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二殿下著急了
她用手搗住唇,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鞭子落在他的身體,劃出一道道長長的血痕,滲透了白色的長袍,鮮紅沁出奢貴華麗的布料,暈散開如血紅牡丹一般的形狀……
當聶司峻和尼爾森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聶司峻衝動上前,想要說些什麽,卻被一旁的尼爾森拉住。
“你幹什麽拉我?!難道你就忍心看三哥受這樣的委屈?你能,我不能!”對著尼爾森低吼出聲。
尼爾森卻仍舊隻是搖搖頭:“三殿下有三殿下的道理,你不要越幫越忙了。”
聶司峻看了一眼聶傾寒,咬咬牙,硬生生忍住。
時間過得極慢,一秒鍾就像是過了一年那麽久。
汐兒眼眶通紅,卻忍著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本可以別開頭,她卻逼著自己看清聶傾寒為她挨的每一個鞭子。
原本焦灼的空氣,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小皇子醒了!”
所有人都看向床上昏睡的吉恩,他沒有睜眼,顯然並沒有清醒過來,隻是在夢中還是不斷囈語:“汐兒女士對我好不要打不要打汐兒女士……”
終於,汐兒的眼淚再也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連聶傾寒看向吉恩的眼神都柔軟了幾分。
帕斯利諾夫人輕歎一聲,國王拍了一下輪椅。
“好了,好了,都給我停下!真是胡鬧!”
國王狠狠的瞥了一眼聶炎溟:“芝麻大的事非要鬧的大家雞犬不寧,有那時間多幫幫傾寒治理國家多好?非要想個女人似的鬧得我也不安生?”
聶炎溟被國王罵了一頓,滿心怨氣,也不得發怒,隻得低下頭。
國王重重歎息一聲,示意仆人推著他離開,帕斯利諾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聶傾寒,也跟在國王的身後離開。
但是在經過汐兒的身邊時,國王突然停了下來,意味深長的道:“汐兒小姐,傾寒和吉恩就交給你照顧了。”
這句話中有很多含義,聶司峻和尼爾森聽懂了,均是不可思議的對望一眼。
連聶傾寒原本清冷的灰眸中都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光芒,而汐兒卻顯然沒有太過關注,滿心滿眼都是聶傾寒受傷的脊背。
待所有人離開,她慌忙甩開製止她的仆人,撲向聶傾寒,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聶傾寒嘴角噙笑,柔柔的安撫,大掌輕柔的順著她的長發,低聲輕喃:“好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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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離開後,三名女仆也隻剩下瑪麗一個人,抽抽噎噎的對聶傾寒等人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聽過後,聶傾寒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尼爾森對聶司峻別有深意的對望一眼後,揮揮手示意瑪麗先出去。
“三哥,我看二殿下是撐不住了,不過這招也太冒險了,不是打草驚蛇麽?”室內重新恢複了安靜,聶司峻這才開口。
尼爾森還在沉思,聶傾寒卻已經開了口:“恐怕他要做的就是打草驚蛇。”
尼爾森點點頭,接下聶傾寒的話解釋道:“我們按兵不動時間太久了,二殿下著急了。”
“更可況三殿下為人沉穩,處事縝密讓他抓不到什麽把柄,所以於他來說,打草驚蛇讓我們有所動作恐怕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聶傾寒拋給尼爾森讚同的一眼,兩人顯然想到同一個方向去了。
不過……
聶傾寒蹙了蹙眉,這房間裏是不是太安靜了些?察覺到疑似不對勁,聶傾寒回過頭,看向身後坐在床邊的汐兒。
她眼眶通紅想個無辜的小兔子,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背後的鞭傷,那神情仿佛要隨時都會哭出來。
這個小傻瓜。
聶傾寒心裏輕歎一聲,在汐兒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大手一攬,將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我的傷不礙事,一點也不疼,倒是你,挨了一鞭子,先讓醫生給你看看?”他的聲音低沉,不同於剛才議事時的嚴肅,多了一絲心疼和溫柔。
汐兒緩緩抬起眸,對上他幽邃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娃娃。
“我來看看你的傷口。”她說著,從他的腿上起身。
聶傾寒是不想讓她看自己的傷口,就是怕她看了會難受,但是看到汐兒一臉的認真和堅定,隻好隨了她。
汐兒盡管動作很輕,但還是仍舊管不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
他的血,已經染紅了白色的長袍,長長的血痕像是火紅的流星劃過天際的一端,暈散開如泣血的花朵。
當她將長袍一點一點從聶傾寒的傷口褪下的時候,有幾處布料已經和他的傷口粘連,撤下來的同時竟會發出類似劈裏啪啦的聲響。
再看一眼被鞭子不知抽過多少下的背脊……
縱橫交錯的血痕和傷口,如一條條長長的帶刺蔓藤一寸一寸纏上她的心口,勒緊,幾乎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愈發的艱澀和困難。
一定很疼……
視線將是被火燒著了一般,火辣辣的,她的眼前除了一片妖冶的顏色,幾乎看不見其他。
他的身體那麽無暇,那麽漂亮,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出現這些猙獰的疤痕來?
