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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數小費的沙沙

  總管看到三架戰機被戲弄一番嚇得逃走,氣得咬牙切齒,真是沒用的東西。


  沙沙駕著飛碟潛入大平洋後,幽靈般貼海底潛行,掠過暗礁、沉船、冒熱氣的火山口……,最後驚起一片圍繞珊瑚礁的魚蝦,進入它旁邊一個幽暗的山洞裏,她要找一個隱敝的地方,休息一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可她剛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警告聲響起,有生物靠近。


  沙沙打開監視,飛碟朝外透明起來,發著幽靈般的藍光,外麵看不到裏麵。


  一條臂展有六七米長的大章魚,八條帶著密密麻麻吸盤的軟觸手向後掠著遊進洞來,它用鼓凸的大眼睛瞄了一眼飛碟,再不緊不慢繞飛碟遊了一圈,然後停在飛碟頂上的中心,八條長長的帶吸盤的軟觸手舒舒服服地順飛碟弧度放下,閉上了眼睛,好像這飛碟是它專用的椅子。


  沙沙又好氣又好笑。


  還真納悶了唉,我的飛碟就這麽招人喜歡,先有人在上麵拉屎撒尿,現在又來頭章魚在上麵睡覺,還讓不讓人清閑一會兒,於是命令把它趕走。


  飛碟驟地發熱。


  章魚倏地一下跳起,大眼睛像是不明白似地忽閃乎閃地看了一下飛碟,心翼翼用一條觸手點了一下飛碟,確實在發熱,忽地撒了泡墨汁尿,把飛碟弄得黑呼呼地逃走了。


  沙沙氣得瞪大了眼,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星球的生物非要把飛碟弄髒了再逃走呢,她朝那團黑糊糊的水霧做了個討厭的鬼臉,然後打開養生艙,躺了進去,養生艙自動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她舒舒服服地躺下。


  養生艙也透明,她看了一下艙外,飛碟裏四處都是淺藍色的金屬壁,在大海深處非常靜,她感到了孤獨,要是不把那頭章魚趕走就好了,她後悔了一會兒,然後集中精力思考問題。


  人類實現了諾言,幫她完成了使命,現在輪到她實行諾言,幫助人類消滅獵狗星人。


  有決心和諾言是一回事,而要實現它卻是另一回事。


  她現在連獵狗星人躲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更不要他們有多少人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人不會多,要不然不會收買雇傭兵來對付她了,而且他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如果夠強的話,早就把人類控製起來了,既然如此,就得盡快把他們消滅不掉,忽然,另一個想法跳出她腦海,既然地球上的獵狗星人不多,那麽他們的其他人在什麽地方?在太空?如果她把地球上的獵狗星人消滅掉,那麽,他們還會派人來,這麽沒完沒了地消滅到什麽時候。


  這是個大問題。


  她爬出了養生艙。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全部吸引到地球來,一舉殲滅,而且要做到一個不剩,哪怕逃掉一個,他們也會卷土重來,地球的坐標已經暴露,現在獵狗星人還護著自己的發現,一旦感到自己力量不能獨吞,就會聯係河外星係的人(銀河糸以外的星係,仙女星係也是河外星係),到時候地球災難重重,永無寧日,這顆水草豐美的星球,誰都要爭奪。


  她踱著步。


  必須以這個戰略高度來考慮每一步行動。


  Z國古語,大國以世界看一隅,國以一隅看世界;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隅,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必須以整個宇宙來看地球發生的事。


  必須把獵狗星人全部吸引到地球來,而不急於消滅一兩個獵狗星人!

  這是最高的戰略。


  要是總管和沙可青知道沙沙現在在想什麽,定會不寒而栗!


