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愛人的意義
汐兒想要起身攔住男人,問問他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但還未從搖椅上坐起,宮爍已經小跑過來,撲進她的懷裏。
“媽咪,媽咪,今晚讓吉恩和我們一起睡好不好?吉恩說她從沒被媽咪哄著睡覺過,也沒有聽過媽咪講床頭故事,好可憐哦,我們今天和他一起睡,好不好?”宮爍雙手合十,眼巴巴的看著汐兒,表情好不可憐。
汐兒抬頭,看了一眼對麵不遠處,有些局促站在那裏的吉恩。
察覺到汐兒的眼神,吉恩慌忙低下了頭,一對小手兒攪在一起,白皙的肌膚上染起了絲絲羞紅。
想了想,汐兒點點頭:“可以,那晚餐吉恩也和我們一起吃吧。”
聽聞,宮爍展臂歡呼:“Yes!”然後,抱過汐兒的臉,狠狠地吧唧親了一口。
吉恩又驚又喜,一雙深灰色的眸子染上了許多亮亮的光彩……
晚上,宮爍和吉恩纏著汐兒講故事,汐兒看到吉恩一直拘謹,主動將他抱在懷裏。
難得的是宮爍並不吃醋,可見他有多喜歡吉恩。
講了半本的故事書,宮爍早已經沉沉睡去。
吉恩可能是因為從沒與感受到過這樣的懷抱和溫馨,即便是已經很困了,兩隻眼皮不停的閉合,卻還是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多珍惜一下這樣的時光。
汐兒看穿了男孩的想法,合上故事書,低頭輕輕吻了吉恩:“想聽的話明天我在繼續給你講,不過現在很晚了,聽話的小紳士都應該睡覺了哦。”
吉恩聽到明天還可以來這裏,才匆匆點點頭,感受著汐兒的吻,很快進入了夢鄉。
兩個孩子睡的很沉,汐兒卻了無睡意,尤其是這一整晚,腦海中滿滿都是白天聶司峻對她說的話。
披上一件睡袍下了床,赤腳走出自己的寢宮,為自己失眠倒了一杯牛奶,在路過聶傾寒的書房時,汐兒微微停下了腳步。
夜深了,透過大門並未關嚴的縫隙她看到了書桌後閉目養神的男人。
這麽晚了,他怎麽還沒睡?
抿唇猶豫片刻,她還是伸出手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書房內昏暗的光線,偌大的辦公桌上的筆電正呈待機狀態,黑色的屏幕隻有一行亮亮的字母上下左右的晃動著。
脫去外衣的聶傾寒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領口最上麵的幾顆紐扣被解開,露出漂亮顏色的肌膚。
隻是短短幾天避不見麵,他仿佛又清瘦了許多,本就比尋常人要高上許多的骨架,此刻看上去竟然讓人有些心疼。
汐兒不受控製的接近,腳步聲很輕幾乎聽聞不到,無聲之中,她來到他的麵前。
聶傾寒輕輕閉著眼睛,不知是不是已經陷入睡熟,隻是她看到他連睡夢中都微抿的唇角,和淺蹙著的眉頭。
他究竟在困擾什麽?
是背後小人的蓄意陷害?還是,因為她?
他明明那麽愛你,可是又要放手,知道他當初怎麽和我形容這種感受的嗎?他隻告訴我說,這種痛,終其一生,他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忽然,腦海裏飄出午後聶司峻和她的對話。
汐兒無聲的輕歎,隻是看著男人睡顏的眼神變幻了許多情緒。
她仔仔細細的看著他,趁著月光首次這麽認真的打量著他。
光潔的額頭,英挺的鼻子,微抿的薄唇即便此刻勾出一絲煩悶的弧度,依舊性感得隻讓人想要上前去親吻一下。
還有那長長的黑玉似的羽睫,比尋常男人更濃,比女人還要卷翹,月光打在上麵,在他的眼底留下一排黑黑的陰影,卻也無法讓人忽略他眼底因疲憊而出現的黑眼圈。
真的很痛苦嗎?
她真的很想這麽問他,很痛苦嗎?比她還要痛苦嗎?比她被心愛的男人舍棄、獨自回家懷孕、生產還要痛苦嗎?
隻有在他熟睡的時候,她才敢毫無忌憚的出現這樣的表情,有酸楚,也有傷感。
明明當初被傷害最深的隻有她啊,為什麽五年過後,每個人都告訴她,他過的也不比她好?
