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重新給他愛
“你這愣子……”
尼爾森還想說什麽,這時,始終沉默不語的汐兒卻歎息一聲。
“好了,尼爾森先生,不要同四殿下吵了。你們都累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吧,去休息吧。”
尼爾森看著汐兒皺眉,不解她為什麽不讓他把話說完。
而聶司峻此刻對汐兒的氣憤消弭了幾分,反倒是開始氣尼爾森了。
看了尼爾森一眼,哼了一聲,自己走回了仆人為他準備好的寢宮。
汐兒無奈的搖了搖頭,和安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寢宮後,安安還在為剛剛聶司峻對汐兒說的話有些不開心:“小姐,你為什麽不讓尼爾森先生對四殿下解釋,他誤以為你是貪生怕死的人呢?”
汐兒隻是淡淡的勾唇,仿佛並不在意:“聶司峻這樣對我,隻說明他是真的很在乎聶傾寒這個兄弟,我不會生氣,反倒會為聶傾寒高興。”
“今天對聶傾寒的打擊已經很大,不過有聶司峻在他身邊,我還能放心一些。”
聽到汐兒這麽說,安安也不好說什麽,忽然想起這件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有些遲疑的出聲問道:“小姐,你覺得二殿下說的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安安口中的這件事,指的是什麽,汐兒當然知道。
她的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纖眉也隴在了一起。
如果說是假的,可帕斯利諾夫人和薇拉長相,尤其是那一對藍眸是真的極其相似,而且聶炎溟也不會為了擊垮聶傾寒,憑空捏造這麽大的事情。
可說這件事是真的,又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一個王子的出生又怎麽能夠造假?聶傾寒的灰眸也不是說可以改變顏色就改變顏色的。
國王沒有兄弟,而瓦洛蘭皇室的王子以灰眸著稱,聶傾寒一定是國王的兒子,隻是這其中的蹊蹺……
汐兒倏地想到什麽,轉身對安安交代:“安安,你現在去幫我幫我跑一趟帕斯利諾夫人的宮殿,還有薇拉那裏,我想要這兩人的頭發交給二哥去做DNA堅定,不過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你,在結果出來之前,這件事一定要瞞著聶傾寒。”
據安安回來報告說,當時公爵到了陛下的宮殿時,什麽話都沒說,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薇拉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可輕可重,寓意不明,而公爵接下來的舉動,則更是令所有人吃驚。
公爵跪在了國王的麵前,主動要求國王革去他在瓦洛蘭的職位和貴族頭銜,而他的理由是,他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好,又怎麽能管得好瓦洛蘭的軍隊?
雖然公爵沒有直接說,但是字裏行間的意思已經表明了自己和帕斯利諾夫人毫無關係,而薇拉也是受到了二殿下的挑撥,一時衝昏了大腦,才犯下這等汙蔑國王夫人和三殿下的錯事。
在這之前,汐兒竟然還沒發現,公爵還有這樣出色的演技。
當時所有人都被他情深意切,愧疚萬份的表現騙了過去。
國王沒在追究,而是收回了剛才允許薇拉回到瓦洛蘭的命令。
而國王在回寢宮的時候,卻有一個舉動讓在場的人足以琢磨很久——
就在國王下令各自回寢宮的時候,王後理所當然的過來要推國王的輪椅,而國王卻突然製止王後的舉動,反而讓帕斯利諾夫人服侍他回宮。
安安說當時王後臉上的表情可以說很僵硬,而二殿下聶炎溟更是被氣的渾身顫抖。
汐兒輕笑,聶炎溟當然會被氣的不輕。
國王這樣的舉動已經向眾人說明了他選擇信任帕斯利諾夫人,他的計劃已然落空。
其實,就算國王這頂綠帽子帶的再高,他也總不能叫人去驗聶傾寒和帕斯利諾夫人是否是母子,向眾人展示自己的夫人和自己的兄弟有奸情,更何況他是一國之君,做人處事尤為保守,更加不能把自己這家醜讓外人看到。
所以,就算公爵真的和帕斯利諾夫人有什麽,就算薇拉真的是帕斯利諾夫人的女兒,國王也隻能就這公爵給的台階順勢而下,忍氣吞聲這一回。
而如果汐兒沒有料錯的話,這戲國王恐怕還要繼續演下去,所以才有了對王後冷眼相對,反而選擇帕斯利諾夫人的舉動。
國王這是讓聶炎溟和聶傾寒心裏清楚,他的選擇會是帕斯利諾夫人,也不會因為此事而對聶傾寒有多什麽隔閡。
反倒是同時告訴了聶炎溟,他和他的母親王後殿下,恐怕要因為此事而失了寵愛……
汐兒沒有想到,這件事就這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聶炎溟手上的這張王牌的確讓他們無法猜到,而如果沒有公爵接下來的表現的話,帕斯利諾夫人和聶傾寒的下場還不知道是什麽。
