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她賭不起
“漓曜……”
他出言冷聲打斷:“不要叫我的名字!”
夏夏微怔,被他莫名低沉冷酷的嗓音駭到。
就算他曾經多麽生氣,卻也從來沒用用過這樣的口吻對她說話。
是不是因為她發燒,理智不清醒,所以才誤聽了他話語中的語氣?
對,一定是這樣。
她再次揚起蒼白的唇瓣:“我等了你好久……”
漓曜冷肅著俊顏,被她視為世界上最珍貴的一雙紫眸,幽深而晦暗。
微抿著薄唇,對於她的話好像無動於衷,亦或是變得更加冰冷……
他用著她從未見到過的眼神和表情凝睇著她,仿佛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夏夏的水眸漾出了層層迷蒙不解:“漓曜,你怎麽了……”
倏地,他微微勾起了菲薄的涼唇,笑容卻愈發的讓她心驚:“你還問我怎麽了?皇莆,你還想在我麵前裝到什麽時候?”
她更加疑惑,他的口氣裏有她不認識的冷漠和冰寒,她傻傻的問道:“裝什麽?”
仿佛不想再多做解釋,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銀灰色的錄音筆扔到她的懷裏。
她慌忙接過,不知道這個東西為何會引起他這麽強烈的反感。
發白的指尖已經凍僵,毫無知覺,她極其緩慢而又用力的按下播放鍵——
“皇莆,你就和你那下作的母親一樣,喜歡搶人家的男人!喜歡橫刀奪愛!你真下賤!惡心!你的下場一定會和你母親一樣!”
“沒錯,我就是喜歡搶,尤其是搶你喜歡的。更何況,漓曜並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又有什麽資格過來指責我?!就算我承認,我不愛他,我隻是為了報複你才……”
她如此熟悉的聲音,熟悉到心涼。
原來如此,怪不得皇莆湘湘昨天會變得那麽奇怪。
她早知道那個女人不安好心,卻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逃過她的陰謀……
夏夏慌忙搖著頭,看向麵前的漓曜:“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在說氣話,這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他的那雙鷹眸愈發的危險,眸光迸發出了一道道寒光,宛若尖銳的利劍,能剜進她的心尖一般。
大掌帶著涼薄的溫度,欺上她的脖頸,狠狠捏緊。
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像是張開六隻巨大黑色羽翼的撒旦,危險而又俊美極致……
他緩緩合並掌心,虎口是她纖細的脖頸。
她不敢反抗,隻是用那雙愛騙人的大眼睛看著他。
他的眸底閃過怒火滔天,他向來最恨人家的欺騙,利用加欺騙更是讓他幾乎暴怒!
她脆弱的頸子就在自己的掌心,他隻要稍稍用力,這個小騙子就能一命嗚呼——
“好!那你告訴我,接近我是不是因為皇莆湘湘,是不是你別用目的?!”凝視她愈發渙散的眸心,他眉間的溫柔瞬地隱去,寒聲問道。
“我……”
她竟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幾乎是瞬間,他深刻幽邃的棱角愈發的冷肅,薄唇緊抿的弧度說明了他此刻正在徘徊在憤怒邊緣,神色緊繃,降級了想要將她徹底撕碎的猛獸!
呼吸漸漸貧瘠,她愈發的想要和他解釋,可是此刻的腦海裏混沌不堪,悲哀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漓曜,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她憑什麽要求他在親耳聽到那樣的話後,還要無條件的給予她信任?!
她不就是仗著他所有對她的寵溺和包容,才這樣狠絕毫不留情的傷害他?!
報複?這麽可笑的理由,也隻有她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女生才能做得出來,而他竟然還覺得她有一種輕靈幹淨的氣質。
但哪知道,被他視為天使的人,心裏卻是最肮髒汙穢的!
在夏夏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已經放開了她。
虛弱渾身滾燙的身體,此刻軟綿綿的滑落在地上,她用力的咳嗽,一張小臉時青時白,心髒好似也會在下一刻從她的喉嚨中被咳出來!
漓曜冷冷觀望,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苟延殘喘,那種冰冷嫌惡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著最肮髒的垃圾一般。
他開口,聲調冷而硬:“別再讓我看到你,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冷然轉身,腳步絲毫不停留。
但是下一刻,微小的拉力從褲腿傳來,阻止了他的步伐。
她垂著頭,看不出表情,脖子上出現了他的五個指痕,一雙長如蝶翼般的羽睫和長長地劉海在她的臉上灑下一大片陰影。
但是,漓曜犀利如鷹隼的眸光,還是捕捉到了她眼角的濕濡,和那緩緩滑落的晶瑩……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的確是因為一時衝動,才去和你告白。但是漓曜,過程是真的……”是她做錯事,她承認。
愛他,從始至終都是真的。
沒有摻雜一絲的目的性和雜質,她如此強烈的愛著眼前這個男人。
但是,他卻已經不想相信她。
是報應吧,因為她升起的哪一點小小的報複心,卻換來此刻的痛徹心扉。
“放手!”
