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到底是錯還是對
“戚言哥,我能在這裏洗個澡嗎?”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別墅。
蕭戚言很快緩過神,結果她手中的行禮放在玄關,拉她進來。
英挺的眉尖蹙的緊緊地,為她這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生氣,也氣那個男人就讓她一個人這樣淋著雨出來。
夏夏的身體一向不好,隻要稍稍變換天氣,就會感冒加發燒,他們都說她是個玻璃人,但也從來不舍得讓她冷著凍著。
將她帶進自己的臥室,然後他又把她的行禮拿進去。
放好了洗澡水後,蕭戚言從浴室出來,就見到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站在落地窗前,他怔住腳步。
薄薄的布料濕濕的,此刻貼合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纖細和羸弱。
月亮的清輝在她的身上,卻仿佛照不到她的心裏,那樣冷然的傾灑,他看到了她唇角緊抿的那抹苦澀……
“快去洗個澡,待會我煮粥給你吃。”
她回過頭,對他笑了笑,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
裏麵隱隱的傳來流水的聲音,他站在原地許久,才調轉腳步走向廚房。
這是在夏夏結婚後,兩人第一次見麵。
在這期間他例外的沒有打電話給她,沒有找她見麵,為的就是怕自己會忍不住,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
而現在看到她,他的心裏還是開心的,至少在她受到傷害,心情不好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
這對於他,已經是莫大的快樂。
十五分鍾後,他已經端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進來,浴室裏麵還有水聲,蕭戚言隻好將粥放在床邊的茶幾上。
忽然,在低下頭的一瞬間,放在床上的大衣口袋裏一個粉色的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伸出手將它拿了出來,卻在看到上麵的字的時候,神情一震。
那個男人怎麽可以?
讓她一個女孩子拖著行李在大街上遊蕩,口袋裏還塞著緊急避孕藥!
蕭戚言深呼吸,強忍住怒意。
一隻手緊攥成拳,卻怕把她的藥盒捏壞,於是,有小心翼翼的將它噻回她大衣的口袋中。
但這個時候,浴室的門被打開了,夏夏擦拭著短發從裏麵走了出來。
蕭戚言的身體一僵,夏夏也在看到他手裏的東西時,停下了動作。
忽而,隻是淡淡的一笑,走上前若無其事的將藥盒打開,拿出一粒白色的藥片放進嘴裏,拿起一旁的熱粥就這樣咽了下去。
粥,滾燙,喝下去燒心的難受。
但是她的臉色無異,隻是對著一臉陰霾的蕭戚言揚起笑靨:“我還小,現在還不適合懷孕,戚言哥也說了啊,我現在還是個孩子。”
笑容,愈發的耀眼。
但他深知她的性格,笑容是她用來掩飾痛苦的麵具。
每當她笑容愈發的燦爛,心裏的苦楚也就愈發濃烈。
不忍心戳穿,卻在心裏為她心疼,這一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當初放任她人性的和那個男人結婚,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說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所以他掩藏自己的感情,放手成全,讓她去追求幸福。
但是,如果她追求到最後,沒有得到幸福,反而傻傻的撞得滿身是傷,他又該怎麽辦?
後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著她,情感過於濃烈複雜,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蕭戚言伸出手,緩緩覆上她的發,炯黑深幽的眸心帶著淡淡的心疼和洞察人心的犀利,她緩緩垂眸,不再多加掩飾心悲。
在蕭戚言的麵前,她永遠好像都無法說謊。
“你啊,到底還要讓我為你擔心多久,才學會聰明一點,知道要保護自己?”一聲輕歎逸出,低醇渾厚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無奈。
伸手將她的攬進懷裏,她也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前。
她好像又瘦了些,骨頭鉻得他心尖發疼。
隱隱的,胸口的襯衣有些微濕,她的肩膀輕輕顫動,他的鐵臂攬的更加的緊窒。
他輕啟薄唇,然後又閉上,來來回回重複這個動作多次,但那句話依然沒有說出口——
夏夏,我們私奔吧。
……
法國格洛斯特分部的辦公室裏,漓曜坐在辦公桌後正在批閱文件。
手裏的鋼筆轉了轉,筆尖卻怎麽也落不下來。
這時候,一滴黑色的墨水從遲遲停在空中的尖端滴落下來,落在重要文件上,黑色的濃墨緩緩暈了開來,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圓形,將文件上最重要的條款蓋住……
這個時候,他應該立刻處理好文件,或者讓秘書再打一份進來。
但是,他卻維持著這個動作不變,一動不動。
一雙深諳的紫眸若有所思的盯著文件上的汙漬,諱莫如深。
空間似乎也隨著眼前無限暈開的黑點開始一點一點扭曲,他仿佛記起了下午看到的那份土地轉讓書。
上麵,也有著一滴水跡,很大的一滴,不過,是透明的。
劉律師難得不懼怕他的冷麵,提出應該要給那個女人一些經濟補償的建議。
就連他身邊最冷血的律師,都被她收買了嗎?