這招棋走得太險,如果贏了,便是聶傾寒日後在國王麵前抬不起頭來,而以聶傾寒那樣的性子,肯定不會在坐著那瓦洛蘭儲君的位置。
但一旦輸了,聶炎溟這罪過便也大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前,將國王陛下那張老臉撕破,恐怕將來國王會更加不待見這王後所出的唯一的兒子。
想起來有些後怕,要不是Lynn在五年前陰錯陽差的把這賬冊送到她這裏來,今天的情勢一定會如聶炎溟所希望的那樣走下去。
想著,汐兒垂斂羽睫,將那幽幽目光落在麵前的木盒子上——
聶傾寒啊聶傾寒,如果Lynn是你,你是Lynn,那今天你算是自己救了你自己,你五年前頭上那傷,也不算白挨。
可是,聶傾寒究竟是不是Lynn,汐兒卻無法確定。
夜深沉,她的目光幽冷,順著落地窗前翩躚的紗幔緩緩落在窗外的夜景。
子夜的黑幕如一張巨大的黑布,鋪陳在天空之上,星星像是一個個銀色的螢火蟲,點綴著這樣單調浮華的夜晚。
聶傾寒,此刻是不是也無法安眠?有了這樣的事情,即便所有人都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而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對他母親的怨始終埋在心底深處,而聶炎溟今天將這顆懷疑的種子又送到了聶傾寒的心底,恐怕他對帕斯利諾夫人也不會如之前那般的信任了……
汐兒從床上起身,披了一件浴袍,將腰間的帶子係好,連鞋子也忘記穿上,赤腳走出寢宮,在聶傾寒的書房外站定。
她抬起手,但是向敲門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住。
他之前那樣的態度,是對帕斯利諾夫人的失望,還是對她?
她想要解釋,卻有些懼怕在看到剛剛在樓下他那樣的神情。
漠視她,好像她隻是一個透明人一般,這樣的反應對她,在她看來,還不如大罵她一頓的好。
但是那個優雅高傲的男人,恐怕這一生都不會罵她一句。
而這時,就在汐兒猶豫敲或不敲的這一刻,書房的大門卻忽然被人打開。
頎長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麵前,遮擋了她的視線。
聶傾寒仍舊是剛才的裝扮,可見一直未從書房離開過。
此刻他站在背光處的位置,她抬起頭,卻無法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他的表情,隻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冷然和拒人千裏之外的淡漠,那樣的明顯。
“我……你……”汐兒張了張口,不知道是要先解釋剛才她為什麽離開的原因,還是想要先安慰他。
可是聶傾寒也隻是垂眸,那清冷美麗如夜潭的眸子也隻是落在她臉上片刻,又或者連片刻都不到。
沒有耐心等完她的話,他已經關上書房的大門,錯開她的身體,從汐兒的身側離開。
自始至終,他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他離開後,汐兒隻覺得喉嚨處好像哽著一塊硬塊,酸澀的液體從心尖處泛了上來。
不是因為他此刻對她冷淡的性子,而是在剛剛與他錯身的那一刹那,她望進了他那淺灰色的眸裏。
如一潭死水,那般沒有波瀾,隻有絕望的情緒深埋在其中。
他好像眼中再沒有任何東西,隻是將自己困在心裏的某一個地方。
是啊,連他認了三十多年母親都不一定是他的母親,還有什麽讓他可相信的東西。
一直他就算不說出來,但心裏還是希望這有一天帕斯利諾夫人能夠真真正正的對他如普通家庭的母親一般。
可是如今,這樣的夢都破碎了……
汐兒心裏一痛,飛速的轉身。
他的背影淒冷孤單,就像這幾十年一直沒有人愛他一樣。
那天他的那句低喃忽然飄進了汐兒的耳裏——Nobodylovesme
“聶傾寒……”她低呼出聲,在他腳步微微一頓的刹那,汐兒跑過去,突然從身後抱住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驀地一僵,片刻後,才微微低下頭。
半垂著眉目,黑玉的羽睫在夜晚顯得更加濃密如扇,他的目光落在緊緊環住他腰間的一對兒小手,麵無表情。
汐兒隻是抱住他僵硬的身體,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孤冷,想象著他剛剛在書房的落地窗前孤單的站了一整晚。
“ILoveYou。”如果真的沒有人愛他,那麽就讓她來愛他。
如果他需要愛,那麽她有滿滿的愛可以給他,溫暖他。
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從來沒有停止過,說不愛、說忘了,不過隻是自己的希望而已。
她一直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否則此刻在看到他如此的絕望,自己的心又怎會這樣的疼痛難忍?
就算未來她真的無法留在他的身邊,那麽她的愛也會陪著他。
沒有人給他愛,那麽她將她的愛重新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