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節
要呼吸點溫暖的空氣。
盡管如此，剛剛毫不猶豫跳下去的時候就感受到了，有什麽東西就在這湖水裏，有股力量扯著自己，努力地不想讓自己接近湖中心。錦櫞一直都是個不服軟的姑娘，既然讓她發現了藏在這裏的秘密，那就更沒有退縮的道理了。她深吸一口氣，又重新潛入了湖裏。
越接近湖中心前進就越困難，這種感覺是自己還是小鯉魚的時候所沒有的，想必是成人形以後有人故意放下的。這樣想著，好奇心卻更盛了，一個勁地想要往前遊，看清楚什麽東西在一直對自己造成阻礙。
冰冷的感覺一點點地滲進皮膚，之前一年的大多時間都躲在溫暖的地方，如今突然泡在寒冷刺骨的水裏還真有點受不了。可是當錦櫞努力遊到湖心，她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寒意。
一隻已經破破爛爛的娃娃躺在湖底，身上貼著一張符咒。錦櫞看不懂符咒上寫了什麽，但就憑這麵目猙獰的娃娃，和這符咒放在一起，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事情。都道宮內人心狠毒，錦櫞一直以為是自己的福氣所護，才沒有被卷入種種事端，卻沒有想到，原來這種事情一開始就在自己身邊了。怕是哪位妃子聽說了聽鯉宮來了位新人，便乘著夜晚把這個娃娃放在離寢宮極近的湖中，本想著讓錦櫞不能得寵，卻陰差陽錯地鎖住了她的原形。
錦櫞費了好的大的勁才把娃娃從淤泥中完好無損地拿出來，趕緊上了岸，又重新把宮裏宮外都翻找了一遍，除了這個娃娃以外卻再也沒有發現了，她掂了掂手裏的娃娃，有些失望。不過也夠了，後宮裏是禁止這樣的巫蠱之術的，如果能找出那個人是誰，她絕不給那個人一個好下場。
估計也找不出什麽東西了，再待下去隻怕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兒雖然已經荒廢了，但守衛的巡邏依舊沒有鬆懈，還是小心為上比較好。
可能是錦櫞太過心急了，這一晚上的波折弄得她有些心浮氣躁，在一陣翻找無果之後，便收好娃娃匆匆離去了，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一個人從竹林的陰影中轉出，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靜。
錦櫞在郊外有一座小小的私宅，她當時可是攢了好久的錢，托信得過的人出了宮去買下的。想來當時澤彥也真是對自己不能再寬鬆了，自己跑出去喝茶買私宅他都看在眼裏，卻沒有加以阻攔，不像其他的妃子一樣被禁錮在深宮中，想來在這幾年間還是有點好運氣的。
整整一年過去了，還沒有離開之前錦櫞在前院裏種了不少花花草草來消磨時間，畢竟她也不愛讀什麽詩書歌賦，又喜歡一個人清淨，自己打理一個小花圃就變成了絕佳的選擇。錦櫞喜歡看不同的花在不同的季節用力地開放出不同的色彩，微小而美麗，透著生命的樣子。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當時隻是一心想著要離開，走得匆匆來不及再重新找到人打理這兒了，估計也早已和聽鯉宮一樣荒廢了吧。
可是還沒靠近就覺得有些不對了，宅子的前院隱隱約約地閃爍著淡藍色的熒光，這種光芒錦櫞再熟悉不過了，這種花名喚青橋，喜生長在寒雪之地，在初雪消融之時開放，極為嬌氣，當時錦櫞為了養活這片青橋忙得焦頭爛額，結果還是養死了好幾株。如今自己離開一年，卻看見長勢如此喜人的青橋，錦櫞不禁有一絲疑惑。
走近了，才發現不僅僅是青橋，之前自己種在花圃裏的初春的花兒都開放了，這之中不乏嬌貴的花朵，自己之前從來沒有種得如此之好，也從來沒有看見過它們這般好看的時候。錦櫞心裏愈加疑惑了，這兒絲毫沒有破敗的模樣，反而比自己離開前更加生意盎然了。
推開門走進去，裏麵家具陳設雖然簡陋，但也樣樣俱全，比滿天琳琅的宮殿多了幾分溫馨，可是這兒也一樣，一切都整整齊齊不落一點灰塵，就好像剛剛有人來打掃過一樣。錦櫞心裏覺著奇怪，聽鯉宮裏落滿塵埃，這兒卻一塵不染，難免不令人覺得有些不對勁。
然後錦櫞一扭頭就看到了更加不對勁的事，在自己的小木桌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張紙，還是嶄新的，沒有泛黃折舊的痕跡，就連上麵的墨看上去也剛剛幹涸不久。字跡清秀雋永，看起來倒不像是周圍的村民留給自己的，更何況上麵還寫著：“明夜瓊月橋，你若來見，我必可幫你。”