  他們似乎忘了沙沙是集仙女星和地球所有知識的一個高科技產物,隻不過她現在的能量還很弱,從雨林基地出來後,也隻有三格。


  既然戰略定好,那麽,用什麽戰術把獵狗星人全吸引下來呢,“失望島”上被消滅的幾個獵狗星人好像不太會打仗,似乎是一些拿拿酒杯的司企人員,但這不能證明獵狗星人沒用,既然他們能到地球,他們的科技和智慧絕不可覷,一個在廣袤無垠的宇宙裏流竄、以掠奪殺戮為生的種族,必有強悍的軍隊,要盡快把馬建國和上校他們救出來,商定怎樣把獵狗星人引到地球來,然後布下羅地網,一個不漏地一舉殲滅。


  現在第一步得找到馬建國他們。


  現在沙可青和總管想找我、逮住我的欲望肯定不亞於我,他們會怎麽找,怎麽逮!他們並不笨,不會滿世界找,這沒方向。要是我,就會布置好網,放點誘餌讓我自投羅網,然後他們哈哈大笑。


  嗯——,肯定是這樣。


  那好吧,我就來自投羅網,看看誰比誰聰明。


  那麽,他們會在什麽地方布網呢,放消息(誘餌)呢。


  在紐約!在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這個被譽為地球十字路口的地方,人流匯集,國的經貿中心,聯合國總部的所在地,國百分之二十的電話從這裏打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瞬間傳遍地球。


  對,誘餌就在紐約。


  想定後,沙沙坐上駕駛椅,設定了路線,再回到養生艙躺下。


  飛碟悄悄駛出洞口,在太平洋底高速潛行,向南潛行近萬公裏後,在德雷克海峽拐彎,向東劃過南美洲匕首般尖尖的頂端,再向北折入大西洋,又潛行一萬三千多公裏後,經過舉世聞名的百幕大三角區,在大西洋百幕大魔鬼三角區的漆黑海底,沙沙看到許多沉船的殘骸,這些沉船都和神秘的傳有關,或者不如和外星人有關。


  很快,沙沙將飛碟停在紐約斯塔藤島——東南一百多公裏處的大西洋底下,停在這個經度和緯度上,她可以隨時召喚飛碟。


  紗沙對紐約已非常熟悉,半個多月前和馬建國王今芬來時拍了許多照片,她定了定神,從飛碟出來,在大西洋底遊向紐約。


  她沒有從斯塔騰島上岸,斯塔騰島是旅遊景點,遊人也許會在月色下欣賞大西洋,如果有人看見大西洋走出人來,會嚇得暈過去的(國電視劇〈大西洋底下來的人〉),而選擇布魯克林區上岸,夜色裏,這裏幾乎沒人影,沙沙在沙灘上用能量蒸幹自己的衣服,趁夜色穿過布魯克林區,到了皇後區,她想到了北極熊和勞拉,稍微放慢了一下腳步,不知她們現在怎麽樣,然後收回心神,潛入地鐵站(她身上沒一分錢),搭乘地鐵穿過東河,進入曼哈頓區。


  曼哈頓是這顆星球著名的不夜區:勾勒摩大樓輪廓的景觀燈、各色各樣的霓虹燈,互相交輝,把曼哈頓區照得燈火通明,各種影院、劇院、酒店、咖啡店、熱鬧非凡,這時候多個人出來,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沙沙出了地鐵站,跟著人流進入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的大街,然後拐入較安靜的後街,她要找一幢冷清的大樓,登頂俯瞰紐約全貌,這對營救馬建國他們是有用的,他們會不會就囚在紐約呢,正當沙沙心裏自言自語,邊走邊看時,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姐,你是在找工作嗎?”


  沙沙一愣,轉過身來,定神一看,見和自己話的是個侍者模樣的女生,咖啡色短袖衣裙,白圍兜,手拿菜單,一支筆。


  沙沙心想,我找什麽工作,找人還差不多,可一看自己,一身牛仔裝的打扮,東看西看的樣兒,確實像打工妹,不僅莞爾一笑,再看四周的環境,右手邊就是一家咖啡店,大門口一頂遮陽傘,下麵放著幾張桌子,這條街很清靜,咖啡店大概是招待那些圖清靜的遊客,紐約每年近六千萬遊客,遠超本地人口的九百萬,再一看,腳旁有一塊招聘牌,上寫:

  招女侍、周薪三百、也可計時、不供吃住。


  沙沙看著“三百美元”這個數字,一點也不知道它的價值,因為她從來沒居家過過日子,生活上的一切,自出了飛碟,都是別人替她張羅的,連錢都沒見過。


  那女生看到沙沙盯著“三百美元”看,聲:


  “錢是少了點,可活不多,人也不多,老板也好,”她看到沙沙目光移至“不供吃住”,生怕這個盯著廣告牌看的打工妹跑了,連忙;“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我不打呼,不磨牙,腳也不臭。”


