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後羿殺妖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走了出來，他的個頭足有一層樓高，穿著粗布的短褂子和短褲，露出的四肢看不見一點肥肉。推開樹葉走了出來，他的臉才出現在賀蝶兒和張凡生的麵前。
這麽一個高大的人卻生的尖嘴猴腮，細長的眼睛下麵，長成“V”字型的嘴好像一直在笑著。
張凡生冷聲到：“修蛇，你來幹什麽？”
來人在距離張凡生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接著手伸到背後，拽下了一把砍柴刀。
“你能來，為什麽我就不能來？你似乎忘了雙方的約定是什麽。”說到這，他把手中刀的刀尖微微指向張凡生。
張凡生右腳向後輕輕撤了一步，身子也跟著側了過來，對修蛇說道：“我當然沒忘，可是這個小家夥應該不在約定的範圍內吧。”
修蛇見張凡生如此應對，便將刀尖提高了兩份，刀尖衝著張凡生的頭指了過去。“她不過是個連妖丹也沒有煉成的小妖，你又何苦苦苦相逼呢？”
張凡生左腳先前伸了一點，兩腳分開有一個腳掌那麽長，說道：“話是這麽說，那老兄你覺得應該怎麽辦呢？”
修蛇拇指撫摸著刀背，輕輕一用力，他手中的柴刀變成了橫著對著張凡生。“這次罷鬥，你也放過這個小家夥，等她修煉出妖丹，你若想下手，再來不遲。”
“倉啷”一聲，張凡生拔出了被在身後的寶劍，在身前虛斬了一劍。“對她這麽重視？不像是你們的風格啊，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聽到這裏，修身的眉毛一立，深吸了一口氣，左腳轉了小半圈，腳尖對著張凡生，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不是你們這些人類最喜歡的調調麽？”
“哈哈哈哈！”張凡生大笑了一聲，朗聲說道：“好，今天咱們也別妄開戰端，既然你們非要保這個小姑娘，那我就看看，她修煉出妖丹的那一天會是什麽景象。”說完把劍往背後一插，整個人一下子消失不見。
而這時的賀蝶兒已經嚇得汗出如漿。剛才在對話的時候，修蛇一直想找機會對張凡生出手，完全暴露出來的殺氣鋪天蓋地，幾乎讓她站不住腳。而張凡生則從容應對，自身的氣息幾乎沒有顯露出來。猶如滔天巨浪中一直永不沉沒的小船，隨著風雨漂流，卻始終沒有被風浪卷到海底。
“前輩……”剛說出兩個字，賀蝶兒就把自己嚇了一跳。從嗓子中擠出來的聲音尖細而沙啞，仿佛不是它自己的聲音一樣。
修蛇伸出手製止了她後麵的話，說道：“記住，你今天沒有見過張凡生，也沒有見過我，今天的這次會麵，根本就不存在。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永遠也不要和別人提起這件事。”說完，他整個身子如同沙子堆出來的一樣，“嘩啦”一下子落到了地麵上，消失不見。
賀蝶兒“撲通”一下坐到了地上，再也控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張凡生？雖然很厲害，但是第一次見。可是修蛇這個名字？
“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下殺猰貐於弱水，斷修蛇於洞庭，禽封豨於桑林。”
後羿殺六妖！是和他射日一樣的傳奇！修蛇兩個字，就明明白白的寫在古書上！
會不會隻是發音相同呢？賀蝶兒緩了緩，有些僥幸的想到，可是回想起剛才那滔天的殺氣，仿佛一言不合就會殺光世間一切的霸道感覺，實在令她無法產生別的想法。
這個時候，手指上傳來了溫軟的感覺，低頭一看，是小狼正在舔著她的手指。她深吸了一口氣，拚命地讓自己不再去想剛才的事情。然後咬破了食指，遞給了小狼，小狼聞到了血的味道，也顧不得害怕，拚命地吮吸了起來。
賀蝶兒在小狼的吮吸下瑟瑟發抖，仲夏的午夜仿佛深秋一般的寒冷。而這個時候的我坐在警務局的廢墟前，卻感覺好像冬天的寒夜一般，提不起一點生氣。
在廢墟的周圍已經圍起了高高的擋板，讓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在幹什麽。來來回回忙碌的人不斷清理著廢墟中的石塊，從裏麵翻找著已經犧牲的人員的屍體殘塊。
而我的麵前，擺放著劉怡馨的屍體。她原本圓嘟嘟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份可愛，從七竅流出的鮮血已經被我擦掉了，原本扭曲的身體也已經被扭了過來。她的身上蓋著一張床單，是我從廢墟中硬拽出來的。
