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見還是不見
翌日。
蘇落清早便已去了主殿伺候。
不過奇怪的是,長孫晏離似乎並不需要她的伺候,從早上到午時,他身邊都有固定的侍女前來伺候著。
無論是更衣還是布菜又或是打掃宮殿,甚至其他一些小事都有侍女按部就班的前來,每一次蘇落想要伸手去幫些忙的時候,那些侍女都客氣的說不用她幫忙。
長孫晏離亦是仿佛當她不存在一樣,隻讓她來主殿伺候,卻沒明說讓她伺候什麽,更在她什麽都沒有做的時候,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今日風月較大,長孫晏離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出去,建元帝那邊似是還有什麽事要與他商商議,他推說自己近兩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就這麽搪塞過去了,把建元帝給冷落了一天。
現在午時已過,因為長孫晏離喜靜,其他宮女都已經出去了。
蘇落站在殿中,長孫晏離已經坐在桌案後看卷宗看了許久,一直都沒有說話。
她在這裏站了一上午,閑了這麽久,已經開始閑不住,見他看卷宗看的認真,她便悄悄的轉著眼,左看看右看看,直到再轉回頭來時,忽然撞上了長孫晏離的視線,她一怔,連忙端正了神色。
顯然,她剛才無聊的在主殿裏左看右看的動作都被他看見了。
蘇落垂下頭,找了個話題避開:“殿下,可是有什麽吩咐?”
“過來。”長孫晏離放下手中的卷宗,淡淡說了一句。
蘇落走過去,到了桌案前剛剛站定,卻聽見他又說:“站那麽遠做什麽?過來。”
她抬起眼,見他以眼神示意她到了的身邊站著去,覺得似乎不太好,但他都已經這麽要求了,她也隻好聽話的走過去,在他身邊站下。
瞧見她那看起來淡定但其實內心裏完全不知所措的樣子,長孫晏離輕道:“給本王磨墨。”
蘇落看了一眼桌岸上的墨盤,依言伸手拿起磨石開始乖乖的磨起墨來。
見她磨墨的手法還行,長孫晏離沒有多說,隨手拿起筆沾了些墨後便在手邊的卷宗上寫字。
蘇落本來並不想去看他寫的是什麽,可站著磨墨實在是無聊,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便隻輕輕的抬起眼一瞟,就看見了他在卷宗上所寫的內容。
是一些關於卷宗上的批注,似乎是天闌國與大夏國一些軍餉往來的東西,後麵似乎還有一些軍餉往來的帳目,她看得不是很懂。
不過長孫晏離的字蒼勁有力,十分好看,下筆有神,每一個字讓她看起來都覺得賞心悅目。
她一邊磨墨一邊看著他所寫的字,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緋玉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便走上前輕道:“殿下,建元帝聽說您得了風寒,又得知您已經在殿中休養一兩日了,特意派了太醫過來為您診治。”
長孫晏離持筆的手沒有停頓,動作也沒有什麽變化,直到將最後幾個需要批注的地方寫完後,緩緩放下筆,並同時抬起手將蘇落仍然在磨墨的手按住,意思是她可以休息了。
蘇落在他的手向自己撫按過來時,便像是觸了電一樣,連忙將墨石放下將手收了回去藏於袖中,又在他身旁向旁邊閃開了一小步。
長孫晏離無視她那小心又疏離的動作,隻看了緋玉一眼:“太醫已經來了?”
緋玉恭敬的說:“太醫已經在玉容殿外等著了,並且建元帝說,殿下您是天闌國來的貴客,因為不適應大夏國冬日的天氣而在這裏受了涼生了病,實在是大夏國照顧不周,一定要讓太醫給您看看。”
說到這裏,緋玉有些為難的抬起頭來:“所以,殿下,那個太醫似乎大有不給您診過脈就不會離開的意思。”
長孫晏離雅人深致的眉宇微動:“診脈?”
蘇落將手慢慢的交攏於身前,見長孫晏離那不急不忙仍然淡然的坐在桌案後的模樣,知道他必然是清楚建元帝的目的。
不過蘇落沒有開口多說話,隻像個木偶人一樣安靜的站在那裏。
倒是長孫晏離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落兒,你說,這個太醫,本王見是不見?”
蘇落一頓,不解於他為什麽會問自己。
轉眼看向他,他淡然無波的眼中明明已經是有了他自己的答案,那幹嗎還要來問她?
她隻沉吟了一下,便輕道:“殿下英明,本就自有打算,落兒一個小小的女子又怎可胡亂參言這些事。”
“本王讓你說。”長孫晏離輕道。
“依我看,建元帝是為了試探殿下您是否真的感染了風寒,如若太醫前來診脈得知殿下您以病為借口拒見建元帝,雖說他們不敢大張旗鼓的得罪您,但對您的信任也就大打折扣,這將影響殿下您在大夏國要進行的所有目的。而太醫若是沒能進得這玉容殿,更也會引起建元帝的懷疑。”
“所以,這個太醫,必須進來。”
蘇落說完後,看向長孫晏離那波瀾不驚的黑眸:“殿下,風寒隻是一種最簡單的病症,落兒知道要如何將這病裝的更像一些,就是不知殿下是否有打算真的裝病。”
長孫晏離先是沒有說話,之後笑了笑,輕道:“本王不過隻是見這風雪太大,又苦於被那建元帝連日以邊關之事所擾,無非隻是想得兩日清靜,倒還真沒打算去裝病。不過……”
他停頓了片刻,又笑道:“這太醫已經逼至門前,身在大夏國,本王現在似乎還真就是別無選擇。”
明明聽起來是那麽無奈的話,可到了他的嘴裏,竟然像是在嘲諷建元帝的狡詐和多疑。
長孫晏離起身,隨手攏了攏衣袍,對緋玉說道:“讓太醫進來吧。”
緋玉應聲轉身走了出去。
長孫晏離同時轉眸看向始終安靜的站在桌案一旁的蘇落:“這病要如何裝的更像,落兒果真有妙法?”
蘇落抬起眼,四目凝視的刹那,她微微一笑:“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