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生不如死

  柳心月知道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三年堅守在一個不如冰冷墳塋的婚姻裏。


  因為一場為了愛可以去死的夢，一直支撐著她。


  而她的夢與霍雲霆息息相關。


  霍雲霆卻親手扼殺了她的夢。


  扼殺了她夢裏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說：別人的夢都有春天，而她的夢沒有春天，因為她一直生活在一座墳塋裏。甚至不如墳塋。


  深夜，


  一道熟悉的氣息湧進臥室，帶著秋初的涼意，她涼得噌的睜眼。


  刺目的燈光刺得眼睛咪起來，她本能的縮進被窩，垂下頭，眼裏充滿惶恐不安。


  霍雲霆那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她，帶著恨，抬手指著小臉蒼白的她，目光落在她濃濃的蛾眉上，眼睛劇縮，

  轉身，他直接從抽屜裏找出一把攝子，再次麵無表情的盯著她，“過來！”


  “不。”柳心月搖搖頭，眼神裏一片淒惶，她不知道他又怎麽折騰自己。


  幾步向前，他一把拽出被窩裏幹枯瘦小的她，毫不憐惜的扔在梳妝台前，命令道，“把眉毛撥了，馬上！全部！”


  “霍雲霆！”她乞求。


  “馬上！”


  她抓起床上的攝子，哆嗦著手指，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蒼白瘦小的自己，像一根無依無靠的枯枝般，馬上像被風吹斷了。


  她攢盡力氣，狠狠的一根一根的撥著眉毛，很疼，很疼，甚至眉眶冒出許多血點……像梅蕊點點……極盡淒美。


  塵風吹盡，梅心數點。


  剛剛撥完，通紅的眉眶已腫得老高。


  她疼得腦門滲出一層層的冷汗，還未來得及去擦試。


  “畫柳葉眉！”他再次命令她，直接將眉筆摔擲在她臉上。


  臉被眉筆甩得生疼。


  她眼也不眨的僵硬的握起眉筆，指尖捏得已是一片青紫，她渾然不覺，因為更疼的是她的心。


  剛剛畫好柳葉彎眉。


  忽然間，

  她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茉莉香傳來，淡淡的，卻很好聞。


  很快，這一道香味倏的噴在自己的臉上，身上……床上，到處都是，越來越濃，她感覺自己快被滿屋的茉莉香味窒息了。


  咳咳咳！

  “霍雲霆，你為什麽總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我？我現在就像生活在一個黑夜裏的幽靈，天天生不如死，為什麽？”她大聲的控訴著，悲憤到極點，他的生活方式就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


  這三年一直是這樣。


  她不想這樣繼續下去了。


  這生不如死的地獄生活。


  他一手將她拖拽到床上，像扔布條般的，

  “為什麽，你不知道嗎？”他粗啞著聲音，用另一隻手去拽她的小內，“是你選擇了開始，你無權結束！”


  “你是想，用茉莉香來刺激我，告訴我，你想和她上床，對不對，對不對？”她肩膀顫抖著。她已經忍了三年了。


  每次上床，他先噴茉莉香水！然後閉上眼睛。今天還畫了那個人的眉毛……


  一直是這樣！


  但她不敢提那個人的名字。


  對，因為茉莉香是那個人的味道，是那個人的味道！

  細細彎彎的柳葉眉是那個人的眉毛。


  二人心知肚明！


  她在忍受著茉莉香一絲絲浸入肺腑，卻像淩遲自己五髒六髒般的煎熬！

  說給他，不如說給自己，這句話就像卡在喉嚨裏的刺，每說一個字，就會紮自己一下，她以為自己習慣了這樣的語句，卻沒有想到今天說出來，依然紮心，依然紮得自己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她疼得吸了口氣。


  這三年，她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