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徒勞蛛
皺了皺眉，娜蒂婭說道：“不是，自從永生會獨立出來之後，他的派頭是越來越大了，但是對我的態度卻一直沒有什麽變化。”
“這才是最可怕的……”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娜蒂婭身邊的單人沙發前麵，然後把腰間的長刀解了下來放到一邊，也坐到了沙發上。“有的人在發達了之後會故意弄出來很奢華的做派，是為了填補自己內心的空虛，但是這個胡老四，一點這種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他享受這些東西都是理所當然的，這種人，是不可能甘心成為一個衛星城的一方勢力的諸侯的。”
聽了我的話，娜蒂婭一愣，仿佛是第一回想到這個問題，微微閉上了眼睛想了一會兒之後，她緩緩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他一定會想辦法一統衛星城？”
我抬起頭來，盯著沾滿了灰塵的天花板，在門口的角落上，一隻蜘蛛正在不斷的爬來爬去，在它身下，一張網慢慢的成型了。
“這麽冷的天氣，連屋子裏麵都這麽冷，蜘蛛還能活得下去麽？”我忽然間忘了我們之間正在進行的話題，而是提出了這個疑問。
娜蒂婭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我會這麽問。順著我的眼光看了過去，她也發現了正在角落裏麵織網的蜘蛛，做了個深呼吸之後回答道：“這是極北荒原特有的一種蜘蛛，我們一般都把它叫做徒勞蛛。”
“徒勞蛛？”這個奇怪的名字勾起了我的興趣。
娜蒂婭點了點頭，“這種蜘蛛比一般的昆蟲更加耐寒，哪怕在嚴冬的時候也可以生存，但是這裏的氣候非常的寒冷，一年之中適合昆蟲生存的時間很短，剩下的時間裏麵，這些蜘蛛就隻能夠不斷地織網，徒勞的等待著獵物。”
“按照你這麽說的話，我怎麽覺得這種蜘蛛應該早就死光了……”雖然理智告訴我，娜蒂婭的話應該是正確的，畢竟她是本地人，但是直覺卻跟我說，這種行為根本不符合動物生存的本能。
娜蒂婭這時候的語氣好像也陷入了沉思，“這種蜘蛛在城市裏麵，哪怕是遊人城這種已經廢棄的城市，幾乎都已經絕跡了，但是在野外，它們可以用自己異常堅韌的蜘蛛網來捕獵小型的飛鳥、蝙蝠和鼠類，甚至大一點的蜘蛛還可以織網來捕捉兔子。”
聽到這裏，我之前心中的疑慮豁然開朗了，所謂徒勞蛛，不過是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對它的稱呼，但是這種動物，它應該待的地方從來都不是平靜的城市，而是從滿了殺戮的叢林，“所以，這種蜘蛛其實是需要更大的獵物才能活下去，那些其他蜘蛛喜歡的昆蟲，根本不能維係它們的生命。”我壓低了嗓音說道。
而娜蒂婭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猛地搖了搖頭，把這種奇怪的念頭拋出了腦海，“你剛才問我什麽來著，胡老四會不會一統衛星城？我覺得還是要看其他人的想法，畢竟在理論上他不過是個四把手。”
娜蒂婭似乎還沉浸在對於徒勞蛛的討論上，聽見我的話明顯沒有反應過來，“你說什麽？哦，胡老四，其實不光是胡老四，這個衛星城裏麵的每一個勢力，都想這麽做，不過自從我父親被趕出來之後，雖然沒有人明說，但是大家都知道了，幽州軍需要的是一個幫派林立的遊人城。”
“可是如果換一種方式呢……”我試探著說道：“如果你們幾家都向永生會臣服，但是你們之間可以互相爭鬥呢？”
聽見這句話之後，娜蒂婭整個人都好像是愣住了，她恐怕重來也沒有想過，還能有這種方式，“這樣恐怕，不行吧……如果被幽州軍知道了……”從她遲疑的語氣來看，顯然也是沒有想象過這樣一種情況會不會導致幽州軍的不滿。
“唉！”我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幽州軍想要的不過是個試驗場，隻要這個試驗場能夠正常的運行，那麽究竟是現在這樣一級鋪開，還是像我說的那樣變成了二級結構，又有什麽關係呢？”
娜蒂婭的眉頭擰作了一團，顯然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你的話貌似也沒什麽不對，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你覺得胡老四會怎麽做呢？”
深深吸了口氣，我抬起頭來盯著天花板，這一次不是看向徒勞蛛，而是兩眼放空，同時頭腦中不斷地飛速運轉著，如果想要保持二級結構，胡老四究竟需要什麽？
