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陽台上的那兩名仆人已經解下了寒子放在一個盒子裏,就要離開。
菲羅米娜見了,就要撲上去,依依不舍的模樣,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
相比之下,汐兒一滴眼淚都沒有好像顯得更加淡漠。
女仆攔住菲羅米娜想要上前搶裝有寒子盒子的動作,死死地抱住她。
汐兒也想要上前去看清楚,那盒子裏的究竟是不是寒子。
但是在仆人經過的時候,她也隻是靠近了一步,那種刺鼻的令人作惡的血的味道瞬間衝進了她的鼻端。
汐兒踉蹌的後退一步,臉上的顏色瞬間變得比紙還要白,她雙手捂住口,拚命的壓抑住想要嘔吐的感覺。
聶幕瑾輕歎,大掌按住汐兒的後腦,將她的臉埋進自己的胸膛。
聶幕瑾身上薄荷的香氣多少淡化了一些汐兒想要作惡的感覺,突然她再也不動,隻是安靜的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裏。
是寒子,真的是寒子。
因為那隻小狗的身上,有汐兒特別為寒子製作的項圈。
真的,是她的寒子
驀地,聶幕瑾高大的身體微微一僵,因為他感覺到了此刻肩膀的濕潤。
她,哭了……
她的眼淚滾燙且無聲,如果外人看來,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小女人的淚腺有多麽發達。
但是聶幕瑾卻在清楚不過,她的眼淚已經透過厚厚的西裝外套,滲進他的絲質襯衫,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已經有一大片的淚水。
他的眉頭蹙的更緊,如果他的隨從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為他難得一遇的神情弄的發愣。
聶幕瑾的手抬起,剛要落在她顫抖的肩上。
忽然——
“發生什麽事了?”一道一沉性感的嗓音,驀地插入這片沉寂的空氣之中。
像是一根弦突然崩斷。
聶傾寒大步跨進菲羅米娜的房間,在看到癱倒在地上哭成淚人兒的菲羅米娜時,臉色微微一變。
他轉眸,這才注意到和聶幕瑾親昵擁在一起的汐兒。
倏然,原本淡然淺灰的眸,在一瞬間劃過一絲深諳,驀然一緊。
“殿下”菲羅米娜哽咽道,聲音斷斷續續:“寒子它、它死了,殿下”
聶傾寒好似沒有聽到菲羅米娜的話,幽深的目光緊緊地鎖住汐兒的背影。
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嗎?
怎麽還可以和聶幕瑾抱得這樣親密?
其實,汐兒在聽到聶傾寒的聲音時,就已經知道他來了。
但是,卻不想抬頭看見他,她知道菲羅米娜又要說些什麽,所以害怕看到他那種懷疑的眼神。
她就像一隻鴕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欺欺人的將頭埋進沙子裏,自以為這樣就好像什麽都不會發生一樣。
聶傾寒一眼也沒有去看菲羅米娜,這讓菲羅米娜的哭泣都變得尷尬。
他精銳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汐兒,和聶幕瑾放在他腰間的大掌。
“煌汐兒,你過來。”終於,他開口。
她的身體一僵,聶幕瑾感覺到了。
他抬起頭,迎上聶傾寒的眼神。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向來優雅、雷打不動的瓦洛蘭之蓮,出現類似於危險的表情來。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為這罕見的一幕拍拍掌?
聶幕瑾冷靜的說:“汐兒小姐剛才看到寒子被吊死在陽台上,心情恐怕一時間還沒辦法恢複過來。”
聶傾寒一怔,仿佛這才聽得見別人的聲音。
他灰眸緩緩落在聶幕瑾的臉上,眉頭漸漸攏起:“寒子死了?”
聶幕瑾點點頭,指向陽台:“剛剛,它就被吊在那裏。”
聶傾寒的目光在汐兒的背影上微頓,然後看向陽台。
陽台上的血跡還很明顯,空氣中仿佛還有那麽一絲血腥的味道。
他徐徐轉眸,看向此刻抱著菲羅米娜的女仆:“怎麽回事?”