這張紙的來源錦櫞絲毫沒有頭緒，幫什麽呢？若說是幫她扳倒鍾戎，可除了她和澤彥外，再沒有人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自己從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澤彥更是不可能了，那還有誰會知道呢？雖然錦櫞心裏充滿了疑問，也很想去一探究竟，可是瓊月橋……
錦櫞曲著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這個名字，盡管好奇心一直催促著自己不要猶豫，但還是難得猶豫了。瓊月橋不是一般的地方，高處不勝寒，處在整個鰩城最高的地方，每當過節日時才會有人上去放煙火，一旦有人居心不良，堵住了兩側的台階，便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錦櫞還不想直接跳下去活活摔死。
越想越心煩意亂，這一個晚上已經夠糟糕的了，現在還偏偏又多了這樣的事。心下一時煩躁，錦櫞伸手就把那張紙揉得亂七八糟，丟出了門外，看著天也快亮了，還是趕緊再睡一覺，第二天再煩惱這些事情也不遲。
隻是她不知道，有人在門外悄悄地撿起了那張被揉皺的紙，輕輕地發出了一聲歎息。
7 浮照節
錦櫞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被門外嘈雜的聲音硬生生地拖出了夢鄉，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又惹上了什麽麻煩。迷迷糊糊地摸出門，卻看見大批人向著城內湧動，人人穿著皆不同於往日，幾乎是拿出了家裏最上等的衣裳，就算是不富裕的人家也都穿著霓裳錦繡，腰間的銀飾品叮當作響，還可以看見少數裝飾華貴的馬車，估摸著是一些從別城趕過來的王公貴族們。美夢初醒的錦櫞看得一愣一愣的，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今日的鰩城如此熱鬧。
不遠處的鰩城更是人聲鼎沸，城牆上點滿了搖曳的燭火，有點點燈火從城內升起，逐漸飄向夜空中。絲竹管弦的聲音飄了出來，還有不少著裝奇怪的，身上點綴著小燈籠和鮮花，戴著搞笑麵具的人站在馬車上，向著城裏行進。錦櫞總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是結祗國最盛大的節日——浮照節，十年一次才會舉辦一次，以紀念在當初鎮守國家的英雄們。也難怪所有人都這麽急著向城裏趕，錯過一次，可就要等上好久了，更何況鰩城處在較為偏僻的地境，結祗國的不少人一輩子基本上也隻有一次機會來參加這個節日。
瓊月橋是鰩城裏最高的地方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開放，屆時夜幕降臨，橋上將會擠滿了放燈的人群，同時為了保證安全所以守衛森嚴，若是想在上麵動什麽手腳，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錦櫞盯著巨大的人流暗自思索著，今夜對對方來說不算有利，平時橋上無人也就算了，今晚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任何陰謀手段都會暴露出來。如此看來，今晚倒是可以去會一會這個給自己寫了紙條的人。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了，要是再不趕緊進城可就進不去了。錦櫞趕緊衝回屋裏，正準備隨意打理一番就出門，卻看見屋裏的牆上掛著一套衣服，繡著精美的紋飾，水紅色的絲綢與薄紗在燈光中熠熠生輝。昨夜又累又困，更何況天又黑著，扔了紙條就倒床上睡著了，直到現在才注意到這兒還有一套衣裙，就好像有人知道自己今夜要去浮照節一般，特地準備了一套華美的衣裳讓自己穿上，想必也是那個放紙條的人留下的。錦櫞心下一陣寒意，那個人仿佛篤定了自己會去與之會麵，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她上鉤了。
“正因為是個陷阱才更要去看看呀，”錦櫞咬咬牙，把衣服從牆上拿下來穿上，“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人敢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
鰩城內處處張燈結彩，人聲鼎沸，煙火滿都，錦櫞今夜才算是完完全全地見到了這座城市的繁華。從結祗國四麵八方來的人都聚集在這座城市，春風繪榴火，朝都盛世花。光著腳丫的小孩子舉著糖葫蘆和小玩意從她身邊跑過，父母急急忙忙地跟在身後，身著綺繡綾羅的少女用小團扇遮著麵頰，羞怯地環顧四周，想看看自己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