“首先，除了他們自身之外，必須有三個以上的勢力，如果隻有兩個勢力的話，很容易造成火拚之後隻剩下一個能夠跟他們抗衡的力量。”我試探著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時候娜蒂婭繼續說道：“所以，胡老四這一次，一定會想辦法幫我爭取到能夠獲勝的條件！”
我點了點頭，直起身來直視著娜蒂婭說道：“沒錯，而且我估計，哈骨之所以敢殺了你們派進城裏的信使，恐怕也是有了想要一統衛星城的意思，隻不過他們好像選的是另外的方法。”
娜蒂婭的眼神這時候也熱烈了起來：“沒錯，如果他們都有了這種心思的話，不管最後選擇的是什麽方法，最終一定會碰到一起，那麽幹脆，不如我們這一次就讓他們碰到一起！”
我挑了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娜蒂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她的目光似乎是已經看穿了牆壁，看到自己出發的地方，“按照原計劃，還是跟哈骨那個混蛋賭六個街區！”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不緊不慢的響起，既讓我們能夠清楚的聽見敲門的聲音，又不會聲音太大以至於嚇到屋裏麵的人，看樣子，對方應該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請進！”我喊道。
“哢噠”一聲，門打開了，原來外麵站著的是最開始把我們從體育館的門口領進這裏的中年人。他微笑著對我們點頭了點頭說道：“兩位，請跟我到胡先生的辦公室吧，他正在那裏麵等著你們。”
到了要進行賽前談判的時候了，我和娜蒂婭對視了一眼，然後跟著中年人走了出去。
體育館裏麵的溫度雖然比外麵高一些，但是還是透著刺骨的寒冷，看樣子這裏麵並沒有保暖措施，走廊裏麵的牆角堆積著厚厚的灰塵，但是中間的部分卻比較幹淨，看來平時也沒什麽人打掃，不過是靠著來來回回的行人將這裏的灰塵都帶了出去。
走到了一間屋子的門口，中年人打開了房門，然後對我們點了點頭，示意我們進去。
我跟在娜蒂婭身後走進了屋子裏麵，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走進去一看，屋子的中央擺著七個巨大的火爐，通紅的炭火不斷地向外吞吐著火苗，把整個屋子照的通紅，滾滾的熱浪就是從這些爐子裏麵發出來的。
而整個屋子的牆壁，甚至包括天花板上麵都鋪滿了荒原熊的皮，而胡老四就坐在爐子的那一邊。
看見我和娜蒂婭走了進來，他衝著我們點了點頭，然後便兩眼微閉不再說話。我正在奇怪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還和我們熱情交談的胡老四現在好像有一些陌生。
就在娜蒂婭和我坐在胡老四右手邊的椅子上沒多久，隻見門又打開了，哈骨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了進來。其中一個人小跑了兩步跑到我們對麵的椅子前方，然後趴在了地上，哈骨走過來之後，直接踩著他坐到了椅子上。而就算他已經坐下了，腳下的人還是趴在那裏不敢起來。
對方剩下的人都站在哈骨身後一字排開，眼神冷漠的盯著我們，而哈骨則兩眼微閉似乎正在閉目養神。看來這個進屋子的順序也應該是胡老四提前安排好的，這樣才能夠讓哈骨覺得自己更受重視，畢竟今天他是強勢的一方。
火熱的爐火不時的發出“呼呼”的聲音，整個屋子裏麵極為安靜，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的話，幾乎不敢相信這裏麵還有人。
過了一會，胡老四“咳”的咳嗽了一下，然後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說道：“既然雙方都已經來了，那咱們還是老規矩，作為這一次的主事人，我想問問兩位，在爭鬥開始之前，有沒有可能就此罷手？”
說完之後，他轉頭看向了哈骨，“哈老弟，既然你是長輩，是不是可以讓一讓娜蒂婭侄女兒？你就先表個態吧。”
哈骨一皺眉，眼神變得淩厲了起來，胡老四一下子就把他定義為娜蒂婭的長輩，如果他這個長輩強娶晚輩，看起來就有點為老不尊了。
他把後背靠在了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後沉聲說道：“娜蒂婭雖然年輕，但是現在實際上已經是藍寶石會的首領了，所以，大家之間還是平輩論交吧，不安的話明明是我們被人欺負到了頭上，反而會被說為老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