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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蒲察柳眉

  大雨如注,對麵不見人。也速兀格和剌不都恩砍伐秫秸杆,搭建了一個草棚,遮陽又遮雨。巴根台的燒已經退了,不過還是要每天換藥,以免發炎,要傷口愈合至少還得一個月。瑪蒂法盡心的照料著他,目光中全是溫柔嫵媚。也速兀格和剌不都恩在外圍警戒,把棚子騰給了他們二人,對大雨二人毫不在意。


  巴根台呆呆的看著一望無際的莊稼地。戰亂不休,百姓逃亡,人煙稀少,這成熟的莊稼誰來收割啊。如果金人進入霸州和拒馬河以北的蒙古地盤,那麽夏糧就不要指望了,他們就難以在這裏立足。躲在這裏養傷,前方的戰況一概不知,巴根台內心的焦慮難以言表。


  他們的位置在現在的子牙河東岸,清州和霸州的交界地帶,離清州至大城的大道大概2裏的穀子地裏。4天了,大路上不時有大股逃難的鄉民驚恐經過。也速兀格和剌不都恩擒住幾個打探消息,消息混亂又矛盾。有的說在大城以東發生激戰,勝負不知,有的說文安窪裏哀嚎聲徹夜不停,幾千人馬被趕進去了,也有人說金軍占領了大城縣,正大肆劫掠。到處都在打仗,難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打聽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巴根台心情沉重,瑪蒂法卻興高采烈。她生於蒙古豪富之家,穀子地的泥濘不但沒有讓她沮喪,無邊的麥浪反倒興高采烈。對這樣養尊處優的嬌貴女人,巴根台從心裏不喜歡,他和這些人不是一路人。


  但是這個女人對他若有若無的情義,巴根台又豈能不知。她不惜暴露數十河北精英情報員,支援自己的清州行動,關鍵時刻救了自己。在戰場上,她用身體保護他,這不可能是假的,沒有人為了虛情假意搭上自己的性命。如果沒有她,自己一定會傷重而死,她救了自己的性命,還冒險在敵後照顧自己。這能是假的麽?


  她是為了劄八爾火者,是為了蒙古的事業,還是為了他巴根台本人?他不知道。


  對於在清州的情報失誤,瑪蒂法沒有辯解,這反倒讓他放心。一個心裏有鬼的人,會急於撇清自己,但是瑪蒂法神色如常,不做任何解釋。這說明她心地光明,沒有搗鬼,巴根台心中對她的警惕慢慢鬆懈了。


  與烏爾罕的簡單率真不同,這個女人嫵媚多姿。這些天巴根台雖然是躲在莊稼地裏養傷,但是卻享受到了從沒有過的女人柔情。瑪蒂法的體香,她舉手投足的柔媚,那晚露出的絕美麵容,她的熱情和天使的笑容,時刻撩撥著少年的心。他又緊張,又喜歡,他的心亂了。


  忽然,巴根台敏銳的雙耳聽得道路方向有動靜,是鼓聲。不是一個人,是成千上萬的人,在大雨中敲鑼打鼓!巴根台的右手,緊緊握住了刀柄。瑪蒂法也聽到了這不尋常的聲音,左手緊緊的抱著巴根台,他們並肩站在遮雨棚中,等待著和搜尋的人決一死戰。


  鑼鼓聲由遠而近,喧鬧聲越來越大,是成百上千的鑼鼓在敲打,成百上千的人在歡呼。這不是軍隊!突然,也速兀格和剌不都恩領著那日鬆,史天倪,史天祥,史天賻,史天澤,蕭勃迭,蕭也先等人鑽出莊稼地,向巴根台二人飛奔而來,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喜悅。


  巴根台知道了,他們勝利了!蒙古勝利了!巴根台和瑪蒂法對視一眼,心中湧起了不可抑製的狂喜,不由得緊緊抱在了一起,一時忘記了外麵的世界。


  當巴根台等人從莊稼地裏鑽出來,走到大道上的時候,眼前是黑壓壓成千上萬的軍民。雨水和泥濘中有老有少,有人抱著孩子,人群中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鑼鼓又瘋狂的敲起來了,劫後餘生的喜悅,感染著每一個人。


  回到大城的時候,天色已晚。巴根台顧不上傷痛體弱,就在縣衙召集諸將向他稟報戰況。在北線,蒙軍殲滅金軍3萬餘,陣斬獨吉思忠。在南線,蕭勃迭殲滅3千大名乣軍。巴根台的戰略計劃大獲全勝,所有的人都用景仰的目光看著他。巴根台問蕭勃迭:


  “蒲察七斤在哪兒?”


  蕭勃迭恭謹的回答:“蒲察七斤率10餘騎逃到窩子口,我軍騎兵過少,追擊不及,讓他僥幸逃生。”


  巴根台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美中不足啊。牙阿拉,我的兄弟,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此人,等著我。


  他抬起頭,說道:“那日鬆,我們的俘虜怎麽樣?”


  那日鬆說道:“放心,我親自照看她,她很安全,正在養傷。隻是她一言不發,就像個啞巴一樣,我們要她何用?”


