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因為你受傷了
眼前的男人雖然很高大,但是那老土的打扮卻讓人不敢恭維。
梳得齊齊的劉海,再加上臉上那副超大的黑色眼鏡,幾乎讓人看不出他的長相,藍黑色的西裝搭配一條同樣色係的領帶,一看就是典型的書呆子模樣。
原本以為他很好騙,但是沉默了片刻,他不疾不徐的指出她話中的蹊蹺。
“這裏,沒有夜總會。”
汐兒燦比鑽石的黑瞳,瞬間閃過一抹詫異,因為很少能有人在距離她這麽近的距離還能保持理智。
而更令汐兒吃驚的是,這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
低沉深邃到不行,就像是一塊帶著強力磁性的吸鐵石,在他開口的同時,強大的張力和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像是波紋一樣在人的心尖上震蕩開一圈圈漣漪……
“那、那是因為他們把我賣給的地方不是夜總會,而是不遠處那幢別墅的主人。”
對不起了,大哥,為了你寶貝妹妹的一生幸福,你隻好暫時委屈一下當個買賣人口的色魔了。
這次,男人沒再開口,而是沉默的看著她。
也許是因為燈光的原因,汐兒看不清男人隱藏在鏡片背後的那雙眼睛,此刻流轉著什麽樣的情緒,以至於,她竟然會覺得有一絲絲的……緊張?!
不過最後,男人還是沒說什麽,而是沉默的發動起車子。
眼看著那片樹林逐漸在視線內消失,汐兒終於舒了口氣,嬌柔的身體癱軟在椅背上。
然而,就在她的美背即將靠上座椅的時候,身旁忽然再次傳來男人低低啞啞的嗓音——
“既然離家出走,就要準備周全,我想小姐在樹林裏藏一輛車代步,應該不算什麽難事。”
倏地,汐兒的身形微微一僵,詫然轉眸看向身邊的男人,恰巧撞見他唇邊來不及隱去的淺淺笑弧。
“你……從一開始就看穿我了?”
---
就這樣,煌汐兒被這個陌生男人撿回家。
他穿著古板跟不上潮流,甚至其貌不揚,但是汐兒卻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沉穩沒有侵略性,讓她感覺很安全。
因為除了她的四個保護欲超強的哥哥外,他是第一個再見到她時,沒有露出那種驚豔或者輕佻神色的男人。
仿佛所有人無論美醜,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
最危難緊急的時刻,他明知道她在撒謊卻還是選擇了出手相助,甚至把她帶回家,安頓在他公寓內唯一可以住人的臥室裏。
這些體貼的舉動,更加讓她確定,他是一個好人。
夜深,彎月懸掛於天空最高的角落,散發出朦朧皎潔的光暈,而這樣的光芒毫不掩飾的從窗縫中流瀉,勾勒出客廳中正在熟睡狀態中男人高大俊挺的身材。
聶傾寒是被身下不舒服的感覺弄醒的,這個沙發是有了這間公寓的時候就在這裏的,但是他一次也沒有睡過,今天第一次切身體會,才知道人類為什麽要發明床這個物體。
終於還是忍受不了,他從沙發上起身,優雅的伸展了一下比例完美的四肢,慵懶的半眯著深邃到不行的雙瞳,襯著窗外醉人的子夜,黑眼玉璨,仿佛能將一塊凝固了千年的冷冰融化。
他走向廚房想為自己倒一杯水,但是不知後來想到什麽,英挺的身子一頓,調轉腳步又折返回來。
拿起茶幾上的眼鏡帶上,左手微微的勾起,隻餘下修長幹淨的食指和拇指,輕巧優雅的撥弄了下額前的碎發,直到覺得滿意,他才淺淺的彎起豔麗如朱丹似的薄唇。
刹那,笑靨傾城。
途徑臥室時,聶傾寒被裏麵隱約傳出來的一陣細細碎碎的呻吟聲吸引住,而停下了腳步。
臥室的房門,被人打開。
煌汐兒剛洗完澡不久,此刻正坐在地上,黑瀑一般的長發輕巧的攏起,發絲瑩滑,歪歪的垂在胸前的一側。
碎發還掛著水珠,透著夜光好似流光瀲灩的寶石鑲嵌在小巧光潔的額前,她用貝齒輕輕的咬著下唇,黑玉睫毛垂下,擋住琉璃似的璀璨瞳眸。
聽到動靜,她驀地抬眸,一排小扇子似的羽睫煽動,有些吃驚的望著幾乎與房門等高的男人。
“你、你……”
大半夜,他怎麽可以敲也不敲門就闖進女孩子的房間!
