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殿下,我們又見麵了
聶傾寒離開,沒有讓吉恩離開花園。
不知是忘記,亦或者是,這個男人根本已經忽略了身邊還有其他人。
汐兒站在大廳中央,剛剛在花園外遇到了安韻薇。
韻薇說正在和宮爍玩捉迷藏,但是時間過去很久,卻沒有找到宮爍的影子,兩人決定分頭去找。
不知道為什麽,汐兒來到聖蓮殿,也許是她下意識的認為宮爍會在這裏。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漸漸的,卻在她的身後停下。
緩緩轉過身,對上那一雙出塵雅致的灰眸。
幽邃如海,深沉如子夜。
明明那麽透亮清明的顏色,此刻卻仿佛洶湧著比海浪更澎湃的浪潮,幾乎能將人溺斃在此。
聶傾寒站在光源的終點,背部是落地窗以及落地窗明炫的金色光芒,他整個人被鍍上了一層黃金一般的光圈,長身玉立,精致的眉眼,薄而粉的唇,美得讓人窒息。
性感到無可救藥,驚豔到令人心悸的地步,如水晶球破碎,目眩神離,所有的光芒在這一刻盡情釋放。
他左手優雅的交疊在右手之上,習慣性動作。
汐兒注意到他的拇指,仍舊套著閃閃熠熠的黑翼之晨。
然後,再無其他。
“你來了。”朗潤輕逸的嗓音,帶絲低啞從那張漂亮的粉唇內流出。
汐兒抬起視線,從他美麗的雙手,性感的喉結,最後落在他精致美麗的臉。
微笑。
就像精靈,語笑嫣然,萬物都在她的感染下於晨光中熠熠生輝。
“五年了,真是好長的一段時間。”她輕輕說道,嗓音一如往昔的柔軟:“殿下,我們又見麵了。”
從沒有想過這樣的場景,也沒有思考過再次見麵會是什麽樣的場景,自己該說什麽樣的話。
因為,她從沒有認為過他們還能再見麵。
但是,命運喜歡捉弄別人,在你安安穩穩生活了幾年後,總是習慣性的給你安插意外驚喜。
不過,如今,再次看到他,與他麵對麵站立,她的笑容再也沒有勉強。
同樣的,也沒有心動。
隻是,感慨時間,真的太可怕。
可怕到曾經那樣深的感情,如今卻已經渺小到讓她的心沒有絲毫波瀾。
當然,也開心。
在沒有見到他之前,她自己也曾懷疑過是否真的忘卻過他,但在此時此刻,她可以清楚的告訴自己,她真的放下了。
有人說,一生隻談三次戀愛最好,一次懵懂,一次刻骨,一次一生。
懵懂的那一次,是和霍恩霆,刻骨的那一次,是和眼前的這個男人。
至於一生,她也許會經曆,又或者不會。
但是有過曾經那兩段感情,已然滿足,人生剛好。
而聶傾寒,凝視她許久,微微張開口,卻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汐兒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也隻是安靜的等著。
直到她聽到他輕聲問道:“你來找我?”
她微笑,搖了搖頭:“不,我來找兒子。
兒子…?
聶傾寒沒有再說話,隻是轉過了身子。
這一次,是真的沐浴在陽光下了,夕陽很美,無限好,但在他身上也隻是點綴和陪襯的存在而已。
昂揚挺立的身子,美玉一般的姿態,白蓮一樣的雅致。
五年的時間,汐兒隻覺得這個男人隻是愈發變得更加奪目勾魂,驚人的美貌和氣質,仿佛隻會隨著時間的沉澱而更加的讓人失神,就像是子夜天邊最璀璨耀眼的那一顆明星。
此刻,陽光透過屋簷散落在他貴族般精致的側臉上,有溫玉般的光華在他身上緩緩流淌。
而男人的唇尤其漂亮,弧線優美,淡淡的粉色,就像初夏江南盛開的睡蓮,安靜地綻放,於靜態之中勾人魂魄。
但此刻,卻緊抿著。
汐兒回過神來的時候,聶傾寒已經轉回身體麵對她,半垂著眉目,陽光將他的臉顯得格外美麗。
“你有他的照片嗎?我可以交給傭人,讓他們分頭去找。”
“沒有,我剛剛出來有些急,他的照片在我的錢包裏,要不要我現在回去好了?”汐兒搖搖頭,有些懊惱自己剛剛出來怎麽沒有帶上錢包。
她轉身就要離開,滿腦子都是要找到小宮爍的急切。
但是在她剛走出一步的同時,微涼的手掌倏地擒住她的手腕。
汐兒轉過頭,他也正目光深沉的看著她。
如果說五年前她多少能夠了解這個男人百分之三十的想法,那麽如今,就連百分之一她都看不懂。
他沒有鬆開手,卻輕輕的握住,收緊,直到力量大到汐兒幾乎有些吃痛。
然後他輕合上漂亮稀罕的灰眸,睜開,鬆開手。
他看著她,神情絲毫沒有變化,隻是又一次握住了雙拳。
“你可以把他的長相說一下,我派人去找。”他嗓音很輕,如往昔一般的溫潤如玉。
汐兒確信從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別的情緒,但是等她還來不及琢磨,就已然消失不見,變成了最濃最深的顏色,仿佛有一層氤氳迷霧遮擋。
“他叫宮爍,有些胖,穿著一身灰色的小西裝,黑色皮鞋,還紮著一個黑色的領結。”
“還有其他特征嗎?”他眼睛灼灼盯著她,一瞬不瞬。
難道這還不夠嗎?畢竟瓦洛蘭皇室的孩子並不多,按照她給的這些訊息應該足可以認出宮爍了。
但是疑問歸疑問,汐兒還是老實交代:“臉很白,唇色很淺,眼睛是淺灰色的。”
其實,汐兒更想告訴他,去找一張你小時候的照片吧,按照那張照片就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的兒子。
因為宮爍除了性格像她,其它一切都更像是他那美麗異常漂亮的父親。
“還有呢?”
