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鏖戰濰水
巴根台反複思考,斟酌了幾個人選都不滿意,最後決定破格任命納爾丁擔當這個職務。雖然納爾丁跟隨巴根台時間不長,在忠義軍資望遠遠不夠,但他忠誠勇猛,無所畏懼,精明過人,是長期跟隨瑪蒂法負責情報戰的精英人才,值得信賴。
從個人來說,他就是蒙古大汗送給巴根台的門戶奴隸,巴根台有權隨時決定他的生死,這就更加深了信任。納爾丁一直實際負責巴根台的人身安全,他也逐漸成為了忠義軍中最神秘的人物,誰也不知道他是哪裏來的,他過去幹過什麽。也沒有人敢於詢問,關於他的身份幾乎成了全軍的禁忌,這也是他工作的一個有利掩護。
巴根台給了納爾丁挑選最優秀軍校學員的權力,盡管經費困難,但是對納爾丁的情報機構巴根台卻十分慷慨。他決心建立一個不次於劄八爾火者-瑪蒂法蒙古情報係統的軍事情報組織,執行情報搜集、秘密滲透、反間捕間、敵後作戰、綁架暗殺、破壞騷擾等絕密任務。同時納爾丁還兼任總參謀部的警衛工作,指揮著一支2千人的精銳衛戍部隊。
而海春也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戰爭和軍隊把她變成了一個堅強智慧的女人,日益成為巴根台處理文牘典章,公私函件的重要助手。這兩個人和總參謀部的各部門長官都參與機要,成為了巴根台的核心幕僚。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忠義軍已經麵貌一新,成為了一支足以與花帽軍較量的武裝力量。
初夏時分,納爾丁的情報機關搜集的情報顯示,花帽軍開始從即墨、城陽地區開拔,一路向西,直奔濰州,狼終於來了!
無論是軍校還是在參謀本部裏,都對這場必定要來的大戰做過無數次模擬演習,對各種可能的情況都做了充分的準備。對可能爆發戰爭的地點都進行了詳細勘察,繪製了地圖,巴根台對這場作戰早就成竹在胸。
得到情報以後,他立即命令偵察參謀嶽成、黃凱率領小股精銳部隊向東渡過濰水搜索前進,進一步摸清花帽軍的動向。兩天以後,搜索部隊與花帽軍前鋒爆發了小規模的前哨戰,地點在膠水西岸的高密。這符合巴根台的預計,巴根台的意圖就是要把花帽軍引誘到膠水和濰水兩條大河之間作戰,這樣一旦花帽軍戰敗則退無可退。
巴根台下令山東忠義軍主力5萬餘人開拔,沿濰水西岸布防。巴根台把參謀本部設在朱裏鎮。他命令時青、石圭軍沿西於渠一村-西高家莊-羅都屯一線設防,掩護住石埠至朱裏的兩條大路。
嚴實軍沿王家莊子-西李家莊子-北李家莊一線設防,位置在時青軍右翼。
霍儀、彭義斌軍沿王家新莊-望莊-西莊子一線設防,掩護住濰水東岸青龍山至西岸望莊的大道。
傍晚,大軍全部展開,進入陣地設防,將密州至濰州的主要道路全部封鎖。工兵早就搜集濰水兩岸的所有舟船,一律焚毀,沿濰水西岸的河灘上立下尖利木樁和鐵絲網,阻擋花帽軍搶灘登陸。
巴根台在西岸灘頭後麵掘出長約30餘裏的交通壕,埋伏了大量的弓箭手、標槍手、投石手等輕裝部隊。
大戰一觸即發!