他……難道沒看見她現在身上,隻是隨意披了一件從他衣櫥裏拿出來的襯衣嗎?而且,她根本來不及遮掩,衣擺下的裸.身全部讓男人瞧去了。
可他卻沒有一點要移開視線的意思,甚至還大步向她走了過來。
“你這人……”
煌汐兒剛想開口教訓,卻被男人接下來的話打斷。
“是不是傷口還在疼?”他半側著腿跪在她身邊,垂眸盯著她膝蓋和腳踝的傷。
低沉悅耳的嗓音,仿佛是天使在吟唱祈禱,幹淨清脆卻沒有一絲輕佻。
不知是不是夜色很美的關係,汐兒隻覺得有一縷微淺得幾乎感覺不到的清風從心尖上拂過……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聶傾寒抬起頭。
汐兒慌忙收回遊離的神思,皺了皺鼻尖,調皮的吐出一小截粉嫩的香舌,氣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有一點,剛才洗澡的時候碰了點水,所以我現在正在消毒。”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消毒紙巾,眉尖蹙起了一個小小的褶痕:“傷口是不能碰水的,而且你這些東西都不是很幹淨,也許還會讓傷口惡化。”
他抬起頭,嗓音壓得很低:“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你受傷,卻還讓你一個人處理傷口,來,我抱你上床。”
她還來不及驚訝,眼前就出現了男人那雙修長、比她足足大上兩倍的手……
聶傾寒將汐兒從地上抱起,手臂穿過她纖細腰肢,一把便能盈握。
輕輕的將她放在旁邊的大床上,然後熟練的從衣櫥的上方拿出醫藥箱,認真的幫她察看傷勢。
借著朦朧的月光,汐兒才看清男人的那雙大手,很幹淨,很修長,每一根手指都漂亮的近乎完美,沒有凹凸的骨節,沒有粗陋的厚繭,就像是鋼琴家的手,每一根都價值連城。
“你……怎麽肯定我是離家出走?”她忍不住開口問。
“我想,應該沒有哪個被賣身的可憐女子,在逃跑前,還有時間換上一身名師精心製作出來的夜行衣。”
他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然後又極快的隱去:“你的夜行衣,價值不菲。”
“那你就不會懷疑我是入室行竊的高級小偷,又或者是謀財害命的殺手嗎?”
“有笨的用自己的身體去攔車的殺手嗎?”他反問,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
汐兒聽得出來他這是在譏諷她,但是那語氣低低沉沉的,讓人很難去討厭。
“好,就算我不是壞人,但是你深夜帶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回家,難道都不會猶豫嗎?”
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他是第幾次從大街上撿女孩子回家?是不是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將她們帶回家?
想到這兒,汐兒沒由來的覺得胸口悶悶的。
“你受傷了。”
“呃……什麽?”她沒有聽清。
聶傾寒抬起頭,直視她黝黑得發亮的瞳心,耐心的重複:“因為你受傷了。”
她這才明白他的話,心裏那股莫名的酸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
“是我突然出現撞上你的車子,而不是你撞我!你是第一次出社會嗎?難道不懂得人心險惡?萬一我是為了裝作被你撞傷,坑你的錢……”
他搖搖頭:“你不會。”
聲音圓潤飽滿,就連講這三個在普通不過的字都像是在吟唱,而那分外篤定的語氣,讓汐兒說不出話來。
她這才發現,順著她這個角度望去,赫然入目的即是一張完美的側臉,棱角分明宛如鬼斧神工細雕出的珍品,每一筆堅毅,每一絲線條,都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魔力。
隻不過,男人臉上更多的鋒利和尖銳,都被那副超大型眼鏡掩蓋住。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想借此賴上你一輩子,你也會同意嗎?”
這時,他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緩慢的抬起頭,柔和毫不帶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嬌美楚楚的臉上。
黑暗中,他勾起薄唇,露出一絲淺笑:“也許……會的。”
---
接近正午,陽光正熾烈得耀眼,鳥兒清脆的鳴聲若隱若現。
當汐兒醒來的時候,客廳裏已經不見男人的蹤影。
她真的有些好奇,他難道不懂得要對人設防嗎?不過既然他這麽放心的將自己留在家裏,她也沒有什麽好拘束的了。
汐兒很快洗漱好,換上一件從別墅帶來的素雅白裙穿上,披肩的黑色長發,柔滑瑩亮,好似上好的綢緞。
地板很幹淨,所以她赤足走在上麵,一對白玉似的小腿露在外麵,纖長有致,像極了女孩子喜愛的芭比娃娃。
而那雙明亮澄澈的黑瞳,此刻更是帶了些探尋的光芒,四處觀察這間陌生的公寓。
昨晚那個男人帶給汐兒的感覺很矛盾,明明是一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古板的男人,身上卻總是散發這若有似無的神秘氣息,像是一塊黏粘著磁石的巨大黑洞,總是勾得人想要不斷的探索、發現。
而男人的這間公寓,逛來逛去卻隻能用兩個詞形容——那就是幹淨、簡單。
甚至簡單得好像隻要它的男主人願意,隨時可以打包離開這裏,不留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