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節
彥玩弄著手上的青玉扳指，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鍾戎，“鍾將軍年歲也大了，若還沒有別的事，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澤彥的一席話說得天衣無縫，還給了他鍾梔重新得勢的希望，更何況他明顯顯露出了不耐煩的氣息，鍾戎隻好站起來行了禮，“老臣謝陛下之恩，老臣這就告退。”
澤彥聽到這話，剛剛想放鬆一會兒，卻沒想到鍾戎卻又折了回來，他趕緊坐直了身子，麵色不善地盯著鍾戎，“鍾將軍可還有事？”
“陛下請聽老臣一言，”鍾戎低著頭，恰好掩飾住了他眼中的凶狠之色，“老臣唯恐采女被人陷害，今日早朝竹宰相告假，依老臣之見，隻怕竹宰相陷害了采女，今日畏罪請假了。”
15 前往岩城
澤彥一聽這話，表情不禁有些微妙，他抿了抿嘴角，努力憋住想不讓自己笑出來。鍾戎說到底畢竟是個武將，這種潑髒水的功力和竹炔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竹炔若是沒有點把握不會這樣隨意出手，甚至連鍾梔到底供出了什麽都不知道，大概鍾戎也是病急亂投醫了，隻想著把自己女兒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可惜了，若是昨夜錦櫞不在，說不成他還真信了鍾戎這一套說辭。
“看來鍾將軍已經知曉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了，不然也不會如此信誓旦旦地說宰相陷害了采女，朕說的可對？”
“陛下明鑒，采女生性天真不疑人，說不準是竹宰相買通了宮中的下人，以此來陷害采女呢？”
誰知道澤彥突然勃然大怒，本來緩和了一點的臉色又重新陰鬱了下去，他就坐在那裏，一臉譏笑地看這鍾戎，“她昨晚可是親口承認了所有查出的巫蠱小人皆是出自她收手，甚至也是她安排了人放入嬪妃的宮中，若按照將軍這麽說來，這後宮妃子豈不是與前朝官員勾結，甚至包庇其人？！鍾將軍，這後宮勾結前朝的罪名可比單單一個巫蠱之術還要嚴重，朕還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在為你女兒求情呢，還是想親自將她送上死路呢？”
“這……”鍾戎站在原地，冷汗涔涔，他還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將竹炔的勢頭壓下去一截，卻沒有想到澤彥手上證據確鑿，反而把自己女兒拉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更何況，讓澤彥去相信一個想要奪取他皇位的人，還是相信錦櫞更可靠一些。不過，鍾家還有三個兒子鎮守軍中，若是在這兒就給了鍾戎麻煩，隻怕之後後顧無窮。
“算了，”澤彥還是決定此時放鍾戎一條路，在風雨之前還是穩定軍心最重要，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鍾戎可以出去了，“你們爭鬥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卻愈發過分了。這次朕也就不追責了，你們鍾家一切照舊，如果采女表現好，這溯吟宮還是留給她的。”
鍾戎見澤彥意已決，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好再次行了禮，“老臣告退。”
剛剛回到鍾府，鍾家小兒子鍾宸便急急迎了出來，麵色焦慮，一看到父親陰雲滿布的臉就更加焦慮了，他趕忙上前扶住父親走入堂內，“爹，您前去麵聖結果如何？陛下可有鬆口的意思？”
“唉，”鍾戎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鍾宸放開他，遣開了周圍服侍的仆從，“坐吧坐吧，也難為你大老遠連夜從岩城趕回來了。陛下目前看來是不會鬆口了，梔兒現在在冷宮中，後宮中的事我也不好多管，一時半會還沒有辦法說服陛下。”
“這……那冷宮中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妹妹她從小嬌生慣養，怎麽受得了。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何況妹妹已經陪伴陛下快六年之久了，陛下真的一點情麵也不留？”
“你這個妹妹也真是糊塗，既然我們鍾家還在，陛下必不會虧待她，隻要安穩地當好她的貴妃，待朝局穩定下來，後位非她不可，她還偏偏要在後宮行使巫蠱之術，”說著，鍾戎恨鐵不成鋼一般地拍著桌子，懊惱無比，“好在陛下還是有些忌憚鍾家的，她惹出這麽大的事，鍾家還是一切如常。陛下也說了，隻要她有心改過，還是能夠重新當回貴妃的。”
