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學家的慘案
我在回家的路上仔細回想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越發確定了胡馨兒是喜歡我的。我親眼看見她殺了一個人，張二傻子應該也是她殺的。她死的時候才十六啊，雖然在農村也是正好可以嫁人的年紀了，可是她怎麽下得去手呢？
而且她好幾次都沒有對我下手，在我爹娘被降邪的那天還救了我，這又是為什麽呢？我越想越糊塗，想來想去，陳道長還沒有回來，但是等他回來估計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原因，現在隻有去找王學問個明白。
等我趕回村子，正琢磨著回家怎麽跟爹娘解釋，卻看見王學家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從胡家村到我們村子隻有一條大路，村委會就在這條路上，而王學家自然就是在村委會的邊上，就像有一次他喝多了酒之後大聲喊的那樣，“村委會？那是我家後院！”
我好奇的跟著圍了過去，“王嬸兒，這是咋了？”我看見王婆子在那跟邊上的人說著什麽，就湊過去問她。
哪知道她一看見我嚇得往後一跳，差點摔了個腚墩兒。“二娃子啊，你王嬸兒可是從來沒虧待過你啊！”說完了頭也不回的跑了。其他圍在王學家門口的人看見是我過來了也連忙都四處散開了。
我納悶的看著這些人，又看了看空空蕩蕩的王學家的門口，奇怪的走到了門口，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結果一走到門口，我驚呆了，王學家的院子裏亂作一團，幾隻已經死去的大鵝和兩頭豬躺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最可怕的是他家的狗和公雞也不知道被什麽撕扯開了，七零八碎的散落在院子裏的各處。
我咽了口唾沫，知道是看見這個樣子，大家就沒有一個人敢進到院子裏去了。然而眼前的這一幕雖然也把我想的夠嗆，但是對於經曆過這麽多事情的我來說，居然也並沒有覺得那麽難以接受。
我挑著地上沒有血的地方走進了院裏，看見屋門開著，裏麵什麽也看不清，從裏麵飄出來若有若無的血的味道，看樣子王學也已經死了。我想趕緊出去，免得惹上什麽懷疑，但是眼睛卻離不開門口，隻覺得黑洞洞的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我向前走，那東西是那麽有吸引力，我不由得慢慢朝門口走了過去。
正當我一腳要跨過門口的時候，耳邊忽然炸響了幾個字，“出去！快跑！”我的身體隨著這個聲音猛地向後倒了下去，“砰”的一聲落在了一頭死豬身上。這頭死豬離著門口有七八步，我也不知道怎麽一下就退了這麽遠。
那頭豬頓時好像完全化了一樣，皮毛和骨肉分離開來，我在一灘爛肉裏麵掙紮了半天才站起身來。但是卻顧不得渾身上下沾滿了白的紅的黏糊糊的爛肉，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屋門口。不是我還被吸引著，屋裏已經沒有了那麽強的吸引力，而是我聽出了，那是胡馨兒的聲音！
多年以後，我不知驅散了多少邪魔鬼怪，他們中有的家夥犯下的惡行簡直比所有變態殺人犯所有的罪行加在一起還多，我也見過了無數的慘烈現場，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永遠的印在了我的心裏，無法忘記，
王學一家三口的頭齊整整的擺在地上，就好像三個雞頭，他們三個人六隻眼睛都向上翻著，正好盯在我的臉上。頭的左邊擺了五個盤子，裏麵裝著三個人的肺、肝、腎、腸子和胃，血流了一地。頭的右邊十二隻手腳下壓著一遝子黃表紙，黃表紙幾乎都已經被浸成紅色的了，屋裏雖然沒有一點風，可是濕噠噠的黃表紙的邊角還不是的上下翻飛一下，好像要掙脫開自己身上的手腳。
而王學最引以為傲的滿屋雪白的瓷磚，也已經不是原來的顏色。無數斷裂的骨頭插在地上牆上和天花板上，每一段碎骨周圍都有一個已經發黑的人血和碎肉圍城的圓圈。
咦？這些骨頭和血肉分布的形狀好像一個人形哦，就是沒有頭，嗬嗬。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這點，甚至有點想笑，就抽搐著一咧嘴角，結果“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空空如也的胃拚命地往外擠壓著胃酸，灼燒著我的食道，從我的嘴裏不停地滴出來。
我跪在地上，不停地在心裏告訴自己要趕緊跑出去，可是兩手扶著地麵居然沒辦法抬起來，兩條腿也沒有一點力氣。這個時候的我甚至連嘴的都閉不上，隻能不停地幹嘔著。