看她此刻這副神情,聶傾寒不用細想也知道這小腦袋瓜肯定又把吉恩落水和他受傷的事情歸咎於自己的身上了。
薄唇微啟,剛要開口說些什麽,汐兒卻先一步從他背後站起,倉惶的說:“我擔心宮爍,先去安安的房裏看看他。”
說完,也不管聶傾寒做什麽反應,便轉身迅速離開了寢宮。
聶傾寒看著汐兒離開的背影,無奈的輕輕一歎。
明明當初放手,就是為了不讓她身邊發生像如今這般的事情,可是千防萬防,還是難防萬一。
“三殿下不去追嗎?看汐兒小姐這幅模樣,好像很自責。”連尼爾森都看出來了。
聶傾寒隻是輕輕搖了搖頭,身後的傷口很疼,卻咬牙撐了過來。
他輕輕一歎:“算了,我這個樣子,她見了又是要落淚的。”
尼爾森理解的點點頭,知道三殿下最不願的就是看汐兒小姐難受。
聶司峻蹙眉,將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二殿下別有心機我可以理解,可是陛下為什麽也容著二殿下胡鬧?”
尼爾森輕輕笑了一聲:“胡鬧?陛下就算老了,也是治理一個國家幾十年的精明人,他什麽時候胡鬧過?”
“可是,陛下明明知道汐兒小姐是三哥的心頭寶,怎麽還讓二……難道是?”驀地,聶司峻像是想到了什麽,瞠目看向尼爾森和聶傾寒。
聶傾寒點頭,好心的為他解釋:“沒錯,陛下不喜歡汐兒,不想要我留汐兒,這是借著二殿下的手,在向我表態,告訴我如果萬一將來出了什麽事,陛下是不會站在汐兒這邊的,而且還極有可能順水推舟毀了汐兒。”
尼爾森一笑,調侃自家主子道:“可誰知,三殿下比陛下還要硬脾氣,竟然用‘打汐兒小姐幾鞭,就打我雙倍’這樣的方法來告訴陛下,殿下你的決心。”
“陛下臨走前的那句話,應該是也放棄自己的堅持,隨殿下自己了。殿下,在我看來,你這幾鞭,可挨的值得。”
聶傾寒勾唇一笑,絕代的風情刹那閃現在臉上。
今天應該算是因禍得福吧,得到了父親的肯定,這讓他的傷也覺得沒有這麽疼了。
“對了,司峻,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之前一直在城堡,聶司峻的活動受到了限製,今天有機會外出,他便讓司峻去幫他查些資料。
聽聶傾寒突然提及的事情,聶司峻馬上回道:“三哥給我的幾個線索我都去查了,果然查到了些眉目。”
“二殿下收買內閣大臣的贓款都是由一個叫做納伊爾的公司提現的,這家公司不幹淨,而且現在也麵臨著內部危機,支持時間不會太長。”
“沒有了龐大的資金支持,我想這也是二殿下突然將計劃提前的主要原因。”
聶傾寒思索了片刻,忽然勾唇。
如果外人看了,自是會迷倒在他那曇花乍現的絕代笑靨之中,但是熟知聶傾寒的聶司峻和尼爾森隻是紛紛一驚,這樣的笑容已經許久沒有在聶傾寒的臉上出現過了,而這表情一旦出現,就證明著某些人要倒大黴了……
“司峻,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明的暗的都可以,我手下的所有資源任你調配,尼爾森也會隨時配合你的行動,而我唯一想聽到的,就是三天後這家公司倒閉的消息。”
此刻,聶傾寒俊逸非凡的臉上又出現那種指點江山,殺伐決斷的表情,灰眸因此熠熠生輝,閃爍著別樣的奪目光芒。
尼爾森和聶司峻對望一眼,心裏卻明白這已經是聶傾寒手下留情了。
畢竟,二殿下傷的不是別人,而是三殿下視為最珍貴的寶貝。
“我明白了,三哥。”聶司峻點點頭,神色認真且躍躍欲試
汐兒從寢宮出來後,並沒有去安安的房裏查看宮爍,而是躲在旁邊寢宮的浴室裏,自己抱著雙腿,將臉埋進雙膝間大哭。
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了,人往往就是這樣,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受傷,都恨不得疼的那個人是自己,自己可以幫他痛苦。
汐兒隻覺得好無力,明明說要留在這裏幫助聶傾寒度過難關,可是事實上,她的存在好像讓他更加存在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