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新鄰居
這間公寓皇集團開發的房子,隻有一棟大樓,而剩下的都是高級娛樂休閑空間,有媲美國家高級醫院的社區醫院,也有最高檔的娛樂消費場所,而這些都是為這十八層樓中的,三十六戶居民服務的。
因為買下這房子需要經過皇集團一係列的考察和核實,再加上這裏的房價比黃金還要昂貴千倍以上,所以三十六戶公寓,能夠經過皇集團的核查,並且買得起房子的,隻有二十戶左右。
而汐兒,便是居住在視野最好的十八層。
將藥塗好後,疼痛漸漸緩解了許多。
汐兒坐在床邊,視線落在窗外的景色,這裏的玻璃經過特殊處理,外麵無法看到房間內的景象,所以她每晚最喜歡的就是呆呆的坐在這裏。
忽然,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男人沉睡的俊顏,微微蒼白,微微虛弱。
汐兒皺了一下眉頭,搖搖頭,想要借此趕走腦海中本不該存在的思念。
她走下床,慢慢的踱步來到廚房,為自己倒上一杯牛奶,幫助睡眠。
從廚房出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有些大。
汐兒皺了皺眉頭,端著手中溫熱的牛奶又走到門邊,踮起支撐身體的右腳,從貓眼看到門外出現了許多陌生男人,一個個身材健碩,手中都沒閑著。
這麽晚了,竟然還有人搬家?
汐兒不由得有些訝異,因為在五年前這幢公寓建成之後,大哥將十八層的公寓給了她,對麵的房子就一直空置著。
一是因為十八層有她居住,所以皇集團對想要搬進來的人審核得更加嚴密,二是因為十八層的視野最好,隱密性又強,平時又沒有人會從這裏經過,所以十八層的房價是另外十七層樓的四倍有餘。
然而大部分的人,都寧願住得矮一層,也不想做皇集團刀下的肥羊。
可是,照現在看來,想做冤大頭的人還是大有人在的。
汐兒搖了搖頭,走回臥室。
對麵乒乒乓乓的聲音沒有停止,在這樣靜謐的夜裏顯得尤為明顯。
汐兒因為腳痛,最近本就睡眠不佳,但是眼下對麵搬家不停製造出的噪音,更是讓她難以入睡。
突然,汐兒有些煩躁的坐起身,扒了扒一頭墨一般的長發,拿起床頭的鬧鍾看了看。
夜裏兩點。
纖眉微微攏起,那人是剛從國外回來,沒有倒過來時差,所以才覺得這個時間所有人都沒有睡覺的嗎?
汐兒有些氣憤,加上本就因為失眠心情煩躁,此刻更是火上添油。
她連鞋子都不想穿,赤著纖足走到門前,透過貓眼,還是能看到不斷從那房間進出的男人。
汐兒剛想打開房門和對方理論,但是小手剛觸碰到門把就微微停頓了一下。
對麵的人馬上就要成為自己的鄰居,如果在開始就和對方撕破了臉,將來低頭不見抬頭見,難免尷尬。
汐兒站在門口咬唇,想了想,算了,隻是一晚而已,她還是能忍受。
輕歎了一口氣,她轉身,跛著腳緩緩地又重新走回臥室。
但與此同時,對麵房門忽然被人打開,門口出現一名黑衣黑褲的男人,立體的棱角說明他不是亞洲人。
一名保鏢模樣的人站在黑衣人麵前,恭敬的道:“都搬得差不多了。”
黑衣男人點了點頭:“先生身體不好,剛剛已經睡了,你們都小聲點,千萬不能吵醒先生,剩下的東西,明天早上再整理吧。”
“是。”
汐兒回到房間,想了想,又給樓下的保安處打了一通電話。
“汐兒小姐,請問有什麽要吩咐的嗎?”看到電話機上顯示的是汐兒房間的號碼,保全人員頓時又比平時恭敬了幾分。
“我對麵搬進來的是誰?”