  沙沙聽她得有趣,剛想笑,又覺得她話裏透出些許辛酸,她從來沒接觸過生活,但也能聽出來,可自己有正事,怎麽有時間打工呢,剛想婉言相拒,可一想,自己東躲西藏地找,還不如有個工作,有個正式身份掩飾,可以大大方方找,不定還可以從顧客的閑聊中聽到些什麽,紐約被稱為世界的十字路口,人滿為患,再,有點錢,打個車,坐個地鐵也方便,所以也不顧自己仙女星係欽差大臣的高貴身份,一個勁點頭:


  “好啊,好啊,和你一起住可以。”


  那女侍哪知她是鬧得地球翻地覆的外星人,還以為她是哪個鄉旮旯裏的牧場來的姑娘呢,你看她那棕色的臉,一副傻不愣登,東看西看的神色,就知道,但她喜歡這樣的人,先前那個花花嘴姑娘,幹了兩就嫌工資低跑了,害得她忙裏忙外,手腳不停,聽她一答應,連忙拉著沙沙的手:


  “我叫愛瑪,我帶你去見威爾。”


  威爾是老板,英國人,亞麻布白襯衫,黑馬夾,金絲老花眼鏡,腿翹到櫃台上,正靠著高背椅看世界杯足球賽。


  “威爾,我又找到了一個侍者。”


  威爾轉過身,眼睛從鏡框上看過來:

  “又找了一個?”


  “是的。”


  “這回是個鄉下姑娘?”威爾問。要是他知道,她就是他前兩把獵槍放在門後防的那個外星人,還不從椅子上跳起來,都把外星人帶進屋了,但他不知道。


  “嗯,是的,是鄉下的!”愛瑪肯定地。


  “護照,”英國人死板,法律要尊守的。


  沙沙遞過去。


  可他隨便翻了翻,也不問沙沙家裏的情況,就把護照遞還給沙沙:


  “工資從今算起,換衣服去吧。”


  看他漫不經心管理店的樣兒,他把店開在這冷清的街上,似乎不是為了遊客清閑,而是自己清閑。


  愛瑪興奮地拉著沙沙到後間換衣服,挑了件號的,邊忙著幫沙沙換,邊:

  “噯,你還沒介紹你的名字呢!”


  “噢--,對不起,我叫索非亞。”


  “啊,索非亞,真好聽,你多大了,肯定比我。”


  沙沙一愣,連忙掏出護照一看:

  “十八。”


  愛瑪卻非常高興地:


  “你要看護照才知道自己幾歲啊,我也是,我隻有過生日才知道自已幾歲,”愛瑪看到這個和她一樣笨的人,更有了親近感,問:

  “你是什麽星座的?”


  “仙女星。”


  愛瑪哈哈大笑。


  “你看你,比我還笨,哪有仙女座的,應該是雙魚座,我是水瓶座,”接著,滾瓜爛熟地,按順序把十二星座背了一遍,還頭頭是道地把每個星座的氣象、運氣,以及對象緣了一遍,這個鄉下女孩,自己幾歲不關心,卻對星座記得這麽清楚。沙沙聽她把十二星座背得滾瓜爛熟,還以為她熱愛文呢,哪知她隻關心自己的運氣和對象緣,沙沙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這女孩真有趣。


  沙沙換好衣服,一身咖啡色短袖衣裙,白兜,再配上自己白運動鞋,挺精神的,要是安銀見了,定會,喲這仙女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愛瑪退後一步,歪頭一看。


  “喲,真漂亮,客人會高興的,”高興地摟住沙沙親了一下,這鄉下女孩既純樸又善良,一點也不忌妒別人的漂亮,高興地拉著沙沙去招待客人。


  工作很簡單,就是端咖啡和甜點,沙沙沒服侍過人,忙裏忙外,倒也有不亦樂乎的感覺。


  晚上和愛瑪睡一個房間,愛瑪果然沒撒謊,她既不打呼又沒磨牙,腳也不臭,像隻貓般蜷縮著睡,也不知這姑娘懷著什麽夢,一個人遠離家鄉在這裏打工。


  接下來的幾裏,愛瑪和沙沙,白笑客可掬地忙裏忙外端咖啡,晚上興奮地盤腿坐床上數錢,那都是客人禮貌地給的費,可沙沙期待的消息一點兒都沒有,偶爾聽到的也隻是一些客人下麵的閑聊:


  “紐約人真多啊!”