  巴根台搖搖頭,說道:“她在哪裏?我現在就要提審她。其餘人解散吧,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出發回永清,公祭陣亡將士。”諸將紛紛躬身退下,隻有那日鬆留下了。


  那日鬆說道:“這個女人斷了5根肋骨,現在還不能下床,我安排她在縣衙的公廨裏養傷。你的傷重,我這就吩咐人把她抬過來吧。”


  巴根台說道:“不用,還是我去吧,我的傷沒有大礙了。”


  二人來到公廨房,門口2個衛兵看是他們,敬禮之後請他倆進去。他們進到房內,一燈如豆,一個婆子在照看重傷的女人。那日鬆使了個眼色,那婆子會意,退了出去。那日鬆給巴根台搬了個座墩,扶著他坐在床邊,自己站在巴根台身後。


  那女人大睜雙眼,靜靜的看著他們,沒有畏懼,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巴根台看了她一會兒,說道:“好俊的身手,這麽近的距離,能逃脫我手,還傷了我的人,世上不多啊。”


  女真女人卻沒有搭理他,隻是看著他背後雄壯的那日鬆,目光閃動。巴根台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是蒙古怯薛軍特種部隊,我是特種兵百夫長巴根台,他是我的安達百夫長那日鬆。我們有一個專項訓練科目,就是捕俘和審俘,沒有我們撬不開的嘴。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你以為裝啞巴就能逃過去了,你錯了。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是什麽,你的眼睛告訴我了,你不是啞巴,你隻是一個自作聰明的正常人。用不了多久,我們的情報人員就會把你的身份查的一清二楚。


  天下很大,生靈億兆,但是隻要我們蒙古特種部隊和情報部隊想掌握的事情,就不會有秘密。每個人都有弱點,你也有,隻要我們確認了你的身份,你的弱點就會暴露。這是一場你永遠也贏不了的戰鬥,你必輸無疑。聰明人在這場戰鬥裏,不會想著僥幸勝利,而是想著在失敗中盡量得到些什麽。”


  那女人的眼睛低垂了一下,又恢複了正常,巴根台捕捉到這個小小的變化,心中對自己的判斷更加肯定。他接著說道:“為了你,蒲察七斤竟然承諾放我們走,他如何向尚書省和樞密院交代?如何向金國的皇帝交代?這說明你不是他重金請來的刺客,在他眼裏,一個刺客的性命不足以讓他搭上前程。你是他的朋友麽?不會,他不可能有你這個年齡的女人朋友。你是他的親人子女麽?我們的情報部隊,掌握了蒲察七斤所有的家庭情況,他沒有兒女。


  你是他的妻妾?下人奴婢?不會。這種身手的女人,眼高於頂,怎麽可能給一個粗鄙武夫做妾室?一個奴隸之輩,又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功夫?那麽你到底是什麽人呢?一度,我曾經十分困惑。


  終於,我想到蒲察七斤的哥哥,提控宿直將軍蒲察六斤的時候,我明白了。我們的情報人員告訴我,蒲察家人丁單薄,蒲察六斤,和蒲察七斤兄弟兩個,隻有一個後代,就是蒲察六斤的女兒。你,就是蒲察七斤的侄女,蒲察六斤的女兒,你的名字,叫蒲察柳眉。


  我想還要從9個月前說起,我們蒙古大軍殲滅金軍主力,進圍中都。我想你父親是為了保住你們蒲察家這一根獨苗,才派人把你送到大名府他兄弟蒲察七斤那裏,指望他保護你。我想,你叔叔一定很愛你吧,為了你,他不惜把我們這些敵人放走。


  我們的情報部隊卻沒有告訴我,蒲察柳眉的身手如此之好,知道你有一身武藝的,恐怕不多吧。我更沒有想到,你叔叔竟然把你埋伏在他的臥房裏,引我上鉤。他一定以為勝券在握,萬無一失吧,否則,他不會拿你們蒲察家唯一的後代冒險。也正是因為你在我們手裏,他才不得不窮追我們,最終覆滅在文安窪的沼澤之中。”


  那女人終於崩潰了,淚水順著麵頰無聲的流淌,目光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巴根台已經基本證實了自己的判斷,他的分析,已經擊中了這女人最脆弱的東西。他繼續冷酷的說道:“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我會派人把你查的水落石出。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不著急。


  一旦我們證實了你的身份,也就知道了怎麽對付你。那麽你的弱點是什麽呢?別的我們不知道,但是你的親人一定是你的弱點,你的父親,你的叔父。你以為他們是統兵大將,身邊有千軍萬馬,我們就奈何他們不得?你就祈禱他們永遠不離軍營吧,我們草原特種兵會無時不刻盯著他們,總有他們鬆懈的時候。即便是他們永不離開軍營,他們也有親人,難道你的母親,你的嬸娘也在軍營中麽?我們特種兵盯上的人,早晚會死在我們手上,時間長短而已。


  也許我們會用你的性命,去脅迫你的父親和叔父,和他們好好談談。這要看形勢,到底是用他們脅迫你,還是用你來脅迫他們,我們會認真考慮。


  當然,我們這麽對付蒲察七斤,不光是為了撬開你的嘴。你不值得我們這麽做,我們特種部隊兵力有限,我們還有很多大事要幹。但是蒲察七斤不同,他不僅僅是大名軍的統帥,是你的叔父,他還是我們蒙古特種兵的仇人,他殺死了我們的戰友牙阿拉,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們跟他仇深似海!我巴根台向長生天發誓,今生必殺此人。


  但是你,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這取決你能為我們做什麽。你的性命掌握在你手裏,而不是我們。現在,你好好休息吧,養好傷,想清楚,時間還很長,我們等的起。”


  終於,巴根台刀子一樣的話說完了,他慢慢站起身來,說道:“告辭了。”轉身就走。


  “等等!”


  身後傳來那女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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