“可是，妹妹在這冷宮中的時日豈不是吃盡了苦頭，若是她想不開……”鍾宸沒有再說下去，他擔憂地看著父親，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與鍾梔年齡相仿，從小最為親近，如今妹妹有難，他卻隻能在外麵幹著急，是以有些手足無措。
“前朝後宮互不幹涉，你再怎麽跟我說也沒用！梔兒她自己糊塗，我已經保不住她了，”他看了一眼一臉著急地鍾宸，無奈地歎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你放心，梔兒她再怎麽糊塗，她也知道鍾家和她息息相關，是不會自盡的。隻是，唉……”
“怎麽了，父親，這次陛下還有對您說什麽嗎？”
“倒是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這次陛下態度極為不耐煩，這麽多年了，鍾家一路扶持至今，之前陛下再怎麽說也不曾發怒過，今天也是第一次朝著我發火，我擔心這個鍾家是要進入多事之秋了。”說罷，他轉頭看了看一旁坐立不安的鍾宸，敲了敲手中的茶杯蓋，“你資曆尚淺，也幫不上什麽忙，你還是趕緊回岩城去給你大哥帶個口信為好，就說事以定局。”
“口信……？”鍾宸入軍尚才兩年，在他大哥宣武將軍鍾焱的手下當一個校尉，年紀小，性格稍顯懦弱，算是三兄弟裏麵為人最忠厚老實的，他一直知道父親和兩個兄弟瞞著他在暗地裏策劃著什麽，他深知自己性格不夠果斷，也不如哥哥們有手段，可他內心裏也想為鍾家出一份力——所以鍾梔一出事他便著急地趕了回來——而不是像這樣，到了關鍵時刻卻被父親排除在外，自己隻有給他們傳口信的份。可麵對嚴厲的父親他也不敢說什麽，又怕因為自己的資曆不足，一個不小心亂了大局，也隻好應承下來，快馬加鞭，一路重新趕回駐守岩城的軍隊中。
16 再次逃離
結祗國的早春難得有如此暖和的天氣，春風洋洋，和煦的陽光傾瀉下來，讓人忍不住想拋開火爐去屋外走一走。竹炔便坐到了湖邊的長廊上，煮酒讀書，突然他像想起什麽了似的，抬起頭問站在身邊的人：“都過了一天一夜了，那個小丫頭一點也消息也沒有？”
“回大人，並未接到任何書信口信，我也派人監視了那邊，同樣也沒有什麽動靜。”
“真是稀奇，莫不是真被我嚇到了？”竹炔摸著下巴，一臉玩味地看著粼粼水麵，“她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麽，總不能被我這區區幾句話給嚇跑了吧。宣巳，你還是去再去看看吧，若是遇上了，就是我竹炔還在等她的這一答複呢。”
“是，大人。”
沒過一會，那個人便回來了，久久也不知打如何開口。還是竹炔先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反手把書合上了，端起邊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抬頭看著來人，說道：“怎麽了？你這樣不說話站在我身邊很反常啊，就算她拒絕了也是情理之中嘛。”
“大人……”他清了清喉嚨，艱難地開口了，“我去查看時那兒已經沒有人了，我進屋去看了下，好像已經人去屋空了，好多物什都被收拾走了。”
“啪——”
竹炔就在聽到話的那麽一瞬間變了臉色，手中的青瓷酒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億巳的腳邊，原本還笑語晏晏悠然自得地賞花讀書，卻在下一秒勃然大怒，邪魅的臉上陰沉地仿佛刮著狂風暴雨：“我不是讓你們死死盯著麽，你們那麽多人，就盯一個小姑娘，人家住的地方還沒這湖大，偏偏就讓她給跑了？！”
“屬下知錯，”來人一見勢頭不對，趕緊跪在地下，“是屬下督促不利，才讓目標跑走的。”
竹炔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多少，本來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了，隻是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開了，“算了，那丫頭機靈得很，你們之前兩個月都沒有捉到人，我也不該指望你們這次能把她盯緊了。你還是先下去吧，餘下的事情我有吩咐了再叫你。”
錦櫞一開始就覺得竹炔會派人盯著自己了，竹炔前腳剛走，後腳她就飛快得收拾好了衣物幹糧，從後窗裏翻出去逃走了。按照竹炔這種腹黑的性格，他還願意給自己時間思考就已經很不錯了，錦櫞就隻怕竹炔什麽時候反悔了，派了一隊人過來直接把她綁到聽香水榭，那時候她就插翅也難飛了，還是盡快逃掉比較好。況且，她身上還有著重任，隻是待在鰩城裏虛度光陰什麽事也成不了。
說走就走，錦櫞當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