“對不起,汐兒小姐,這個都是有總部的人在辦,我們不是太清楚,隻是知道是一家企業的老總,具體資料,要等明天從總部傳資料過來。”保全人員恭敬的道。
汐兒掐了掐眉心,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道:“他們現在可能在搬家,有些太吵了,如果方便的話,請你打個電話上去,希望他們盡量可以多為其他人考慮一下,畢竟現在已經是深夜兩點了。”
掛上電話,汐兒又開始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但也許是保全人員真的打電話給對麵,現在已經聽不到他們搬家的聲音。
汐兒輕歎一聲,拉好腰間的被子,漸漸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汐兒便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出房間。
昨晚睡的太晚,今天早上要不是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她還真不想這麽早起床。
料理好自己,拿起放在玄關的拐杖,汐兒緩緩打開房門。
但還未走出一步,她的視線便被門口地上的東西吸引——
一碗牛肉粥,還有一杯咖啡。
汐兒苦笑了一下,送這東西的人還真是了解她,她此刻不僅空著肚子,而且急需咖啡來提提精神。
但是牛肉粥配咖啡,這搭配……
汐兒皺眉,拿起放在咖啡杯上的字條——
‘昨晚很抱歉,打擾你的睡眠,一杯咖啡加上早餐,算是我對新鄰居的歉意,希望你有一個美好的早晨。’
汐兒抬起眸,視線落在對麵關閉的門板上。
思忖片刻,也拿出皮包裏的筆,在那張字條的背麵寫好後,塞進對麵的門縫裏,然後便一手拿著咖啡牛肉粥,一手拄著拐杖離開上班去了。
‘隻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我就一定有一個美好的早晨——失眠的新鄰居。’
至於對麵新搬來的鄰居,汐兒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隻是知道對方是一個敦親睦鄰的人,因為每天早上她都能在門口發現不同的禮物。
有時是一杯牛奶,有時是一杯咖啡,而大多數時間,都是一碗早餐牛肉粥。
這樣的禮物並不是什麽大恩大惠,汐兒在這五年來同時也在歐洲不少地方居住過,有的地方風俗就是這樣,鄰居們見麵並不會太生疏,偶爾自家做了好吃的餅幹或者披薩,都會分給鄰居一起品嚐。
所以,汐兒便沒有將對方這一係列舉動放在心上,而是想著等這幾天公司的企劃案完成之後,要抽出時間請對方吃一頓飯,就算是感激,也算是還給對方一個人情。
漸漸的,汐兒習慣在每天早上收到一杯咖啡和牛肉粥的奇怪組合,也漸漸開始有了期盼,對方又會寫怎樣的字條給自己?
偶爾她會在時間來的及的情況下,也給自己那位神秘的鄰居寫點什麽,時間久了,在清晨打開房門看到門口的早餐和字條,就變成了一種習慣。
但是盡管如此,心裏也十分好奇。
不過汐兒還是沒有去敲過對方的大門,她想她和那人的關係就像是一對從未見過麵的筆友,會互發信件,偶爾給對方一個小禮物,但是不會想要見麵。
也許是怕見了麵後,彼此如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模樣,幻想會幻滅吧,汐兒和他隻是維持著陌生鄰居和熟悉筆友的關係。
偶爾,汐兒會把對繁雜工作的一點點抱怨寫在紙條上,第二天就可以立刻看到他的回信——
‘困難隻是前行中的一道門檻兒,等你跨過了,迎接你的不僅是另外一副絕美景色,還有征服自己的卓越感和成就感。’
看著手中的字條,她笑了。
於是,她開始喜歡上將棘手的問題迎刃而解的感覺,她不止看到了美麗的前景,喜歡上那種成就感和卓越感,她還愛上了做一位成功女人的感覺,愛上屬下們依靠自己,將自己視作天神一般的感覺。
她終於明白了,聶傾寒為什麽這麽喜歡做別人的依靠,因為這種被別人依賴的感覺真的不賴,尤其是每每成功時,人們眼中的喜悅。
沒過多久,事業一帆風順,順得不能再順,她的另一個困難又來了,就是自己的腳。
明明恢複很好,也完全按照醫生囑咐的話去做了,但是卻仍舊不見一點起色。
雖然裝作不在意,但是她偶爾在看到其他女人可以自在的和自己的孩子跑跳玩耍,心裏還是會湧上來微微澀意。
於是,她又將自己的苦悶對新鄰居訴說——
‘在如今的社會上,殘疾人是不是真的很可憐?大多數的人雖不會用嫌惡的眼神來看待殘疾人,但是那種同情、憐憫的眼神,才是真的可怕。因為這些眼神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你的缺陷,讓你記住自己和普通人並不一樣。’
這一夜,她有著輾轉難眠。
具體的感覺說不上來,但是好像心裏很想知道、也很在意對麵那位神秘鄰居對殘疾人的想法。
第三天,她沒有等到鬧鍾響起,就自動醒來。
一麵利落迅速的打理自己,一麵又唾棄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沉不住氣。
她刻意放緩了動作,但最終還是用了之前一半不到的時間整理好自己,開門。
即便她明明提早了半小時開門,但是對方好似也有預感一般,一碗牛肉粥,一張字條端端正正的擺在門口。
拿起來,牛肉粥還是熱的,與平常同樣的溫度。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對麵的人也時時在關注著她?了解她心中的每一絲情緒和感覺?
不做他想,打開字條,沒有平日裏的長篇大論,趕緊的白紙上赫然出現三個幹淨漂亮的字——
‘你很美。’
他知道!
他知道她心中對自己不再完整的介意,他知道她其實隻是表麵不在乎,心裏其實在意極了!
汐兒從沒有這種感覺,仿佛對麵的人和自己認識好久,她的情緒、她的感受,即使沒有見麵,他也可以透徹的看到她的內心深處,這樣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於是這一天,她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抱著牛肉粥,將紙條像是百元大鈔一樣小心翼翼的疊好放在包包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子上班去也。
女人這種虛榮心在她身上體現得可是淋漓盡致,隻是三個‘你很美’,就讓她仿佛是中了頭等大獎一般的開心。
坐在辦公室裏,她屢次把紙條打開又疊好,打開又疊好,重重複複不知道幾次。
也許,她該抽時間好好的拜訪一下這位對她很了解的新鄰居。
她想,他們應該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