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舊夢天涯路
劉滿月整日裏陷入了憂心忡忡的境地。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是扛不住這麽大壓力的。於是,劉滿月找一個恰當的時間,去了縣城,和吳曼見了麵。
在吳曼的辦公室,沒有外人。吳曼也從來沒有把劉滿月當做外人。她特意從老板椅上下來,坐在了沙發上,和劉滿月比肩而坐。
“月兒,你來的意思,我應該猜得到。可以這麽說吧,這件事情雖然和你有著間接的關係,但是你所要經受的打壓,隻在我之上。姨能理解你,真的。不過,話說回來,老二這一次真的傷到姨了。我現在既茫然,又是無奈。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
“姨,二叔被單位處分了,聽說很嚴厲。差一點除名。你能幫幫------求求情嗎?”劉滿月天性善良,忍不住眼淚撲簌簌直落。“姨,我擔心的不是寶貴的學費,我就是不吃不喝,也會供他的。可是,二叔他------一下子斷了經濟,我不知道他該怎麽生活啊!寶貴知道了該有多心疼。再說了,這事要不要讓寶貴知道啊?不讓他知道,固然是對的。可是我擔心,他日後知道了,會聯想到他大爺遭的罪,受的苦。那事情就很難想象了,他會恨所有人,包括------我們------”劉滿月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吳曼憐惜的摟過劉滿月的瘦削的肩膀。
“丫頭,你的這些顧慮,姨都考慮過。應該說,姨受的傷害最大。我這麽說,你能明白麽?能理解麽?”
劉滿月低頭,滿眼噙著淚水,說不出話。
“姨真的很矛盾,曾經想過和王老二從此天涯各一方,再也不聯係。可是,掏心窩說,姨舍不得你和寶貴。如果那樣的話,你和寶貴,我們的關係會打折扣的。怎麽說都難以逾越沒有王老二的那道親情屏障。所以,姨給自己也算留了一條後路。當然了,也給老二一個機會。這話姨隻能跟你說,你明白麽?話說回來,這也絕對是最後最後一次。我會等他一個道歉。至於多久,我想,月兒,你應該知道的。”吳曼能說出來,就能做到。當然,英雄不問過去。且不管吳曼以前怎麽樣,何況王老二從始至終就一直在荒淫著,荒謬著。眼前的吳曼是一個有頭有臉的女企業家,人們俗稱的“女強人”。遭遇此等境遇,本已屬奇恥大辱,如今再次讓步,足見對王老二的用情,有多麽的深。對劉滿月和王寶貴,有多麽的嗬護和疼愛。對自己的人生曆練,有多麽的成熟。坦然的說,這不是尋常女性可以做到的。這不僅僅需要魄力,而且更重要的是,需要遠見。企業需要戰略思想,婚姻愛情也概不例外。
劉滿月睜大了眼睛,滿臉驚喜和佩服。
“姨,你真的這麽想?這麽決定了?!”
吳曼溫柔的撫摸著劉滿月的一頭秀發,“唉,傻丫頭,姨和你不會開玩笑的。尤其是這個時候,在這個問題上。”
“現在二叔不知去向了,他不會------”劉滿月不無擔心地緊張道。
吳曼和王老二接觸的時間長,對社會的能力和洞察力,當然遠遠的超過了劉滿月。
“月兒,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不會的,一個大男人,就算山窮水盡,也不會潦倒街頭的。不過,相當的一段時間,他是不會來找我的,更不會找你。月兒,你要記住,姨今天和你說的話,等於是絕密。一個字都不能和外人說。也包括------你的父母。”
“你放心吧,姨,我知道該怎麽做。現在很多人都等著看笑話。有相識不相識的,有同行和其他人,都在偷偷的瞄著事態的發展。說得嚴重些,這也會影響到姨的商業經營吧?”劉滿月天資聰慧,雖然見識少,閱曆不多。卻也一語道破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吳曼欣慰的笑了。“月兒,寶貴那裏,你不必擔心,我還是那句話。他讀到哪,我就供到哪。你的工資不多,經曆了這件事,你父母可能會給你施加壓力,寶貴那裏,你就不要管了,扶持他,我自己綽綽有餘。或者說,傷不到元氣。聽姨的話,保養好精神。不要讓姨失望,更不能讓寶貴發現什麽。”
劉滿月點頭,又小坐了一會兒,有手下敲門,告訴吳滿有大客戶求見,劉滿月順勢就告別了吳曼。
“月兒,我讓司機送你。”
“不,姨,我再到別處逛逛,然後坐大客回去。客車多的是。”劉滿月很果決的語氣。
吳曼傷感的把劉滿月再次擁入懷中,久久的------