在她的屍體旁邊，放著兩個鐵桶，裏麵裝著謝師傅和柯濤殘破不堪的屍體，或者說，已經不能算是屍體了，都是一些肉塊。
我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在謝師傅的鐵通旁邊，插著他的斷刀，刀旁有一個鐵盒子，裏麵堆著刀的殘片。
“張隊長，這是最後的一部分了，所有在現場的都已經回收了。”一個穿著軍服的人走了過來跟我說到。
我努了努嘴，指向了鐵桶，說道：“就放在那裏吧。”
來人把一包塑料布包裹的東西放到了兩個鐵桶之間，塑料布攤開了散在地上，露出了裏麵支零破碎的肉塊。
我歎了一口氣，然後用手支撐著膝蓋站了起來，朝著肉塊堆走了過去。
這時，師姐走了過來，伸手握住我的肩膀說道：“二蛋，夠了，我來吧。”
我被師姐的手拉著停了一下，是麽？夠了麽？什麽夠了？我迷茫的不知道師姐在說些什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後麵是我除了胡馨兒之外最親近的師姐，但是我完全不想和她說話。
感覺到肩上的手握的並不是很用力，我沒有回話，掙開她的手，走到了肉塊的邊上。彎腰拿起一塊，這一塊大概有我的大拇指大小，感受著裏麵殘留的焚燒的力量，我把它扔進了裝著謝師傅的鐵桶。
彎腰又撿起了一塊，這一塊還是謝師傅的。再拿起一塊，裏麵的毫無修行的痕跡，哦，是柯濤那個混蛋的。這麽想著，手裏自然動了起來，將肉塊扔進了柯濤的鐵桶。
“二蛋，你聽我說，程老先生已經帶人去追查賀蝶兒的下落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穩固你的道心，不然境界會不穩的。”師姐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賀蝶兒？好熟悉的名字，對了就是她殺了謝師傅和柯濤。可是為什麽我一點也沒有對她的憎恨？明明謝師傅和柯濤，都是我親近的人。哦，對了，現在就連冀州軍第一人的程老爺子，單對單的話也已經打不過賀蝶兒了，我的話，就差得更遠了啊。
“哈哈，嗬嗬。”我竟然笑了兩聲，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為什麽笑呢？啊，好像是因為，自己完全害怕了啊。麵對著眼前的仇恨，麵對賀蝶兒，已經放棄了報仇的想法啊。因為，自己好怕死啊……
想到這裏，我的手顫抖了起來。恐懼戰勝了仇恨嗎？難道以後就永遠沒有殺了賀蝶兒的希望了嗎？搖了搖頭，我把這種想法拋在腦後，繼續挑揀著屍體。師姐的聲音不斷的從我的身後傳來，但是我去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挑揀完畢之後，我看著眼前的三具屍體，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才好。這時，趙局長走了過來。
“應該給劉怡馨再化化妝，這麽好看的姑娘，這麽活潑的姑娘，臉不應該這麽白的。”說完之後，我自己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局長點了點頭，說道：“應該的，劍英，你來可以嗎？”
師姐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去拿化妝包。
我皺著眉頭看著鐵桶說道：“這兩個怎麽辦？都快碎成不知道多少塊兒了。”
趙局長拿出了一顆煙點著，用力的吸了一口，說道：“隻能燒了，碎的他媽都不認識了。”
“哈哈，是啊，說的真形象。”我說道：“不過，這個時候好像不應該開玩笑？”我感到非常疑惑，明明現在我應該非常痛苦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想笑，趙局長蹩腳的笑話也能讓我笑起來。
趙局長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是不應該。”說完，把煙扔到地上，用力踩了踩，接著說道：“這下老謝也沒了，當年的兄弟沒剩下幾個了，我可得想辦法多活幾年。”
“燒完了，怎麽辦？”我接著問道。
“怎麽辦？涼拌。”趙局長說道：“老謝的就交給他師父吧，還有這些破銅爛鐵。”趙局長提了一下謝師傅的斷刀，接著說：“都是他師父打的，一塊給送過去吧。”、
看著謝師傅的斷刀被踢到在地上，我的心裏忽然升出一股怒火，想把趙局長狠狠的打倒在地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笑了起來：“哈哈哈，說得好，果然是破銅爛鐵，居然被人徒手就給捏斷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