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節
色漲紅,現在澤彥一看便知道她必定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地方,隻好放輕語調,用略帶柔和的語氣問道:“你若是不說出來,朕也沒有任何辦法,這賊人能夠潛進後宮來,絕不是一件小事,你如果想要徹查此事,還是先說給朕聽為好。”
“我……”鍾梔一時慌亂,甚至就連尊稱也給忘了,可是看著澤彥麵色凝重,她也不敢再撒謊了,“是臣妾的錯,那日著實有些難受,臣妾便偷偷差了清荷上街去想讓她買一點新茶回來,可誰知已經過去三日了,她至今還沒有回來……臣妾擔憂得很,可又沒有什麽辦法……”
“後宮妃子都不可隨意差人出宮,你又是何來的膽子敢讓你的貼身侍女上街去?如果是宮中進了賊人,朕還可以立即命人徹查,可現在你的侍女是上了街之後才丟掉的,這要查起來可就困難了,而且,”澤彥頓了頓話頭,滿臉懷疑地看著鍾梔,“你又如何知道她是被人捉了去?她要是自己逃跑了也未可知。”
“不會的,清荷她從小無父無母,除了這宮中和鍾家,她也無處可去。”鍾梔慌慌張張的,澤彥提出的可能讓她慌了神,她一直以來都跋扈驕縱,入宮以後得罪了不少人,在這宮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隻有貼身侍女清荷了。可現在清荷也不見三天了,留她一人在冷宮中,讓她頓時覺得墮入了深淵。
澤彥歎了口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鍾家的事端好像停不下來一般,不停地卷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澤彥心裏隱隱覺得清荷的失蹤也和鍾家父子所在謀劃的事情有關,可是偏偏鍾梔深居後宮,很明顯地被排除在了外麵,甚至還有被拋棄的可能,從她身上再怎麽問也探不出什麽。
“朕知道了,朕會派人下去調查的,不過這侍女已經失蹤三日了,若是找不回來也是有辦法的事。”澤彥曲著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著烏木桌麵,鍾梔明白,這是澤彥慣有的小動作,每當他心裏開始不耐煩的時候就會開始無意識地敲打桌麵。她也不敢多說什麽,生怕再說錯話了就無半分希望了,隻好跪著磕了頭,說道:“臣妾謝過陛下,臣妾告退。”
說著便站起身來,走向那些帶她過來的護衛。都說冷宮磨人,前朝曆代也有不少妃子在冷宮中一念成瘋,可鍾梔的背還是如同往常一般挺得筆直,她的麵容的確憔悴了不少,可是依舊掩不住她的朱顏國色,她終歸是一個傲氣淩人的女子,堅信著隻要有自己和鍾家共同的努力,她還是能夠重奪妃位。
“唉,可惜了。”澤彥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覺得有些惋惜,就如之前錦櫞所說,她隻怕還不知道鍾家將她卷入了權力爭奪的漩渦,她現在依舊滿心希望,覺得她的家人是她堅實的後盾,隻是她一直不知道,最先將她拋棄的人也是她托付希望的家人。
這樣想著,澤彥招了招手,“折鶴,你去查查吧,我擔心這個侍女的失蹤不僅僅是被人擄去了這麽簡單,而鍾梔也不僅僅是悶得慌才把她派出去的,你看看這幾日那個侍女自從出宮後都去過哪兒,鍾梔很可能是栽在了自己的手上。”
“是。”折鶴抱拳行禮,便從窗戶裏悄悄出去了,他雖然平時為人處世較為笨拙,但是武功極佳,善於隱匿和打探,辦事效率又是所有人之中最高的,是以每次出了事澤彥下意識的第一反應都是派折鶴出去探查,久而久之,信任漸長,折鶴便也成了澤彥身邊最信任的貼身護衛。
然而剛到家門口的竹炔卻吃了一驚,折鶴抱著雙臂就站在門廊的陰影下,又板著他那張標誌性的冰塊臉盯著竹炔,那些護院守衛們見來人氣場不凡,麵色不善,卻也沒有徒增什麽是非,便也隻敢在站在一旁悄悄觀察著,直到竹炔悠閑地晃著雙手走回來。
看得出來,竹炔今日心情的確不錯,他出門連馬車都沒有坐,回來的路上更是一路哼著小曲隻身一人走回來的,不要說折鶴了,就連家裏的那些護院看了也吃驚不小,身上時不時散發出陰鬱氣息的宰相大人近日來好像心情都不錯,哼著小曲走回來更是見所未見。
“嗯?”竹炔看見看見站在門口的折鶴也吃了一驚,他並沒有見過折鶴,但是看折鶴這樣氣勢洶洶的樣子,也知道是衝著自己來的,便問道:“這位公子來本相的府上拜訪,不知有何要事呢?”