劉滿月揮淚和吳曼作別。一個人徜徉在縣城的街頭,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事實上,劉滿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打擊。由於此事鬧騰得沸沸揚揚,很快居官縣城的劉建國夫妻就知道了。劉建國感覺這臉麵火辣火辣的,這簡直是不能容忍的。原本和王老二做親家,已經降低了自己的身份,這次又出了這麽大的醜事,誰能忍受得了。明真相的,知道他和王老二關係的同事,不管上屬還是下屬,都佯作不知。隻字不提。那麽不知道的也大有人在。之所以會提起這件事,並非是因為王老二,而是吳曼自身的魅力。所以,不知情的同事們總會在劉建國麵前或者周邊,深一句淺一句的議論著王老二和吳曼的關係。饒有興致的談論著王老二的風流史。也有人對吳曼表示了莫大的同情和惋惜。鮮花插牛糞不說,這簡直就是踐踏人格,混淆人生。對這種人隻有痛恨,絕無同情和原諒。這是社會的蛀蟲,是垃圾,是社會的敗類------一旦上升到了這樣的高度,劉建國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立刻電令女兒:必須立刻斷了這層關係,決不允許走進這樣的家庭!當然了,劉建國是在不知內情的前提下,向女兒發出這樣命令的。那麽,是什麽內情呢?女兒的心思和變化,怎麽樣都逃不出做母親的眼光和視野。鄧亞對女兒的觀察,不必分分秒秒。隻是憑籍直覺,就知道發生什麽了,或者即將會發生什麽。自從女兒從學校回來,鄧亞就發現女兒和以前大不一樣了。整日裏陽光明媚,笑容滿麵。每次到村裏,不管多遠,哪怕受了委屈,回來後,還是那麽高興。洗衣服的時候,哼著小曲兒。做飯的時候,也不忘和自己開著玩笑。說一些可笑可不笑的笑話。這就充分地反映出了,劉滿月的心態和心情,是何等的飽滿。即便是幸福,也不會這麽極致的表現吧?自己的女兒什麽樣?以前什麽樣?現在什麽樣?當母親的太了解了。這其中絕不是那麽的簡單。因為,距離王寶貴放假的日子還遠著,距離兩人的婚姻,更是遙遙相望。那麽女兒為何會這麽強烈的反應?鄧亞是女人,是過來人,是母親。該問的,就必須要問。於是,在一次家裏沒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鄧亞問及到了女兒最隱私最難說出口的事兒。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再者說,這也不是隱瞞的事兒。劉滿月就和盤托出,全部告訴了母親鄧亞。鄧亞並沒有太責怪女兒,她認為王寶貴是敢於承擔這份責任的。畢竟王寶貴不是王老二親生,沒有遺傳的因素,因此女兒會有一個安穩的歸宿。這是做母親的,做大人們的,都期盼和理應祝福的。當時,鄧亞隻是點了點女兒的額頭,輕輕地搖了搖頭。劉滿月顧自害羞,更是不敢看母親。實際上劉滿月有什麽錯?沒有錯的。隻是身在那樣的環境,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自己又如之奈何?幸虧母親沒有多話。隻是拋過來一句:“太早了,唉,真的太早了。”
劉滿月聽到父親的教訓,或者是嚴令。一時就傻住了,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這一次,她沒有哭,因為那沒有用。她想找吳曼求救,又深深地感覺到,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幫自己的。不是每一個人隨時都會給自己尊嚴的。尊嚴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而不是靠施舍,靠憐惜,不,誰也不找。就按照自己的行為方式,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這是新生社會,不是封建體製。劉滿月不隻一次的告誡著自己,一定要勇敢,和命運拚,和生活拚,和現實拚!簡單地說,就是豁出去了。她在做著最壞的打算,隨時等待著各種情況的發生。
鄧亞很及時的把情況和劉建國說了。劉建國聽後,差點沒有背過氣去。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家的門風會如此腐朽,自己的女兒會這麽淪落?骨子裏劉建國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人。他初時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冷靜下來後,在鄧亞極力的闡明了利害關係後,才稍有緩和。內心有那麽一丁點的觸動。那就是來自於父愛的關切了。劉建國怕的是,女兒對王寶貴用情太深,自己過分的逼迫,會使倔強執拗的女兒做出傻事來。到那個時候,說什麽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