一陣陣的嘔吐讓我的腦袋逐漸的迷糊起來，這時候我胸口的黃符忽然變得溫暖，一陣陣的暖意透過胸口安撫著不斷抽搐的胃和食道，我終於停止了嘔吐，有力氣讓自己坐在地上。這一坐又讓我看到了屋裏的景象，我趕緊閉上眼睛掙紮著連滾帶爬跑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我深吸一口氣，院子裏的臭氣直接衝進我的鼻子裏，還得我差點又吐了。我不敢怠慢，急忙忙的往家裏跑去。
等我跑進了我家的院子，精神一放鬆，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倒下的瞬間我隻覺得渾身好像要有火噴出來一樣熱騰騰的，腦子裏一團漿糊，想什麽自己徹底沒有辦法控製。
刹那間無數的人和事都湧進了我的腦子裏，從王學家的慘像到胡馨兒被破壞的墳地，從陳道長那天施法用的金烏真言到我爹娘泛著綠光的眼睛，從那天半夜破廟裏胡馨兒手裏的人心到夢中的洞房時那柔軟的身體，以前發生的一幕幕從我眼前掠過，直到我小時候跟著爹娘一塊下地種田被老鼠咬的情景都清楚地浮現在我眼前。
然而過往的回憶到這裏就終止了，最後一幕好像是我兩歲的時候我娘抱著我給我爹送飯的情景。再往前呢，再往前呢？我忽然想到我不是爹娘的親生兒子，在我跟著我爹娘之前發生了什麽？
想到這裏，我的胸口忽然又暖了起來，這種感覺就跟剛才在王學家的時候黃符發熱的感覺一樣。接著，我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像是在哄一個哭鬧的嬰兒，接下來又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們兩個的聲音都好像陳道長之前用金烏真言的時候一樣，透著一股威嚴而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順從的感覺，可是兩個人的聲音裏又透著一股寵愛和無奈，好像他們不得不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來放棄什麽重要的東西。
這時候，我忽然看見了一隻手指，那是一隻女人的手指，修長而筆直，熟悉而慈愛。那隻手指溫柔的點在了我的眉心上，讓我覺得是那麽安心和寧靜，隻想沉沉的睡去永遠不再醒來。於是我放下了所有的思緒，就好像真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一樣，在閉眼的一瞬間，我的雙眼眼角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兩滴淚水，嘴裏輕輕地說了一聲：“媽媽……”
在我喊出“媽媽”的瞬間，我睜開了眼睛，看見我的爹娘擔心的看著我，一旁陳道長正看著我。
娘一聽我說“媽媽”，忙過來拉住我的手說：“二娃子啊，娘在這呢，在這呢，你別害怕，什麽事兒都有娘呢。”
我愧疚的握住了我娘的手，因為我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叫的並不是她，可是當時腦子裏發生的事情居然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根點向我眉心的手指。
這時候院子裏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我急忙起身跟爹娘和陳道長出去一看，是王老三帶著人上門來鬧事兒了。
走到院子裏一看，王老三領著十幾個青壯年，拿著鐵鍬、鋤頭、鎬頭聚集在我家院門口，指名道姓的喊我出去。
“三大爺，你這是幹啥呢，有啥事兒要這麽興師動眾的？”我看他指名道姓找我，就主動出去跟他搭話。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你還問我？我還要問你！我大哥家一家三口是怎麽死的！是不是你這個王八蛋幹的！”王老三氣呼呼的指著我罵道。
“三大爺，這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咱們鄉裏鄉親知根知底的，你說我是幹那種事兒的人麽？”我有心直接否認，可想到王學一家的死還真的不能確定是不是和我沒關係，不由得軟了下來，把問題又扔給了王老三。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前幾天我二哥親口給我說你糟蹋了他兒子娶回來的新媳婦兒，還把他兒子害死了，這我大侄子剛剛下葬， 我大哥一家三口又都沒了。你說！不是你還能有誰！”王老三說著說著更生氣了，“我今天就讓你給我家陪葬！”說著從邊上一個人手裏搶過來一把鎬頭，猛地向我砸過來。
我急忙閃到一邊，抓起了家裏的鐵鍬，準備跟王老三大戰一場撒一撒我的惡氣。
我爹娘急忙上前攔住王老三，“三哥，可不敢啊，你說我們二娃子哪有那個膽子啊。”王老三用鎬頭把他們推開，衝著身後一招手，“這個王八蛋害死我大哥一家還有我的侄子，今天大家就幫我報仇雪恨，宰了這小子一個人我給他五百塊！”好家夥，王老三也就剛成為一個萬元戶，這一下子是要散盡家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