們蒙古大汗對南朝用兵,我們又當如何?難道和我們自己人開戰?”


  巴根台來回踱著步,陷入沉思之中,好像沒聽見納爾丁說的話一樣。很久才抬起頭說道:“好了,你退下吧。”納爾丁悄悄退下。


  第二日一早,部隊早飯過後,巴根台下令全軍回師益都,得勝的大軍在總參率領下緩緩向西。不一日回到益都老營,楊妙真、舒穆魯迪烈、李福等率領老營官員和軍校師生,興高采烈的迎接凱旋的大軍。


  浩浩蕩蕩的大軍一路西來,真是鞭敲金蹬響,齊唱凱歌還,巴根台也精神一振。楊妙真催馬而來,與巴根台馬頭相對,笑盈盈的說:“我知道你會贏的,現在你的威名天下皆知了。”


  巴根台跨在神駿的天馬上,平靜的說道:“四姐,你說的可不對,贏的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山東忠義軍全體將士,是我們山東忠義軍威震天下。”


  楊妙真大笑不已:“對對對,是我們忠義軍!你來看!”


  說著馬鞭向前方一指,益都濰洲的百姓扶老攜幼,敲鑼打鼓逶迤而來,歡天喜地的歡迎凱旋的子弟兵。


  第二天,忠義軍老營召集益都-濰州的各界代表,大會鳳凰山,集體商議下一步的動向。大家的意見也基本象軍中一樣分成兩派,分歧依舊,久議不決,一直討論了三天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結論。


  大將劉慶福提出為了避免分裂,還是由老營核心做出決定,不管是什麽樣的決定,忠義軍軍民都一體遵從,大家都讚同。


  晚上,楊妙真、巴根台、李全、迪烈、李福這5個核心人物坐在一起,做最後的決定。李全、李福兄弟主張南下,迪烈、楊妙真主張北上,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巴根台,他的意見是決定性的。


  巴根台緩緩站起,狼一樣的眼睛環視在座的戰友,緩緩說:“我主張南下。”


  先前,巴根台坐觀軍民爭論的麵紅耳赤,從未明確表明過態度。當他終於說出自己心中的決定的時候,卻是這麽簡單的幾個字,眾人一時都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迪烈才問道:“為什麽?”


  巴根台說道:“因為這是保證我們生存的最安全的一條道路。我們糧草不濟,老弱太多,我們的軍隊承擔不起任何風險。而南下在戰略上的風險最小,所以我們別無選擇。”


  楊妙真說道:“戰無不勝的忠義大帥也害怕打仗嗎?”


  巴根台說道:“是的,我害怕不了解的對手,害怕沒有任何把握的戰爭,我們忠義軍也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李全說道:“還是棟梁明白大局,看來這事情就這麽定了。大家還有什麽意見?”


  迪烈和楊妙真再也無法表示反對,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五位老營最有威望的人物一個一個緩步走出密室。大家正在議事大廳焦急等待著結果,楊妙真走到大家麵前,隻說了一句:“忠義軍老營已經做出決定,下一步軍主力將南下江淮,歸順大宋。作戰命令明天一早就會下達,諸位可以回去休息了。”


  半夜時分,巴根台忽然被帳外的腳步聲驚醒。他熟悉他的貼身警衛人員的所有腳步聲,他知道走到大帳外的一個是納爾丁,但是還有一個陌生的腳步聲,這麽晚了納爾丁帶了什麽人來呢?


  巴根台一躍而起,將一把短刀攏在袖內,順手披上一件長袍。隻聽納爾丁低聲說道:“大帥,金使求見。”


  巴根台冷笑一聲,金國使臣在這個時候深夜來訪是什麽意思?無非又是一個說客罷了。他不耐煩的說道:“金使見我做什麽?不見,趕他走。”


  隻聽帳外一個渾厚的聲音低聲說道:“棟梁兄弟,是我完顏彝啊。”


  以巴根台沉著的像鐵一樣的心性,也不由得大吃一驚,眼前一下子出現了當年那個俠骨仁心的女真青年,他大聲說道:“是良佐兄麽?!快請!”


  帳簾一挑,納爾丁領進一個英姿勃發的青年將領,正是巴根台在雲門山荒村野店結識的好友完顏陳和尚!巴根台大步走上前來,緊緊握住他的手,上下打量著這位老朋友。納爾丁吃驚的看著巴根台,這麽多年,他是頭一次看到他激動成這個樣子。


  巴根台擺手令納爾丁退下,把完顏彝讓到帳內坐下,說道:“良佐大哥,五年前一別,沒想到在這裏又見麵了。”


  完顏彝見到巴根台也很激動,他說道:“棟梁兄弟,當年在離這兒不遠的那個荒村客棧,我就知道你是了不起的英雄漢。二哥我沒有看錯人啊,這幾年你們在益都幹出了這麽大的事業,忠義大帥天下聞名,愚兄好生敬佩啊。”


  巴根台說道:“唉。。。。。。良佐兄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嗎?這殺人的事業本不是我想做的事,我也是被逼無奈。不提這些了,斜烈大哥還好嗎?”


  完顏彝麵色一沉,說道:“斜烈大哥現任壽、泗元帥府事。本來我任殿前奉禦,為皇上內臣。但是我還是想帶兵,就請大哥奏請聖上調我到他軍中任宣召提控。現在大哥病臥在床,恐將不起,由我代領其軍。”


  巴根台想到完顏斜烈的英風豪氣,沒想到竟病成這個樣子,心下難過。他說道:“當年要是沒有你們兄弟那一張麵餅,沒有楊安大哥那一碗肉湯,我早就餓死在那個荒村客店了。沒想到楊安大哥已經死於戰陣,賈瑀大哥死於亂軍,而斜烈大哥又病成這樣。5年工夫不到,當年的老朋友就剩下我們幾個了,人生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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