聶傾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聽,但不知怎的,女仆在聽到他的問話時,身體不由得輕顫一下。
聶傾寒與生俱來的威嚴和讓人不由得臣服的霸氣,在此刻尤為顯得淋漓盡致。
“回稟殿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剛才,我也是聽到菲羅米娜小姐的尖叫聲才跑進來的,等我進來的時候,已經已經見到寒子,被人吊死在陽台上,菲羅米娜小姐被嚇得不輕。”
女仆的話音剛落,菲羅米娜的哭聲漸歇。
她抬起頭,不再嗚咽,隻是眼淚還是沒完沒了的掉落。
她被女仆攙扶起,顫顫巍巍的走到聶傾寒的身旁,淚眼迷蒙,更加楚楚可憐。
“殿下,我求你,讓我走吧,我不想再這裏繼續待下去了,求求你,讓我離開吧”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哽咽道:“我知道殿下是因為愧疚才將我留下來,那三個月對我來說真的像是地獄一樣,但是,如果我的到來,會讓殿下和汐兒小姐不舒服,那麽我自願請求離開。”
她哭著說完,聲音已經顫抖得不像樣子,女仆心疼的皺著眉,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背脊。
汐兒緩緩地從聶幕瑾的懷裏轉過頭,見到聶傾寒擰成一個小小丘壑的眉宇。
“為什麽這麽說?”聶傾寒低聲問道。
“我知道我不夠資格,但是,我真的不乞求殿下能將心放在我的身上。”
她轉過頭,目光對上汐兒的:“汐兒小姐,你沒想錯,的確,我深愛著三殿下,很愛很愛。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的心裏就隻有三殿下一個人。”
汐兒臉色未變,好像一切都沒有出乎她的意外。
她徐徐的抬起眸,看相菲羅米娜身後的男人。
在聶傾寒英俊非凡的臉上,她看到了明顯的錯愕和驚訝。
這個男人啊,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該對他的遲鈍而趕到開心。
菲羅米娜和他一起長大,他竟然真的沒有發覺到菲羅米娜對他不尋常的表情。
果然啊,攻破他的堡壘,是需要像她一樣的厚臉皮和主動,他才會有所發覺。
“殿下,我真的一直愛著您,並不是當做親人的那種愛。”
“我對您的感情,和汐兒小姐對您的感情,是一樣的。”
汐兒倏地想笑,和她的一樣。
她愛的很傻,那菲羅米娜呢?
她搖搖頭,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的感情,會深得如她對聶傾寒一般了。
“菲羅,你……”聶傾寒好像還沒有消化這個訊息,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愛意的菲羅。
汐兒不想再聽下去,更不想知道聶傾寒是如何回應菲羅米娜的。
甚至,有些恐懼聽到他的回答。
她抬起頭,目光帶著一絲哀求的對著聶幕瑾說:“拜托你,送我回寢宮好嗎?”
她想,她可能自己無法走回去。
聶幕瑾點點頭,臨走前不忘看一眼聶傾寒的表情,卻險些顫抖。
那樣狠戾,冷凜,危險的眼神,幾乎仿佛要灼穿他放在汐兒身上的手臂。
能見到一向隻有一個表情的聶傾寒如此這般失控,也是他今天最大的收獲了。
扶著汐兒回到那座寢宮,聶幕瑾沒有多做停留。
汐兒向他道了聲謝,臉色蒼白羸弱,讓人有些心疼。
在她轉身關門前,他脫口而出:“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會這麽愛他?你明知道,他不是一個適合當情人的男人。”
汐兒嬌軀微微一震,回過頭來,黑色流光的眸此刻失去了些許光彩,帶著淺淺懵懂。
須臾,她隻是搖搖頭,艱澀輕扯唇角:“如果可以的話,你會想要生在瓦洛蘭的皇室嗎?”
聶幕瑾不懂她的問題,眼眸內的光彩微閃,誠實的回答:“不會。”
她點點頭,不出意外,因為盡管不是特別了解眼前這個男人,但是汐兒還是看出了這個男人對皇室有著另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憤怒。
也許,是他母親的原因吧。
“所以說,我們沒的選擇。”她苦笑。
愛上一個人,就像某個時候打動你心底的一句歌詞或者一個場景,沒有原因,你就是心動了,攔也攔不住。
聶幕瑾沒有說話,隻是深沉的目光看著汐兒良久。
“你好好休息。”說完,他轉身離開。
汐兒回到寢宮,將自己放倒在大床上,小臉埋進被子裏很長時間。
今天菲羅米娜坦誠說自己喜歡聶傾寒,她竟然連一點意外都沒有,可能是聶傾寒這樣的男人,很少有女人能對他不心動,所以她的潛意識裏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吧。
隻是,她竟然會膽小的不敢聽聶傾寒的答案。
她離開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聶傾寒毫不掩飾憤怒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是因為相信寒子是她殺的?
還是吃了聶幕瑾的醋?
如果是後者,汐兒肯定會好受許多吧。
想著想著,她又記起了寒子被放進那個紙盒裏的模樣,渾身上下都是粘稠的血液,散發著血腥的味道。
她記憶中的寒子是一個膽子很小的家夥,它看誰的眼神都是怯怯的帶著一絲恐懼,絲毫沒有像他母親球球那種大型獒犬的生猛。
大哥將寒子帶給她,不過是怕她會寂寞孤單,但是卻沒想到,因為她會害了寒子。
汐兒深呼吸,吞下眼淚,也將腦海裏寒子最後淒慘的模樣甩出腦海。
無論如何,她一定會找出殺死寒子的凶手!
安安回到寢宮之前,就聽說了寒子出事了。
她匆匆跑回寢宮,還有些擔心汐兒又會將自己困在房間裏不肯出來,當她推開寢宮大門,發覺大門沒有上鎖的時候,還輕輕的鬆了口氣。
汐兒坐在陽台上的搖椅,輕輕的閉著眼睛,美麗的長發如黑色綢緞,被陽光染成了閃耀亮麗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