成吉思汗16年(1221年)夏4月 山東濰州
4月15日,花帽軍前鋒抵達濰水東岸,主將李霆將大營紮在青龍山。花帽軍前鋒統帥正是名將黃摑阿魯達,當日他並未搶攻河防,隻是在河東岸耀武揚威。巴根台來到河岸觀察戰場,對岸的花帽軍旗鼓鮮明,號令嚴明,果然是天下勁旅。
他冷笑一聲,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隨後傳令從參謀本部調撥5千精兵加強防線最右翼的霍儀軍,並命霍儀升起山東忠義軍主將旗鼓。諸將都大惑不已,為什麽巴根台要讓右翼升起主將戰旗呢?打起來到底聽誰的號令呢?巴根台笑而不言。
回到朱裏鎮指揮所,巴根台指著作戰室的五萬分之一地圖問諸將:“從這一地區的地形來看,敵軍要從濰水東岸渡河進入西岸,隻有兩條道路,南北各有一條。北麵的一條可以從葛東村到西高家莊,南麵的一條是從青龍山到望莊。如果你們是李霆,會從哪條路渡河呢?又或者說是兩條路一齊渡河?”
霍儀說道:“花帽軍新勝方郭三、劉二祖、天順王等,將驕兵墮,目中無人。以我推斷,他必然是從南麵這條路渡河,想趁銳氣一舉突破我軍右翼河防。因為這條線路對於他們最短,最適合發揮他們短促突擊的長處。他們本身就兵力不足,分頭渡河不合兵法,他一定會集中全力,突擊我們防線上一點,而不是兩點。”
巴根台說道:“我和霍將軍看法是一樣的。如果李霆要集中兵力突擊我們右翼的河防,索性我們就成全他,豎起統帥旗鼓,讓他誤以為我們的指揮中心在右翼。這樣他們在南線進攻的勁頭就更大,他越集中兵力攻擊南線,側翼就會越薄弱,越暴露。
等他攻擊不利,銳氣頓挫,所有的預備隊都集中到我軍右翼的時候。我再率軍潛渡濰水,從北部最薄弱的地區包抄花帽軍側翼,繞道他們後方發起攻擊,一舉擊潰他們。”
諸將拊掌大笑,對巴根台的計劃十分欽佩。偵察參謀黃凱說道:“我們南線的壓力會很大。我記得大帥給我們講課的時候講過河防最好是機動設防,將主要兵力配置在後麵,隨時支援一線部隊。像我們這樣大軍一字排開,必然處處薄弱,如果李霆真的突破我軍右翼我們又該如何?”
巴根台說道:“兵法是死的,要靈活運用才是合格的指揮官。花帽軍猛銳善戰,重步兵結陣而戰,勇悍無雙,這是他所長。但是他兵力不足,這又是他所短。我們憑險固守,最大限度的抑製了他的長處。而我們和他們大打消耗戰,這又最大限度的暴露了他的短處。
如果我們仍然用常規戰法,敵人固然無法突破我們,但是我們和他們在這裏攻防有什麽意義呢?頂多使他們糧盡退去,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全殲他們,占領全山東!”
花帽軍的威名天下皆知,在座諸將大多是花帽軍的手下敗將,而巴根台卻平靜的說出要徹底的消滅花帽軍。不經意間,豪邁之氣充斥了整個總參大帳,眾將精神一振。巴根台原本是蒙古大將,金軍最強的部隊幾乎讓他打了個遍,毫無心理畏懼,這就是忠義軍諸將不知道的了。
第二天,花帽軍3萬餘主力趕到,開始砍伐樹木,造作舟筏,準備渡河。幾日之後,李霆下令先頭部隊試探性攻擊霍儀部在濰水西岸的防線,霍儀軍一陣箭雨射退花帽軍。
午後,花帽軍飽餐戰飯,發起更大規模的渡河攻擊。花帽軍重步兵準備了大量盾牌,箭雨使他們傷亡甚微。霍儀下令使用重標槍,鐵錘敲擊的沉重標槍刺穿堅盾重甲,舟筏上的花帽軍紛紛中槍落水。少部花帽軍終於渡過濰水,嘶吼著衝上來,試圖打開鐵絲網和阻攔樁。