  “全世界的人都有。”


  “要是有外星人出現也認不出來!”


  他們哪裏知道,外星人正端咖啡給他們,還毫不猶豫地把費塞進兜裏,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


  一中午,沙沙剛上班,托著塑料盤子,上麵是咖啡和蛋糕,是一對遮陽傘下幹幹淨淨的瑞士老夫婦點的,兩人和藹可親,很有禮貌,沙沙把咖啡和甜點放他們桌上,這時瞥見三個穿著隨便,戴墨鏡的人走進店裏,還以為來消息了呢,但一會聽見威爾咕嚕道:


  “不是好這個數的嗎?”


  “好不好由我們了算,這點你應該明白!”


  原來是街頭混混來收月費的,愛瑪起過。


  威爾無奈滿足了他們的要求,三人吹吹口哨,往嘴裏塞甜點,出來經過沙沙時:

  “喲,這妞真漂亮,”向沙沙吹了一聲口哨,目無旁人地,邊哼歌,邊搖著身子向路邊停著的車子走去。


  三人拉開車門想進去。


  可頭剛進去,車門“砰”的一聲自己關上,夾得那三個人殺豬般嚎叫,雙手使勁掰門,可怎麽也掰不開,非常滑稽,眾人笑聲中,車門突然打開,三人跌了進去,好容易爬起來,那矮胖子手剛拿住方向盤,那車子突然人立起來,用兩個後軲轆往前開,到了前麵人行道,“砰”的一聲前輪著地,一頭撞上了厚實的牆壁,三人昏頭昏腦地出來,看著撞壞的車。


  那老婦人用英語:


  “哇哦!現在年青人這麽開車!”


  老頭:


  “好像沒開好。”


  從頭至尾看著的人不免哈哈大笑。


  沙沙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原來是她搗的鬼。


  沙沙笑咪咪地把老婦人給的費塞進兜,剛要離開,旁邊桌上兩個精悍的男子叫道:


  “姐,咖啡,蛋糕,兩份,”一人拿出煙盒,放在桌上,抽出一支點上。


  “好的,馬上來,”沙沙道。


  不一會兒,沙沙端來,一人一份,放在他們麵前,沒點煙的那個拿出票夾,抽出一張十美元放在桌上,推向沙沙:

  “姐,可以跟你打聽一下消息嗎?”


  沙沙笑容可掬地拿過錢,放進兜裏:

  “可以。”


  那人又從票夾裏抽出一張照片:

  “姐,見過這個人嗎?”


  沙沙伸頭一看。


  “哇哦,是自己的照片,是和馬建國,王今芬來紐約時,護照上的照片,蠻可愛的。”


  心下一陣竊喜,終於來了,臉上卻笑嘻嘻地:


  “這不是電視上的外星女嗎,真人沒見過。”


  那人客氣地:

  “沒關係,”著又抽出一張十美元,又放上名片,從桌上推過來:

  “要是看見的話,或聽到什麽,打上麵的電話,我們非常感謝!”


  沙沙又是笑容可掬地把錢放兜裏:


  “一定的,一定的!”


  著托著盤子離開了,但支起耳朵留心聽那兩個人話。


  一人:

  “已經跑幾了,快跑遍紐約了,發了那麽多名片和錢,也沒來個電話。”


  “唉,你,那個外星女會不會變了容貌呢?”


  “你是她會變回原來的樣:豬頭、牛頭、甲蟲臉,不會吧,那多恐怖!”


  “電影裏還不都那樣,一激動,頭一晃,就變豬頭了。”


  沙沙又氣又好笑,豬你個頭啊,本姐是美女好不好,站你麵前都認不出,還一個勁地塞美元,笨死了。


  那兩人喝完咖啡要離開,沙沙連忙跑進店裏去請假。


  “威爾,我有事離開一會兒,行嗎?”


  威爾正看世界杯十六強賽,頭也不回地:

  “去吧。”


  沙沙連忙回後間換好衣服出來,在店門口瞄著那兩個離去的人的背影,對愛瑪:


  “我有急事離開一會兒行嗎?”


  “行啊行啊,不過夜宵你請,我要菠蘿大披薩,那家店的。”


  “好的好的。”


  沙沙邊應,邊向那兩個拐進街口的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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