將廢掉的文件合上,眼不見心不煩。
拉出抽屜拿出香煙叼在嘴裏,性感而優雅。
啪的一聲,火光乍亮,接著便是嫋嫋白煙升起,模糊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和冷肅的麵部棱角。
其實,如果想要讓她在文件上簽字,他有太多種方法了,實在大可不必的花費心神,在遊艇上要了她。
為何做這樣的舉動,他也不清楚。
隻是猶自記得昨晚的美妙,結合那一刹那心裏的震撼和美好……
不該這樣的不是嗎?就算想要她的身體,也不必這樣溫柔繾綣,好像對待天使一樣的對待她,不是嗎?
一切思緒,無從解釋。
他將紙煙咬在嘴邊,一下子周圍變得異常的空,他抬起胳膊,用手擋住了眼睛。
在這樣的黑夜,他不承認自己在想她。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Perry拿著一打文件走了進來。
漓曜已經恢複常態,他還是那個冷肅狂妄,誰也猜不透看不懂的格洛斯特總裁。
就在前一分鍾還在叼著煙,一臉陰鬱和煩悶,不解的漓曜已經消失無蹤。
Perry將調查好的文件送到大Boss麵前,畢恭畢敬的說道:“我剛才打電話給銀行,您卡中一共消費了九千九百美金。九千五百美金在戴高樂機場購買了回A市的飛機票,三百六十美金在A市付了計程車的車資,餘下的四十美金……”
Perry停下了匯報,為難的蹙著眉,看向對麵沉默不語的大老板。
漓曜緩緩抬眸,挑起一便的眉毛示意他繼續。
Perry艱澀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待會說完迎接他的是什麽。
但是,早死早托生吧。
他繼續匯報道:“另外的四十美金,皇莆小姐在一家藥店買了一盒七十二小時的避孕藥。”
驀地,男人指尖輕顫了一下,幾不可見,但是煙頭上的煙灰就這樣落了下來,髒汙了Perry剛剛調查出來的資料。
看到漓曜的表情,Perry的心裏驚了驚,但是奇異的,漓曜沒有說什麽,而是擺了擺手,冷冷的說了句:“知道了,你先出去。”
Perry像是如獲大赦,幾乎是半秒鍾之內就消失了。
就剩下他一個人之後,漓曜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待會接通了該說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得到她身體的第二天,就把她自己仍在海上,不知道她接到他的電話後,第一個反應會不會是破口大罵。
他淺笑一聲,覺得這根本就不可能。
那個小家夥做什麽都極慢,好像激烈一點就會要了她的命一般。
罵人?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
電話想了很久,才被接起來,對方說:“你好。”
“……”
對方沒有回答,蕭戚言蹙了蹙眉,隻好再問一遍:“你好。”
久久,那頭才傳來冷水若冰霜的聲音:“你是誰?”
電話那端的口氣冰冷如冬,陰鷙而狂妄,不必費心忖度,也隻對方是誰。
蕭戚言垂眸,黑墨一般的瞳仁愈發的深沉,甚至有一抹淩厲的狠光在眼中一閃而逝。
他低下頭看了看好不容易才熟睡的夏夏,從床邊起身,打開臥室的門出去,來到客廳。
漓曜難得耐心沒有掛上電話,聽到那頭有門聲響起,線條更加冷肅,不知不覺幹淨的手指尖也被掉下來的煙灰弄髒了些。
“我是誰?”繼續他們之間的談話,蕭戚言冷哼一聲,那陰森的口氣是夏夏從未見到過的:“讓你的妻子一個人拿著行李,滿身濕透的在大街上遊蕩,那個時候你怎麽不打電話過來關心?現在倒問起我是誰了?”
漓曜緊抿唇角,銳光從眼中消褪,眉心湧動出了一種極為陌生的憤怒,呈現在他緊繃的嘴角。
須臾片刻,隻聽他聲音冷然的道:“她現在和你在一起?”
蕭戚言凝視窗外的夜景,淅瀝瀝還在下著冬雨,打濕了透明的玻璃,形成了迷蒙看不清前程的水簾。
馬路上隻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各個行色匆匆,他們是否趕回家,隻為見在家等著他們的親密愛人?
薄薄的唇角牽動出了一絲苦澀,蕭戚言緩慢的開口:“如果不愛她,就請你放了她。你也許不知道,被深愛的人傷害,那種傷口是多麽疼痛而永遠無法愈合。”
“我不希望她這樣,不喜歡在看到她為了你強顏歡笑,卻滿心的傷悲。漓曜,我現在在想,把她讓給你,到底是錯還是對?”
到底是錯還是對……
漓曜眉尖跳動了一下,然後毫不遲疑的按下掛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