霍儀軍弓箭手紛紛放箭,花帽軍士兵紛紛中箭倒下,隻剩下最後的一百多人。這一百多人並不試圖退回舟筏上,而是在一位軍官的指揮下豎起大盾,長槍在前,短兵在後,列陣而前。
忠義軍大將霍儀看到花帽軍的悍勇,也激起了鬥誌。他命令停止放箭,派一隊忠義軍士兵放開鐵絲網,衝上前去殺掉他們。雙方在濰水西岸的灘頭上反複廝殺,慘叫聲不絕於耳。終於,花帽軍全軍陣亡,而霍儀軍參與進攻的2百士兵也傷亡大半,大量屍體順著濰水流向下遊,濰水成了一條紅色的河水。
自始至終,濰水東岸的花帽軍靜靜看著先頭部隊孤軍奮戰,慘烈廝殺,沒有任何支援的舉動。這隻是一場試探性的進攻。
1個時辰以後,花帽軍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這次進攻由黃摑阿魯達親自指揮。花帽軍密密麻麻的舟船在寬闊的河麵上展開,這次的進攻非同小可,大量的弓箭手隨船而進,掩護大部隊搶灘登陸。
花帽軍衝鋒部隊成梯次配置,總共有三波,黃摑阿魯達的指揮船就在第三波次的衝鋒隊伍中。戰場上殺聲震天,戰鼓齊鳴,天地都為之變色。不久,第一波次的花帽軍就衝上了西岸灘頭,不待重新集結就破壞河岸的阻攔物。
交通壕內的霍儀軍弓箭手大量放箭,殺傷花帽軍,而花帽軍的遠程武器幾乎對戰壕內的忠義軍毫無影響。忠義軍的火箭引燃了河灘上的木樁,形成一道火障。很多花帽軍士兵被燒的嘶聲慘叫,更多的花帽軍士兵野獸一樣嘶吼著,突破火障衝進交通壕。霍儀軍的河防出現了幾處縫隙,霍儀的副將彭義斌立即率領部隊對灘頭之敵發起反擊,雙方在濰水西岸展開激烈拚殺。
隨著花帽軍在濰水西岸建立了一小塊橋頭堡,第二波次和第三波次的花帽軍也趕到了,黃摑阿魯達豎起大將旗鼓,霍儀和彭義斌的反擊越來越無力。
正當忠義軍右翼行將崩潰的時候,中路嚴實軍、巴根台從參謀本部派來的援兵一齊趕到,從北麵和正麵同時向花帽軍渡河部隊發起攻擊,又將花帽軍壓縮到濰水岸邊。黃摑死戰不退,雙方數萬大軍在河岸反複廝殺,一直持續到夜晚來臨。
一天的廝殺下來,黃摑在濰水西岸取得了一小塊立足點,但是也付出了數千人的巨大傷亡。而忠義軍的防線也被楔進了一個大釘子,如果不打掉花帽軍的這個立足點,花帽軍後續部隊源源渡河,形勢將會變得對忠義軍不利。
夜晚,雙方的指揮官都徹夜難眠,杅衡戰局,商議對策。巴根台命參謀軍官嶽成率500名水性好的士兵潛到黃摑部隊的舟筏集結地,將之燒成灰燼。
半夜時分,巴根台在朱裏鎮遠遠望到望莊方向大火燒起,照亮了初夏的夜空,不由得精神大振。第二天天一亮,霍儀軍陣地上的士兵看到對麵的花帽軍已經撤退,河岸上一個敵軍士兵沒有了。
好機敏啊!巴根台心中讚歎,黃摑果然是將才。攻擊短促有力,一旦形勢不對,立即撤退,絕不拖泥帶水,貪戀已取得的戰果。
連續數日,雙方在濰水兩岸展開激烈的攻防戰,附近的村莊都毀於戰火。雙方都傷亡慘重,部隊精疲力盡,普遍有了厭戰畏戰之心,戰場上出現了暫時的平靜。兩軍都遇到了生平僅見的對手,李霆和巴根台知道決定勝負的時候到了,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能抓住戰機。當世兩大名將都決定集中最後的力量,突出奇兵,一舉摧毀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