她抬起手,沁涼的手指尖輕輕觸碰男人溫軟的唇瓣。
曾經,她最眷戀這片唇,喜歡他從身後吻她的耳垂,喜歡在早上被他纏綿的吻喚醒,喜歡歡愛時他在她耳畔廝磨的情話
如今回憶起來,每一個甜蜜片段都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你以為它愈合了,但陰天時會疼,提醒你曾受過的傷。
汐兒仍舊陷入回憶當中,卻忽然隻覺得手腕一緊,被人死死握住。
原本淺眠的男人倏然睜開雙眸,精銳的眼神帶著一絲戒備精準的捕捉到麵前的人影。
但是,在看到汐兒那張錯愕的小臉時,聶傾寒眼中的防備卸下,緩緩升起另一種不明情緒。
他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汐兒隻覺得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目光錯開他的,不敢與他對視,卻看到了手邊,她剛剛熱好的那杯牛奶。
想抽出手,但他卻不放,深邃幽然的灰眸在夜晚顯得更加迷魅,尤其是剛剛睡醒的他。
汐兒幾番想抽出手,卻還是被他握住,力道不大,卻絕對掙脫不得。
就像是被他攥在手掌心裏的兔子,永遠別想逃出他的桎梏。
直到她抬眸,直直的望進他的眸底,以眼神詢問,他這才終於清醒,悻悻然的鬆開。
原以為她就要離開,男人的眉梢倏地劃過一抹失落。
剛剛最初睜開眼睛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竟然都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太過思念而形成的幻覺,畢竟她最近一直在躲著他不是?
可是直到感受到自己掌心中柔軟如璞玉般絲滑的觸感,他才驚覺麵前的汐兒是真的!
他不敢放手,因為想多看她一眼。
就像是候鳥,總要在一個地方汲取好全部的能量,才有勇氣飛向藍天。
而他的能量就是她,他想要好好看著她,印在心版和腦海,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再這般同她親近。
但誰知,她非但沒有離開,反倒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被已經半溫的牛奶,執起他的大掌,放在手裏。
他有些錯愕的抬眸,她竟然還在?
汐兒讀懂他眼中的情緒,隻是淺淺一笑:“我看你工作到這麽晚,肚子一定空空的吧,我不會做飯,也隻有給你倒杯牛奶暖暖胃了。”
他未動,隻是盯著她的笑靨不想移開目光。
月光下的她更是美得不似真實,細細的秀眉,嬌俏的鼻尖,小而粉嫩的唇瓣此刻輕輕上揚著一道淺弧,裝入星辰般的黑瞳比寶石還要璨亮珍貴。
他更加覺得,此刻隻是一個夢,一個幻想了五年,卻每每在醒來後失落心痛的夢。
汐兒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咬咬唇,走到他的身後。
當她小小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時,男人的身體霍地一震。
“我哥總是像你這樣工作到很晚,整天這樣坐著時間長了,頸椎會很疼,有時候我就會給他按摩,讓他至少放鬆一下。”一邊說著,汐兒一邊用小小的手在他堅硬的肩膀上揉捏。
力道很輕,對他來說簡直微不足道,但是更多的溫暖和舒適,是在心裏的。
聶傾寒微微勾起了薄唇,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這難得溫馨的時刻。
她的小手在他的背脊上作祟,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也沒有讓他感覺到一點點力道。
曾經他就想問她,她會用槍,會簡單的武術和防身技巧,但是依她這樣纖細柔弱的身子,真的能將壞人打到嗎?
當時他很好奇,但是不敢問,因為他能想象到她聽到後,氣嘟嘟的表情,肯聽會罵他瞧不起女人,小看她。
想著,聶傾寒的嘴角挑得更高,仿佛一直悶在心裏的所有不快和悲傷都消失了。
汐兒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隻是視線在落到麵前書桌上那一摞摞厚厚的文件時,蹙起了眉頭。
“做儲君真的很累嗎?”她輕軟吳儂的嗓音從身後側傳來。
累?怎麽能不累?不止是心累、腦累、身累,還要隨時防備身邊的人對自己的加害,哪怕是最親密的家人都不能完全相信。
他的世界裏滿是謊言、欺騙,和利益,哪有可能不會累?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
“不,怎麽會累?”
她知道他又在口是心非了,他總是這樣,什麽煩惱都是一個人扛著,對誰也不說。
他知不知道這樣,會久淤成疾,憋出病來?
她從他的肩膀上離開,他也在同一時間睜開眼睛,灰眸微轉,落在她嘟唇,不太高興的小臉上。
忽然,汐兒站到他的麵前,在他訝然的目光下,坐在他的雙腿上。
聶傾寒本能的伸出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以防她一個不穩從他的身上跌下,但是眼底的錯愕卻來不及掩飾,看著她伸出那雙奶白色的藕臂環住他的脖頸。
“聶傾寒,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近在咫尺的櫻唇在他灼熱的視線下微啟,軟軟的嗓音飄出。
他想了想,搖頭。
她說過討厭他,酒後吐真言,恐怕她討厭他的不止一點吧。
汐兒環著他的脖頸,坐在他的大腿上:“討厭你什麽事都一個人抗,討厭你把我的世界保護得太好。”
“聶傾寒,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我喜歡你,想要參與你的世界,不管是好的、壞的,在我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一切的挑戰。”
“我希望你覺得難過、困擾的時候,第一個想要傾訴的人是我,第一個想要商量的人也是我,而不是你背負一切傷痛,把最美好的東西留給我。”
“這才是愛人的意義,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