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頑強的雍丘守軍
“還有呢?你繼續說。”令項羽和穆晨更為吃驚的是範增竟然沒有反駁莊嘉的話,而是對莊嘉所說的話表現出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穆將軍和項將軍很像,小子有時也竊想,他二人或許前世真是親兄弟。”莊嘉並不理會項羽和穆晨的震驚,繼續說道:“兩位將軍同樣是勇冠三軍的猛將,也同樣擁有著吸引天下英雄歸附的貴族氣質,他們相像的不僅是優點,就連缺點幾乎都是如出一轍!”
“請繼續!”範增對莊嘉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莊嘉確實是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他心中確實已經有了破城的方法,之所以不說,正是想要讓穆晨把他帶來的幾個人請出來。
原本他還以為穆晨不會主動提出要請這幾個人過來,甚至已經想到了在他提出請這幾個人過來的要求後,穆晨會想方設法的拒絕。
範增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提出要求,穆晨卻主動說出了要讓他帶來的三個人過來想辦法。
當穆晨主動提出要讓莊嘉等人過來的時候,範增確實有點迷惑了,自從這次穆晨回來後,尤其是他帶著三個一眼就能看出擁有很強實力的人回來後,他開始真正的對穆晨產生了忌憚。
當初範增對穆晨說過,他將來很可能是項羽除了劉邦之外的另一勁敵,雖然穆晨當時已經極力反駁,可範增卻始終沒有放下心中的芥蒂。
“亞父。”莊嘉說話時雖然還極力保持著禮貌,但語調卻比剛才沉重的多:“我其實也沒什麽好說,隻是有幾件事,希望亞父能夠看清。”
莊嘉在說這些的時候,不僅是範增,大帳內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穆將軍自從投奔沛公以來,一直沒有與沛公過多接近,反倒是與項將軍比較親近,亞父應該能夠想出他到底在情感上比較傾向於誰。”莊嘉表情怪異的看著範增:“還有,自從城陽之戰以來,穆將軍始終沒有領過沛公的軍隊,雖然他名為沛公的先鋒,可事實上卻是領著項將軍的士兵在打仗,這件事亞父也不能不承認吧?”
“是啊,這又能證明什麽呢?證明穆將軍沒有野心嗎?”既然話已經被挑明了,範增也不再隱瞞真實想法,和莊嘉辯論了起來:“每個人都有野心,穆將軍一定也不例外,他現在雖然是把羽兒當成大哥,可將來,在利益的驅使下,誰也說不清會不會改變。”
“天下人都會變,穆將軍不會!”莊嘉很肯定的說道:“穆將軍如果有野心,完全可以領著雙龍山的壯士們自舉義旗,憑著他的能力以及我們的輔佐,想必到現在應該也會聚集起三五萬人了,將來推翻秦王室,或許真的還有機會與項將軍分庭抗禮,可如今,他選擇了項將軍,也就是已經把前程押在了項將軍身上,他將來的榮辱完全依托項將軍,難道還會輕易背叛嗎?”
範增點了點頭,對莊嘉說道:“好吧,雖然你說的有些牽強,我還是相信你好了,從第一次見到穆將軍,我就覺得他和羽兒很像,我擔心的,是他將來會成為羽兒的對手,而你們則會成為他的幫凶,要讓我相信你,你須答應我一件事。”
“亞父有什麽吩咐隻管說吧。”莊嘉點了點頭:“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做!”
“不隻是你,還有他們!”範增朝趙拓和孔旭指了指:“他們也和你一樣,要答應我這件事才行。”
“亞父不會是要我們離開穆將軍吧?”莊嘉眯了眯眼,在他的眼睛裏閃過了一抹不滿的神色。
範增還沒有說話,一直坐在一旁的項羽說話了:“亞父,我相信我兄弟將來一定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莊先生和這兩位義士一定是與我兄弟有著深厚的感情,若是亞父提出讓他們分開,我也是不能答應的!”
項羽說話的時候,穆晨和莊嘉等人全都向他投來了感激的目光,穆晨確實是離不開莊嘉他們,他若是想要更好的成長,身邊就一定得有能夠幫他的臂膀和運籌帷幄的智囊。
範增詫異的看著項羽,他沒想到,項羽竟然會在這麽嚴肅的問題上和他唱反調,愣了一會之後,他嗬嗬笑了起來:“羽兒,我有說過要讓穆將軍和他們三位分開嗎?”
