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恨比天高

  三日後，

  霍雲霆再次將父母，孟時年，還有幾個朋友召集在眼前，掏出一份遺囑，“若我死後，一切股份歸屬父母；若我死後，公司一直由孟時年執掌；若我死後，一定將我與心月合葬，在墳前種滿太陽花，明黃黃的，因為心月喜歡。”


  “還有，那盞長明燈會為我們夫妻一直照亮到黃泉路！”


  “雲霆，你不能這樣傻？你還年輕！還年輕啊！”霍母哭成一個淚人兒，“那是要命啊，何況你很虛弱，渾身是傷……”


  孟時年呆呆的站在那裏，像是風化了一樣，他知道自從雲霆知道自己是B型血後，就展開了大量的化驗，希望自己和心月的腎相匹配。


  自己阻止不了。


  “太不值了，雲霆，媽媽求求你，萬一你醒不過來，我和你爸爸怎麽辦？”


  “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姻緣，更是我給心月贖罪的機會，希望你們別怪我，為她，我死也甘之如飴。”霍雲霆的臉像湖麵一片平靜，像是多年的夙願終於成成真。


  十年前，他就是這樣想的。


  “雲霆！你不能這樣！你不在了，我們怎麽活？怎麽活？”霍母哭得泣不成聲，聲音嘶啞，最後是被霍父拖出門去的。


  楚韶華站在門口，眼底的濕熱越聚越多……自己還是敗了，敗在哪裏，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而隻是與心月差那一根頭發絲般的距離。


  他恨自己為什麽不是B型血，自己的腎為什麽不能與心月的腎配對成功？


  恨！

  恨比天高，


  他與心月的姻緣比紙還薄，輕輕一觸就破。


  走廊外的喬雪已哭成淚人，她咬著唇，聽著霍雲霆交待後事，她才知道有一種愛情，可以衝破欲與念！可以衝破生與死！

  許多護士與醫生都感動得哭了，

  走廊裏一片抽泣聲。


  都沒有想到赫赫有名的一代商業精英霍雲霆為救妻子，甘願捐一顆腎出來。何況他出車禍的身體很虛弱，剛剛才被搶救過來？


  醫生走進病房，擔憂的問，“霍先生，準備好了嗎？”


  霍雲霆點點頭，瞄了眼屋子裏的人，他的目光駐向時年，很鄭重，“照顧好我父母！”


  “加油！”孟時年鼻子發酸，抬拳和他抵過拳頭。


  這時護士跑過來，臉色難看，大叫，“醫生，不行了，心月的心率正在形成一條直線。”


  “趕緊搶救。”主治醫生一邊命令其它醫生，一邊瞅了眼霍雲霆，“將霍先生一起推到搶救室，待心月搶救過來，直接實施換腎手術……”


  喬雪默默的坐在走廊上一天一夜了，孟時年遞給她水，她眼圈通紅的問他，“為什麽還不出來？”


  “這個手術很複雜，要久一些。”孟時年給喬雪遞水的時候，指尖都在抖。


  “你也害怕，你也擔心霍雲霆？”


  孟時年扭過頭，眼圈通紅，他現在都不敢看從搶救室走出來的醫生們，他害怕問，更害怕他們朝自己這邊走來。


  視線落在窗外的枯枝上，還有幾片殘存的樹葉，突然間一陣風吹來，那幾片樹葉抖了抖，然後隨風飄起來，像蝴蝶般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然後飄下窗子。


  他的心一顫。


  孟時年感覺這一次，霍雲霆仿佛是抱著求死之心，一想到此處，他驚得打一個冷顫，他想，雲霆不是脆弱，是愛得太脆弱，任何人，都經不起心愛之人兩次死亡……


  他又想：

  沒有九九八十一難的考驗，唐僧，就成不了佛；

  而候鳥如果不經曆千辛萬苦，飛躍重山峻嶺，跨過大海與江河，就經曆不了一次浴火重生，而凡人也一樣，如果不經曆磨礪艱難，怎麽能看得到雨後的彩虹。


  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