“還有什麽?”她不知道他這麽詳細的詢問,到底是要知道什麽。
吊燈明亮,大理石地麵燦爍如鏡麵,落地窗前巨大的雅黃色窗簾被係攏在兩側,將大殿內裝潢顯得瑜伽的富麗堂皇。
他的臉映襯在光影斑斑的晶亮裏,那雙眸子卻沒有絲毫遜色,在她麵前,猶如綻放的黑色玫瑰,致命,神秘,和危險。
“他幾歲?”
她愕然,怔仲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消化了他話中的含義。
雖然,他還是這麽美,隻消一眼就能讓人神魂顛倒,七魂丟了六魄。
還是這樣性感得讓人窒息,讓人心碎。
但是,她卻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她。
她抱過他,擁有過他,當然,也失去過他。
所以在此刻,更能清楚迷失在這個男人的美色裏,不到傷痕累累是絕對不可能從那旋渦中抽身而出。
五年的時間,隻是讓她更聰明,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那麽就應該遠離他。
汐兒搖搖頭,沒有丟失了理智,而是後退一步,看著那男人的眼睛。
異常清楚的,一字一句的說:“剛滿四歲。”
當然,這是謊言。還有幾個月宮爍就要過五歲的生日了,不過,她不會告訴他。
當初一個人生下宮爍,然後將宮爍帶大,那時候那麽渴望身邊能有人陪的時候都沒有告訴他,五年後的今天更不會。
畢竟,他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他的生活現在很圓滿,她的日子很平淡,這就可以了。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和他,和這個地方撇清關係,而不是再進行無畏的糾纏。
愛上一個人並不可怕,怕的是一發不可收拾;分手了並不可怕,怕的是一直還放不下。
聶傾寒靜靜的看著她,眼神太過深藏,讓她完全琢磨不透他那個表情下麵究竟隱含著怎樣的深遠意思。
不過她也再沒有興趣知道了,曾經那個因他的喜而喜,怒而怒的汐兒已經消失了。
“如果很麻煩的話,我也可以自己去找,隻要殿下能夠同意我在這裏走動。”
他垂下眼睫,輕輕的搖頭:“不,不麻煩,我帶你一起去找。”
看著男人轉身離開的背影,汐兒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錯覺。
他還是穿著他喜歡顏色的襯衫,袖口被微微地卷至手腕處,散發出一種謎一般的貴族氣息。
這麽多年下來,那種冷靜淡漠的氣質已經如影隨行地跟上了他,若有似無地從舉手投足中散發出來。
他還是喜歡將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很有條理,腦子裏總是有一根理智的弦無時無刻的緊繃著。
動作如演練過無數次般的優雅漂亮,手骨依舊美麗如初,纖長如玉,還是習慣將左手交疊在右手之上。
這麽多,這麽多都沒有改變。
隻是,唯一改變的,是兩個人的心境。
事隔多年在這樣望著他的背影,她卻隻是輕歎,淡然一笑。
聶傾寒吩咐好仆人,然後帶著汐兒在聖蓮殿裏尋找宮爍的小身影。
汐兒有些不自在,因為看到有些熟悉的仆人再看他們兩人的眼神太奇怪,太曖昧。
終於,汐兒停下了腳步,輕喚了一聲:“殿下。”
聶傾寒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她。
“殿下,您這麽忙,其實不必親自帶我找人,而且,聖蓮殿我很熟,不會走丟的,也不會去逛殿下不希望我去的地方。”
“你覺得我是因為這個才帶著你在這裏逛?”他卻反問道。
汐兒沒有反應,隻是下意識的問:“什麽?”
他忽然腳步一旋,幾個步子重新邁到汐兒的麵前。
高頎的身子帶著不可忽視的巨大壓力,還有那淡淡的典雅的香氣。
汐兒反映未及,卻隻是聽他悶悶的說:“五年了,第一次見麵就稱呼我‘殿下’,隨時要和我保持距離。
汐兒,還是該叫你五王妃?你是恨我,還是根本不想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