他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絲毫的動搖,隻當她是不甘心沒有報複成功,又在他的麵前演戲而已。
不放。
小手依舊攥的緊緊地,盡管胸口的位置已經有愈發強烈的刺痛感,呼吸漸漸困難,臉色也變得蒼白,隱隱有冷汗從她的額際上落下。
但是,就是不放。
因為她知道,這一放手,也許她就再也無法見到他了。
“皇莆淩夏,知道嗎?這樣的你,讓我覺得惡心。”
頭頂冷冷的傳來一句毫無感情的話,仿佛有雷當頭劈她,轟得她五髒六腑全部碎成了片片……
漸漸地,那隻握著男人西裝褲腳的手,無力的鬆開——
“這一生,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還有,再也不要叫我的名字——”
“因為,你、不、配!”
這一次,他毅然決然的離開。
沒有回頭,以至於錯過了那抹瘦弱的身影,暈倒在路邊的情景……
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用情會深到何種地步?
那一段時間,她幾乎如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要不是漓曜的保鏢發現她昏倒,將她送到醫院,也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再次見麵的機會。
更加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子……
輕描淡寫的將這些事情說完,回憶並沒有夏夏想象中的可怕,隻是心裏的多個角落,仍舊會隱隱作痛。
……
“那個時候,我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三個月,那一段日子,都是戚言哥一直照料著我。要不是他,我想我根本連活下來的勇氣都沒有。”被自己深愛的人那樣痛恨著,她真的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的出生根本就是個錯誤。
黛柔的眼眶已經紅了,險些落下淚來,為眼前這個小女人身上所發生的一些不幸和痛苦所心傷。
反倒是夏夏,並沒有落淚,就連眉頭都不曾淺蹙。
“是漓曜改變了我,雖然新的性格讓我很不適應,但我不想做讓他嫌惡的人。也許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讓他原諒我,但是我還是希望在他的印象裏,最深刻的還是我的笑容。”
黛柔猶豫了片刻,輕聲問出了口:“你的心髒……沒有辦法了嗎?”
這時候,夏夏的眼神才黯淡了幾分。
她搖了搖頭,苦澀的勾起微微蒼白的唇瓣:“可以做手術,但是風險太大,我的籌碼太少,賭不起。”
“也許一年後我會考慮換心手術,但不是現在,因為我有很大的幾率會一直睡在手術台上,我不想將生命浪費掉,至少,我希望能在這一年裏補償漓曜一些。”也想,多看看他。
夏夏聳聳肩,輕笑了一聲,探過身子抹去黛柔臉上透明的淚珠:“我沒事的,醫生說過我活不過十三歲,但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隻是這一年而已,我想我能堅持的下來。再說,漓曜是我的動力,我這麽愛他,怎麽舍得離開他。”
美麗燦然的笑容,在夏夏的臉上漾起絕美精致的微波,
黛柔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她,但是夏夏好像比她還要堅強。
雖然她的心髒很脆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罷工的機器,但是她的堅強和樂觀,確實黛柔羨慕和佩服的。
不怎麽巧妙的轉換話題,她們又聊了很久。
眼見天色漸漸被子夜的黑幕所覆蓋,她們結賬後,黛柔負責送這個‘脆弱’的水晶夏夏回酒店。
路上,夏夏問了好多有關法國的風景區。
也許是第一次出來旅遊,她興奮到不行,聽著黛柔向她講述以盧浮宮和聖母院為中心的巴黎塞納河濱、凡爾賽宮、楓丹白露、斯特拉斯堡、聖米歇爾山、尚博爾城堡這些風景古跡,心裏希望著自己有機會能親眼看看這些令人神往的旅遊勝地。
車子在酒店門前停下,燈光璀璨耀眼。
夏夏下了車,彎腰和車子裏的黛柔道別,直到看著車子離開,她才緩緩轉過身。
忽然,昏暗的夜晚,一道強烈刺眼的燈光從不遠處直直射了過來。
車燈暈黃的顏色,像是一層淡淡的光暈,勾勒出夏夏纖柔嬌美的身段。
她不由得抬起手,遮擋這束過於刺眼強烈的光線。
車子啟動起來,緩緩開到她的腳下,車窗被搖下,露出一張絕世俊美的容貌,紫眸愈發的深濃。
“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漓曜沉聲命令。
夏夏隻有片刻的怔忪,沒有想到他這麽早就回來。
不過馬上,就毫不遲疑的鑽進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