折鶴反而難得猶豫了一下,說道:“家妹前些日子來過宰相大人的府上,可是自她出門後就不曾回來了……”
“哦,所以你是懷疑我綁架令妹?”竹炔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又流露出了幾分遺憾,“可是我未曾綁架過什麽女子,公子還是去報官來得更快一些。”
“三日前,她曾帶了一些落節色前來拜訪,街上有人說看見她進了宰相大人的府邸,不知這可為真?”折鶴依舊不依不饒,展現出一副心急哥哥的模樣。
竹炔挑起一根眉毛,臉上的興致明顯多了幾分,“我還正在疑慮那個送了茶過來的小姑娘究竟是誰呢,既然如此,公子不如進府詳談一下?”
31 羽生水榭
很少有人能夠走進宰相竹炔的府邸,大約是整個京城裏除了皇宮以外最為神秘的地方了。不少人說竹炔富可敵國,這羽生水榭裏必然是金碧輝煌,樓宇簷角描著金紋,隱隱可以看見紫氣升騰,說不定可以與皇宮相媲美。所以折鶴也是這麽一直認為的,畢竟竹炔縱橫這麽多年,斂財想來也不少,為自己建一座像樣的府邸也在理解範圍內。
可是一走進府邸便覺得有些不一樣,整座府邸幾乎是建在水上的,長廊曲曲折折通向各個庭院,輕垂的紗幔隨風柔和地浮動,不遠處的畫廊上描繪著湖光山色,新發芽的楊柳折下陽光,在地上切割出不規則的陰影。長廊之間的亭台樓閣高高低低,交錯不一,甚至還有大片的青橋散發著淡藍色的熒光在微風中搖曳,山水湖光,鬧市仙境,也不過如此了。
折鶴起初吃了不小的驚,他沒有想到竹炔竟然是這般有著文人雅意的人,大概誰也不會想到,在朝堂上叱吒風雲手段狠厲的宰相居然是住在這樣悠閑雅致的府邸裏,周圍的下人們穿著也都得體大方,看起來就像是文人雅客們所居住的地方。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雖說是為了調查而換了衣服,可這一身衣服看起來倒像是一介武夫所穿,難免有些格格不入,也難為竹炔還十分有禮地喚他一聲公子了。
竹炔引著他穿過曲折的回廊,卻沒有將他往屋子裏帶,反而領著他向湖心走去。那兒更加開闊,水映日光,水天一色,建著一座小小的庭院,還附帶著一座亭子,上麵落英繽紛,紗幔拂動,恍惚間宛若在畫中遊。
“就這兒吧,”竹炔帶著折鶴在亭子裏坐下,向遠挑去,還可見有下人撐著竹筏在水麵上勞作,時不時有小魚甩著銀尾躍出湖麵,“我最是喜歡這裏的風景了,不知這位公子意下如何?”
折鶴呆呆地點了點頭,他本就不是很擅長和竹炔這種舌燦蓮花之人打交道,更何況竹炔還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他不禁覺得這事有些難辦。可竹炔卻還偏偏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他這樣愣在這裏,難免有些尷尬,他也隻好幹笑幾聲,說道:“大人這兒還真是……好看,能有幸進來一次就很知足了。”
竹炔聽了這話,滿意地笑了笑,向後靠在了座椅的軟墊上,伸手招呼來了一個下人:“你端些茶點上來,我們來了客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
“那麽,公子來是因為令妹的事情?”竹炔舒舒服服地十指交叉,倚在亭子地座位上,眯著眼享受微風,“本相之前也在奇怪,為什麽會有人無緣無故送我一盒落節色,這本不該是那些想要攀附的貴族會送的茶,那個小姑娘也是,衣著看起來也普普通通的,不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折鶴又隻能點點頭,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們的父親隻是小小的一個地方官,蒙承過大人的幫助,送落節色也是我的主意,那些六沐茶著實有些貴,我們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想著這落節色味道的確也不錯,才讓妹妹送來了。”
“那個小姑娘看起來也是很有靈氣的樣子,隻是可惜了,本相沒有扣留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習慣。前幾日天氣回暖,我看她一路過來,日頭還有些曬人,便留她在府上坐了一會,之後便找了下人送她出去了。大約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