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地動山搖
一間毫不起眼的帳篷中，正在裏麵床上休息的馮奮亮聽到警報聲後立即起身，望向了桌前一名中尉男子。中尉男子大約三十來歲，一頭短發像是鋼針一般豎立在腦袋頂上，看上去極具攻擊性。
“待會告訴我坐標。”中尉男子聲音低沉的說了一聲，快步走出帳篷。像條喪家犬一般的馮奮亮則露出了一臉陰沉的笑意，出門立即去喊一直帶在身邊的兩個手下。
上次支援的時候因為餌雷耽誤了時間，導致合圍的事情失敗，貽誤戰機，最終整個獨立營被段飛徹底打垮。回到指揮部更是被朱衛國直接趕走，連句臭罵都沒有挨上，隻說等到演習結束以後清算。
倘若朱衛國臭罵他一頓，然後再開導他一下，也許他暫時也不會做出這麽極端的選擇。但是對方連句話都懶得跟他講，更是言明會對他采取處理。朱衛國他招惹不起，這份仇恨自然也都被他轉嫁給了被他視為罪魁禍首的段飛身上。
隨即，尚未失去演習資格的他輾轉找到了這個和他父親有點香火情的自行火炮連長鄭斌，說服對方後便等待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帶著通訊兵將那個一直被他視作眼中釘的信號位置告訴鄭斌，等到對方點頭之後他便率先離開。親眼看著六輛搭載新型遠程火箭炮的火箭彈發射升空，他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不少，連日的陰鬱心情也一掃而空。
“滅我二營，毀我前途，搶我女人，還你一顆火箭彈！”馮奮亮有些癲狂出聲道。
忙完發射任務的鄭斌走到馮奮亮身邊，出聲道：“運氣不錯，那個位置就在打擊目標附近。雖然不屬於允許誤差的範圍，但解釋起來也會輕鬆不少。”
“嗯！”
馮奮亮點頭道：“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的。”
“這件事你最好再想辦法疏通一下上級關係，畢竟不算什麽小事。”鄭斌接著說道：“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
“我知道！”馮奮亮點頭。段飛和二王坐在一處不知名的矮山上，眺望不遠處已經搬空的臨時軍用機場。
他們是在一天前發現的這個機場，當時純粹是被人追趕，誤打誤撞遇到的。後來又因為沒辦法傳遞消息，找電台耽擱了些時間。
“咱們下一步怎麽辦？”稍微比較性急的王成開口道。“按理說也應該動了。”段飛皺起眉道。
這段時間他們看似沒有目標的在東躲西藏，隨手做些破壞，但目的卻是為了逼迫那個不知道究竟在什麽地方的藍軍指揮部露出馬腳。否則這麽大的麵積，靠他們去瞎找，終歸不是一個辦法。
“誰動了？”王成接著問道。
“不是你！”段飛說了一聲，隨即便聽到了天空中傳來一陣似乎要刺破耳膜的破空聲，“來了！”看著空中如同連珠羽箭一般呼嘯而至的幾個黑點，段飛忽然擰眉，抓著身邊的兩人道：“快跑！”
王自強和王成兩人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不過這段時間下來他們幾乎已經對段飛有了一種盲目的信任，跟著段飛便朝著一旁的石堆處跑去。
事實上，就連準備親眼目睹這場爆炸的段飛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忽然間覺得不安，隻是向來相信直覺的他覺得自己應該閃開。人即便跑得再快，又怎麽可能和初速度就達到五六十米每秒，並且還在不斷加速的火箭彈相比？
當段飛感覺到炸彈已經要墜地的是時候，立即朝前方躍出，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竭力閃避。跟著他便感覺到身上壓了個重物，耳邊同時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地動山搖！
段飛顧不上耳鳴聲，立即扭頭朝身後看了過去，隻見王自強和王成兩人一左一右的趴在了自己的後背，將自己護在了身下。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段飛有些短暫的失神，隨即立即詢問道：“你們兩個沒事吧！”
背部血肉模糊的王自強徹底沒有回應聲，而另外一邊的王成擠出一個笑臉，卻根本說不出話。
“我去求援！”
段飛從兩人身下抽身，根本不敢挪動兩人的身體。他暫時沒有去考慮其他的事情，比如這顆炸彈為什麽會偏離目標兩三公裏，落在了自己三人的腳下。等段飛再次回到小山頂的時候，傷勢較輕的王成已經從地上坐了起來。
“你怎麽樣？”段飛問道。
“怎麽回事？”王成一字一頓的出聲詢問，顯然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剛才他聽完段飛的話，立即依言跟著對方逃跑。等察覺到炸彈像是要墜落在耳邊的時候，和王自強兩人心有靈犀的將段飛護在了身下。
至於為什麽這麽做，王成自己其實也有些弄不懂。當時他隻覺得自己死了沒關係，段飛卻不能死。
段飛扭頭看了眼被炸彈削平寸餘，已經淪為焦土的山頂，心有餘悸。他們三個剛才是在山頂，逃跑的時候是往山下，且山勢較陡，又有一塊堅固的岩石擋去了大部分衝擊，否則的話，這個時候恐怕連具屍體都找不到了。
“我也不清楚。”
段飛用身上的作訓服遮在王自強後背，回答道，“導演部馬上就會派直升機趕過來救援，你先休息一下。”
其實王自強和王成的舉動讓他感動的同時又深覺內疚，有危險他無疑會去提醒王自強兩人，可要說換個位置，由他將對方護在身下，他似乎又做不到。也許是他在綠蜘蛛呆的時間久了，對於這種戰友情有些不適應的緣故。
很快，一架標誌著導演部的直升機趕到。眾人合力將王自強搬上飛機，等到王成也上了飛機之後，他直接拽響了身上的煙霧，扭頭對想要跟著的段飛道：“我們不需要你管了，替我和自強完成任務。”
說著，他又瞥了眼生死不明的王自強，接著道：“我想自強也是這個意思。”段飛深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
等目視直升機離開之後，他反身下山。之前在完成這項任務的時候他隻是想著盡力，而現在他帶著兩份重托，這項任務自然不能再馬虎對待。
本來帶著王成是為了在最後的時刻，由對方頂替去出風頭，現在這個事情隻能由他自己來做了。
至於那顆莫名其妙的炸彈，段飛暫時也不去考慮，相信朱衛國會給他一個解釋。可倘若真的有問題，而朱衛國又沒有能力解決，那麽他不介意由自己來做這件事。
洪山鎮，紅軍指揮部。
朱衛國麵無表情的坐在桌前，像是在等待什麽消息。其他正在忙碌的戰士噤若寒蟬，幾乎連扭頭看一眼這位戰功赫赫的老人的勇氣都沒有。
一小時前，指揮部向導演部遞交申請。半小時前，指揮部下達了火炮連攻擊藍軍機場的命令。然而就在發射過後的五分鍾，指揮部針便對火炮連出現失誤的問題進行了處理。連長鄭斌革職審查。
全連一百三十六名戰士，隔離審查。
指揮部大多數人和朱衛國此前就有過接觸，在眾人印象中，如果不談身份的話，對方一直都是一個平易近人老頭，哪怕是遇到剛入伍的新兵，偶爾也會停步和對方聊上幾句。
但剛才對方在下達這兩條命令的時候，眾人隻覺得天好像快要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