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眉間點罌粟
蘇落從主殿中走出來,正要進門的幾個宮女見她腳步虛浮,出來後便搖晃了兩下,連忙走上前將她扶住。
“蘇姑娘,可還好?”
“沒事,勞煩兩位姐姐送我回偏殿,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好,姑娘我們扶著你,你慢些走。”
回到偏殿後,蘇落靠在床-上,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還有兩天就是百臣宴了。
“我睡一會兒,天快黑的時候叫醒我,讓樂師來幫我伴奏,我還要練舞。”
在宮女們點頭後,蘇落才放心的躺到了床-上,可這心裏卻是五味雜陳的,雖然困倦需要休息,可卻酸酸的很難受。
也許是穿越來的這八年裏她從來沒有受過這些苦吧。
這麽多非人承受的苦處在這幾個月裏她都一樣一樣的承受了下來。
失去家人,失去丈夫,失去一切,甚至差點失去生命。
現在是失去自由,被在體內中了寒毒,活的已然不像是她自己。
可現在的一切雖然難過,卻是她不得不選的路。
至愛的人已經變成仇人,最愛的親人已經變成孤魂野鬼,哪怕她是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也受不了這樣的分離,她也已經沒有更多的盼望。
活下去,報仇,隻是這樣。
……
天黑漸黑。
樂師前來為她伴奏。
蘇落穿上自己製好的舞衣,在偏殿中不停的旋轉,最後跪在地上,雙臂向前伸展俯臥,像是一朵枯萎的曼陀羅,然後一點一點的起身,一點一點的恢複生機,一點一點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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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酉時。
大夏國皇宮內,百臣宴。
蘇落一身紫色點綴白花的舞衣,頭上亦是精致的白玉朱釵與秀麗的紫花點綴,全身搭配的美而豔。
緋玉親自為她上的妝,妝容更是妖豔極了。
蘇落還從來沒有畫過這麽妖豔的裝,看著鏡中的自己,美的驚人,豔冠四方,她微微動了動眉間,忽然轉頭道:“緋玉姐姐,可否在我眉間畫一朵紅色的花?”
“姑娘想要什麽畫?”
蘇落轉眼,看向鏡中的自己,淺聲喃喃:“花鈿是紅色,紅色,那便花一朵罌粟花吧。”
罌粟?
緋玉的神愣了楞,便隻猶豫了一下便上前幫她畫了上。
沒多久後,眉間的花鈿已經畫好,蘇落看著鏡中的自己,在鏡前慢慢的轉動著身子,微微一笑。
好一個重生的顧傾城,好一個重生的蘇落,從今天開始,她便要以著新的麵目新的一切去迎接那些過往的恩怨情仇。
爹,娘,顧家所有的親人,等著我。
溫無涯。
等著我。
……
緋玉扶著蘇落走出偏殿時,殿外已有晟王特意派來的車攆來接她,這本該是宮中主子們的待遇,但是此時宮中雪地路滑,長孫晏離便派了車攆來,免得她摔傷了再出什麽亂子。
亦是在蘇落走出來的瞬間,正在殿外等候的連展看著她,當即微微一愣,甚至就這樣看直了眼。
緋玉在一旁低聲咳了咳,連展才回過神來,連忙拱手道:“姑娘見諒,在下隻是被姑娘這與往日不同的妝容打扮驚豔了而己,並無其他意思,還請姑娘原諒連展的冒犯。”
“連大人不必跟我如此客氣。”蘇落對他微笑:“無論是在這大夏國宮中,還是以後在天闌國,落兒還需要連大人和緋玉姐姐的關照,是連大人和緋玉姐姐原諒我平日的疏忽怠慢才是。”
連展笑了笑,示意她坐上車攆,緋玉扶著蘇落走了過去,將她扶上了車攆。
一路在宮中穿行而過,到了大夏國宮中的碧落殿時,蘇落剛剛下車,便看見有不少大臣在不遠處的方向走向這邊,該都是被宴請的大臣。
她猶豫了一下,轉身便打算從側門走進去,畢竟她是罪臣之女,也沒有在真正的受邀範圍內,不夠光明正大。
剛剛轉身要走,忽然手腕一緊,被人握住。
轉過眼就見不知何時從殿中走出來的長孫晏離已經到了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腕,沒讓她離開。
“殿下?”
“幹什麽去?”
“我想從側門進去……”
長孫晏離凜眉:“誰讓你走側門?過來,跟本王走正門。”
“我是罪臣之女……”
“你是我的人,是蘇落,不是顧傾城。”
“……”蘇落的表情怔了怔,沒有反抗,就這樣任由他牽著自己向裏走。
趁著前麵那些來往的官員還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這一方向,蘇落忽然將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殿下,還請殿下明示,今夜給我的任務是什麽?”
長孫晏離淡淡的凝視了她一眼:“你的任務不在這裏,讓你獻舞時上場便是。”
她點頭,雖然不知道他究竟還有什麽目的,但一想到建元帝今天會在這裏,她就有機會為顧家申冤了,她便義無反顧的隨著他進了殿門。
殿中很是熱鬧,長孫晏離剛剛帶著她走進去,便已經有不少官員看見了長孫晏離的身影,頻頻的上前打招呼。
長孫晏離始終隻是淡然的微笑,待那些大臣入了門後,長孫晏離仍然並不著急,隻回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蘇落。
蘇落一身舞衣,美的不似凡間的女子,他瞥了她幾眼後,淡道:“怎的今日沒在臉上帶上麵紗?”
“落兒的這張臉,便是顧家的影子。”她輕聲解釋:“前一次出宮,落兒是為了避免出事才帶上麵紗,但這一次,落兒不想遮麵,還請殿下諒解。”
長孫晏離淡笑:“你這張臉,出現在百臣宴之上,隻怕不僅僅是顧家的影子,你更會將那群臣的魂兒都勾走了。”
這應該算是一種誇讚。
蘇落抿了抿唇:“殿下莫要開落兒的玩笑。”
“這大夏國第一美女的稱號可不是本王封的,何來的玩笑之說?”長孫晏離再又淡淡瞥她一眼:“可偏偏就是你這張臉,才會讓你犧牲的更多。”
一句頗有些隱晦的話,讓蘇落藏在袖間的手指輕輕的抖了抖。
是麽?
要犧牲什麽呢?
色相?
還是身體?
再或者是,其他她想不到的東西?
她抬眼看向他,長孫晏離卻在此時已經移開了視線,看向了從碧落殿外正要走進來的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淡道:“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