“那亞父的意思是……”項羽不解的看著範增,在思維複雜的人麵前,他的思維能力永遠都是不夠用的,現在他根本鬧不明白範增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我希望三位能夠同穆將軍一同強攻雍丘南門,羽兒領著桓楚、龍且從東麵發起正麵強攻,鍾離昧和虞子期則領著本部人馬攻擊北門,至於西門交給英布和季布兩位將軍吧。”範增在說完這些之後重重的歎了口氣,雙手背在身後,步履蹣跚的離開了項羽的大帳。
穆晨傻傻的看著範增離去後還在拂動著的帳篷門簾,他不知該和項羽說些什麽才好,他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和項羽爭天下,他隻想幫著項羽,直到烏江邊上最後給他送了別,再找個地方隱居起來,過他的逍遙日子。
第二天一早,項羽大軍再一次向雍丘發起了進攻,前去砍伐樹木的士兵還沒有回來,所有人幾乎都已經忘記了範增曾派人去砍樹當做攻城錘的事。
城牆上的秦軍依然很頑強的抵抗著楚軍的進攻,經過一夜休整的楚軍也已不再像前一天那樣垂頭喪氣,分成四路向雍丘的四麵城牆發起強攻。
雍丘的南城牆上,一名秦軍偏將指揮著軍隊抵禦穆晨軍的進攻,在四麵強攻的楚軍中,隻有穆晨這邊是人數最少,實力最弱的。
城牆上的秦軍偏將作戰也是十分勇猛,已經有不少穆晨麾下的將士死在了他的劍下,秦軍沒有箭矢,他們隻是聚攏在城牆上,借著地勢的優勢把攀上城牆的楚軍趕下去。
穆晨手中拿著望遠鏡,他遠遠的看到一個身上被插進了兩支長矛的秦軍士兵在臨死的最後一刻還抱住一名楚軍撲出了城牆,和被他抱著的楚軍士兵一同重重的摔在地上。
秦軍的勇猛不僅僅震撼了穆晨,也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和這樣的軍隊作戰,雖然明知最終會得到勝利,心中卻不會有一絲輕鬆的感覺。
城牆上濺滿了雙方將士的鮮血,一條條已經凝結發黑的血條緊貼著城牆的牆壁,還有一些新鮮的血液正順著這些血條向城牆下流淌。
“將軍,我們已經損失了近千人,可城牆上的秦軍依然沒有一點退卻的跡象,這仗不好打啊!”莊嘉站在穆晨的身旁深深的感歎道。
穆晨點了點頭,把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莊嘉:“是啊,你看看,在城牆上,我軍的將士完全像是被屠戮的豬羊,而敵人,卻像是一隻隻受了傷的猛虎,和這樣的軍隊作戰,確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莊嘉接過望遠鏡,先是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才學著穆晨的樣放在眼前向城牆上看去。
當透過望遠鏡看到好像被拉近到眼前的城牆時,莊嘉震驚的險些失聲叫了出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神奇的東西,竟然能夠瞬間縮地成寸,把百步開外的城牆拉到咫尺之內。
城牆上,指揮戰鬥的秦軍偏將砍翻了一名楚軍士兵,後腰卻被另一名楚軍士兵深深的紮進了一根長矛。
長矛紮進那偏將身體後,他隻是身子一震,立即回轉過身,把手中已經砍缺了口的佩劍猛的刺進了紮傷他的楚軍士兵的咽喉。
當他想要拔出佩劍繼續戰鬥的時候,又有兩名楚軍一前一後的把長矛紮進了他的胸膛,楚軍的長矛拔出,偏將胡亂的揮舞著佩劍,想要在臨死之前再殺上幾個楚軍,但他的傷勢實在太重了,佩劍胡亂的掄了幾圈之後,他終於倒在了地上,心有不甘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將領的死亡並沒有給城牆上的秦軍帶來恐慌,他們依然在頑強的戰鬥著,每個人仿佛都已經忘記了恐懼,忘記了與強大的楚軍戰鬥到最後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城牆上的秦軍越來越少,但穆晨的軍隊卻始終無法攻破秦軍設下的嚴密防禦,一直到晌午,慘烈的戰鬥依然在持續著。
李由砍翻了兩名楚軍,他的眼睛有些難受,視線漸漸變的朦朧。肩頭的傷口汩汩的向外冒著鮮血。
昨天的傷口,今天又再次被楚軍的長矛刺穿,他在砍殺了那名刺穿他肩胛的楚軍後,拔出了肩頭的長矛,他很累,很想倒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覺,可他知道,他不能睡,隻要躺下,或許他就不可能再有機會站起來。
城下的楚軍依然如潮水般的向城上湧來,整個雍丘城外,到處都是喊殺聲,處處都是金鐵相交的脆響聲,每一刻都有秦軍或是楚軍的官兵發出一聲悶哼倒在敵人的長矛或佩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