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一入宮門深似海
夏侯銜雙目緊閉,半晌後,心中的怒火才漸漸消散,他這段時間一直緊繃的思緒緩緩放鬆下來,容離的身影不其然地躍然於他的腦海之中。
鳳冠霞帔,一身大紅嫁衣的容離就那麽靜靜的站在喜堂之中,喜帕已被揭開,精致而俏麗的麵容令所有人印象深刻,此時的容離正回過頭來,恬靜而溫柔的對著他笑。
“離兒…”夏侯銜閉著眼眸,似歎息般輕聲喚道,聲音喃喃地之餘一人可聞,仿若再大聲些,容離便會消失不見。
“夫君。”輕而柔的聲音自容離唇畔響起,她淺笑吟吟的看著他伸出手來,神色間微微有些害羞,更多的卻是愛慕。
夏侯銜的心跳瞬間加速,他抑製不住心中的狂喜,離兒喚他夫君,這是他朝思暮想,做夢都想要聽到的稱謂。
顫抖著剛要伸出手去,一隻大手驀然出現在夏侯銜的視野中,快他一步將手搭在了容離的手心之上。
“夫人。”夏侯襄沉靜的嗓音自他耳邊響起,接著一身大紅喜袍的夏侯襄從他身邊走過,款步來到容離身邊。
夏侯襄的臉上同樣帶著溫柔的笑意,他緩緩走近容離,站在她的對麵。
夏侯銜看著容離因為害羞而越發紅潤的臉龐,兩人相對而立,夏侯襄眸光似水,寵溺的看著容離,並攬過她的腰肢,在她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容離嬌羞垂眸,並輕輕低下頭去,周身散發的陣陣氣息,全部都是幸福,刺得夏侯銜睜不開眼、心痛不已。
接著,夏侯襄與容離並肩而行,二人拉著紅綢漸行漸遠,身影慢慢變得模糊。
“不…不要…”夏侯銜想要出聲叫住容離,他不要她跟夏侯襄走,可是用盡全身力氣,他都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響。
夏侯銜感覺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都發不出任何聲音,整個人似被定住一般,根本無法移動一步。
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夏侯銜拚盡全身力氣,抬腳想要去追容離,他要將離兒搶回來,不能讓她跟著夏侯襄離開。
執念般的努力終究起了作用,就在夏侯銜欣喜於自己終於能邁步去追趕容離時,‘砰’地一聲巨響,接著額頭上尖銳的痛楚令他清醒了過來。
夢…
又是夢…
夏侯銜像是剛被人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渾身都濕透了。
猛然間的驚醒令他好一會兒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揉著額頭緩了半晌,夏侯銜終於回過神來,他剛剛真的在做夢。
心還是隱隱的疼,這樣的夢他已經做過太多太多次了,然而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最終還是跟著夏侯襄走了,而他晚了一步。
容離大婚當日美的太過令人驚心動魄,是以她那時的身影,早已被夏侯銜深深的刻在腦海之中,再也揮之不去。
她的溫柔、她的笑,自那日起,便隻獨屬於一個人。
夏侯銜閉了閉眼,他不能再想下去了,若是再如此放任自己多想,他會痛到無法呼吸。
深吸一口氣,夏侯銜不斷暗示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的一切都隻是暫時的,他需要時間,待奪得皇位後,離兒便能回到他的身邊。
他要讓她登上天下女子最想要的寶座,他要與她一起,共享這大好河山。
夏侯銜甚至想著,若是她不喜自己身邊有其他女人,那他便為他空置後宮,他今生今世想要的隻有她一個,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到時,離兒一定會很歡喜、很感動吧…
夏侯銜唇角微彎,眼眸中的神色變得溫柔且堅定,離兒一定會再次回到他身邊的。
一定會的…
之前因為皖月鬧出的不愉快已然煙消雲散,他不用為了一個那般不知羞恥的女人生氣,皖月他遲早要除掉的,現在留著她不過是念在她身後的南楚還有些用處,如若不然,她現在怎能安然無恙的待在端王府。
待他被封為太子之時,便是皖月喪命之日!
他身邊的正妻隻能是離兒,其他人休想霸占那個位子。
太子妃與戰王妃,哪個更有吸引力,想必離兒那般聰明,一定不會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麵犯糊塗的。
夏侯襄能給她的,自己照樣能給,甚至能給的更多。
夏侯襄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屆王爺,待他登上大寶,第一件事便是將夏侯襄剮了,與他作對,他要讓夏侯襄付出應有的代價!
夏侯銜唇邊的笑容越發殘忍,眼裏閃動著晦暗不明的光彩。
卻說天祁皇宮,自打容離跑了,夏侯銜又知道上進了以後,皇後天天在宮中樂的合不攏嘴,前朝的事情她都聽說了,銜兒得了皇上的讚賞,她費盡心思推著銜兒往上走,如今總算出見了些成效。
若是能長此以往下去,銜兒被封為太子,簡直是指日可待。
這次,皇後可是對容離的出走表示千恩萬謝,若她還留在京裏,保不齊銜兒又會做出些什麽不動腦子的事,到時惹得龍顏大怒,不說他太子之位沒了盼頭,就是自己這個皇後的位子,怕是也坐不穩了。
前朝與後宮,皇子與生母,古往今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她就剩銜兒這一個兒子了,無論如何都得將他推上皇位,不然若是他人登基,銜兒命懸一線,太後之位她怕也是做不得的。
進了皇宮的女人,一生都是悲劇。
得寵了要防著旁人暗算,不得寵便要想法子爭寵。
沒兒子的想生兒子,生了兒子怕孩子長不大。
可一旦皇子長大了,身為母妃的她們又擔心手中權勢不夠,不能為兒子的將來鋪路。
能在宮中活下來本就是極難的事情,每日還要防這防那,生怕行差踏錯一步。
一入宮門深似海。
皇帝的寵愛,家族的榮耀,孩子的將來。
哪怕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閨閣中是個不爭不搶,淡淡然的女子,可一旦踏入宮門,進了這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大染缸中,便由不得你不爭不搶了。
皇後有時也在想,是不是當時在皇上還是王爺時,便讓他歇了做皇上的心思,自己就不必這般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