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不知其所起

  開始的時候陳小姐其實不太在意薑先生，隻是無意中發現薑先生總是坐在她的後麵。一開始以為隻是巧合而已，也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換了位子，薑先生依然堅定不移地坐在陳小姐的後麵，時間久了，漸漸地陳小姐心中不免起了一絲波瀾。


  為什麽他要坐在我後麵？


  他是不是在看我？

  他到底在看什麽啊？
……

  陳小姐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被人關注。她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在薑先生的眼裏，薑先生的目光好像繩子一樣縛著她不敢亂動，這使得她越發的局促不安，隻得把原本就挺的很直的腰挺得更直一些。


  陳小姐沒有談過戀愛。高中三年一心埋頭苦讀，每天都是蓬頭垢麵的，根本沒有打理自己的時間，完全沒有辦法吸引異性注意。況且周圍的同學也都是忙著學習，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談情說愛。辛辛苦苦熬完高中三年，好不容易從南方那個小城市考到大學來，還是一門心思要好好學習，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於是當心中微起波瀾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心情。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絲波瀾終究亂了整個心湖，卻偏偏不知道該和誰說。


  後來陳小姐才知道，薑先生之所以會選擇坐在自己後麵，隻是因為整個班裏她背挺得最直，坐在她後麵不管是玩手機還是幹點其他的都不容易被呂老師發現。


  “距離，是社會交往最奇妙的東西。根據兩個人的交往程度不一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不一樣的。通過觀察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可以確定兩個人的關係，不是說離得近，兩個人就是情侶。少於三十公分，才有可能……”


  呂老師正在台上講著社會心理學中的小知識，陳小姐在台下不禁開始走神了，胡思亂想好像爬山虎一樣，爬滿了她整個心牆。


  三十公分？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有三十公分嗎？一個課桌的寬度有三十公分嗎？他很喜歡把頭枕在課桌上，這樣算下來應該不夠吧。他的頭發好像也有溫度一樣，隔著這麽遠，自己的後背好像還能感受到他。自己的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好像可以清楚的看見薑先生的一舉一動。


  一個懷春少女就這麽開始了懵懂和青澀的思考，所有的想法都是那麽笨拙，但是卻是在那一瞬間充滿了她的心房。


  從此陳小姐開始格外注重自己和薑先生之間的距離。有時遠，有時近，忽遠忽近。有時明明很遠，但卻感覺很近。有時離得很近，但卻感覺很遠。就這樣陳小姐花了四年的時間不斷複習著社會心理學上的一個小知識，記憶深刻。


  “通過一個人的手，我們是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經曆的。手上的繭的位置、粗糙程度、手指甲的長度、月牙白的多寡、幹淨程度、白皙與否，這些都可以說明一個的經曆。古代的相術有看掌紋一說，其實往往看得不隻是掌紋，更多的是關注手上的其他細節，而這些細節往往可以推測出一個人曾經和過去，進而推斷出一個人的未來。


  那麽現在大家以小組為單位，看看自己組員的手掌是怎麽樣的，試著推斷一下，然後寫成一百字的短文，下課的時候交上來，當作一次平時點名。”


  呂老師的課上總是會出現一些別具一格的理論，有時候也會經曆一些不太一樣的測試。於是陳小姐第一次被一個男生牽起雙手，而且是這樣仔細的方式。


  陳小姐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的很幹淨，她不是那種喜歡打扮的女生，所以手上沒有塗什麽指甲油。皮膚很白皙，看不出一點皺紋，軟軟的，暖暖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出淡淡的光。同寢的阿千最喜歡牽著陳小姐的手去逛街，總是說光為了這雙手也會有男生追你。


  天知道，當薑先生第一次牽起陳小姐的手的時候，陳小姐的心髒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了。這是陳小姐第一次體會到那種感覺，腦子嗡的一下就不知道怎麽思考了，滿腦子想的隻有一個念頭，他牽我的手了，他牽我的手了.……那種感覺不是欣喜，不是緊張，不是任何一種念頭，隻是那一瞬間隻有一種想法，世界不存在了，隻有眼前這個人。


  有時候我們喜歡上一個人，不是因為他有多帥，也不是他有多少才華，或者他是一個蓋世英雄。我們喜歡上他，隻是因為他出現了，做了一件讓我們心跳不已的事，然後我們就喜歡上他，如此簡單。他也許不符合我們的任何標準，但是他就是出現了，就是闖進了我們的心裏，占住了一塊地方，不肯搬走，無理蠻橫，但就是這樣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


  喜歡上的那一瞬間很短，卻值得我們用一生來回味。就像紫霞愛上了至尊寶，那個猴子無情還被剝奪了法力，不帥而且有老婆，滿嘴油腔滑調.……我們有一千個理由來否定一個人，但是當那個時候來臨，隻要一個理由，我們就會喜歡上他。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不值得愛的人，當拔出紫青寶劍的時候，紫霞還是無悔地愛上了。就像紫霞說的一樣，上天注定的緣分嘛，最大了，誰也阻擋不了！

  這時陳小姐終於明白，自己可能是喜歡上這個男生了。不，也許不是可能，而是真的喜歡上了。


  而這個時候，薑先生還不知道，眼前這位女生因為他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喜歡上了自己。他還是在那一本正經地研究陳小姐的手，在他看來這隻是一次課堂小測試罷了，無關其他。


  “哪……看你的手沒有什麽疤痕啦，小時候一定沒受過什麽苦，家裏的活估計都不是你幹的。沒塗指甲油，說明你很樸素啦。看你中指和食指的指節上有挺重的繭，一看就是寫字寫太多了，學霸的通病了。手指根部沒有繭，說明你不騎自行車。月牙白嘛，一，二，三……恩，一共有七個，看起來身體還不錯，不過需要多休息。大致就隻能看出這些東西了，這夠一百字嗎？”


  薑先生一點也沒意識到眼前的女生臉上的微紅，好像醉酒一樣，豔如桃花。隻是自顧的把手伸到陳小姐麵前，讓她看自己的手掌，另一隻手也不閑著地玩起了手機。


  陳小姐平複了一下心情，沒有多說話，隻是抓著薑先生的手仔細打量。


  因為打太多籃球了吧，薑先生的手掌略顯粗糙。食指中指的指節部位沒有繭子，不用說，對學習不太感興趣。手掌很溫暖，很大，這樣的手牽起來應該很舒服吧.……想到這些，陳小姐的臉不禁更紅一些。


  無法思考，砰砰亂跳的小心髒還沒有完全停歇，陳小姐的思緒一下就又亂了。


  整節課陳小姐都反常的要命。以往工整無比的筆記寫得一塌糊塗，過去挺直的腰現在也是偶爾彎曲，偶爾挺直。身子總是一動一動，很不安，偶爾會撥弄一下頭發，或者摸摸手指。她總是忍不住想回頭，雖然她知道後麵隻是薑先生那一張滿不在乎的臉，但是就是想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