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迷霧重重
旁邊的衣帽架,被兩人撞的倒在衣櫃上麵,隨著”砰”一聲巨響,穿衣鏡被衣帽架砸的四分五裂,兩人的身體一起倒在了地上。
細碎的玻璃紮進了程青柔的身體,她疼的臉色煞白,掙紮著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頭發,依舊在酈沁手中。
屋內的巨響,引起了屋外的注意,一群護士醫生衝了進來,隨著一起進來的,還有隔壁病房的患者。
眾人一見這種情況,全部議論紛紛。
醫生跟病人打架,這在中心醫院,還是頭一遭。
程青柔和酈沁一起被扶了起來,兩人被拉開,程青柔的臉上,還是被酈沁尖長的指甲,撓出血紅的撓痕。
她頭發散亂,臉頰上火辣辣的疼,有幾縷被酈沁拽掉的頭發,還纏繞在酈沁的手指上。
酈沁哭喊了起來,“打人了,你們中心醫院的醫生打人,我要讓我的律師告你們……”
“酈小姐,我想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張護士上前,趕緊賠著笑臉。
酈沁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憤恨的瞪著程青柔,她一把撩起自己的袖子,“我的胳膊,你們看見了嗎?我的胳膊受傷了,這就是證據,你們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告到你們中心醫院倒閉為止!”
隻見她白皙如玉的胳膊上,正細碎的紮著一些玻璃,有些地方已經流出鮮血。
所有人拿譴責的眼神,看向了程青柔,程青柔臉色慘白,小臉上淌著鮮血,站在那裏喘息,卻一言不發。
“這是怎麽回事?”病室外麵,響起了一聲怒喝,隨著好聽卻威嚴的聲音響起,眾人都讓開了一條路,一瞬不瞬的看著來人。
隻見來人,身著一身墨色西裝,他單手插在褲袋,眉頭微微皺起,絕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怒色。
手工剪裁的墨色西裝,搭配純白襯衫,簡單的顏色,卻讓他穿出了驚豔之色。
隨著他的走動,陽光落在了他的發絲和肩膀,那黑白分明的顏色,竟然生動起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隻是將眼珠子全部黏在了這人的身上,眾人已經忘記了說話,隻是盯著這樣一個絕美的男子。
酈沁看著來人,頓時大哭起來,她撲進了男子的懷裏,一隻手指著程青柔,“哲翰,她,她想殺了我……”
詹哲翰皺眉,不悅的神色投向了程青柔,程青柔沒有說話,隻是低頭掩飾自己臉上的傷口。
“都散了吧!”詹哲翰冷眸環視四周,所有人見這個帝王般的男人發話,隨即竊竊私語的離開。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傷到了哪裏?我讓醫生給你重新檢查!”
酈沁點頭,眼淚撲簌簌落下,“我的胳膊受傷了,好痛好痛,哲翰,我會不會變成殘廢?”
“別說傻話,我這就去叫醫生給你檢查!”詹哲翰微微一笑,拉著酈沁坐下,接著闊步離開。
他仿佛沒有看見程青柔一般,隻是信步走了出去。
酈沁的眸中,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她倨傲的揚起下巴,得意的看著程青柔。
程青柔隻是低頭,走了出去。
她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去了僻靜的樓梯道。
坐在幹淨的樓梯上麵,她將頭埋在自己的胳膊中,默默哭泣。
她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一直都不是,隻是為了珍珍,這些年來,她逼迫自己堅強。
可是看著他守在別的女人身邊,看著他將別的女人擁在懷裏,她的心還是會痛,好痛好痛……
或許她錯了,她一開始就不應該再堅持下去,這樣的堅持,隻能換來這個千瘡百孔的婚姻,更加不堪。
她要怎麽跟珍珍解釋,她的爸爸,隻是因為不愛她的媽媽而已……
沒有人要拋棄珍珍,真的沒有!
她躲在那裏哭泣,卻聽見樓梯道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接著一個拿著掃把的清潔大嬸,出現在了眼前。
程青柔揉著通紅的眼睛,慌忙站起身,想要掩飾。
清潔大嬸卻和藹的一笑,“程大夫,不用擔心,是我,郎阿姨……”
程青柔低著頭,抿了抿柔唇,低低的叫了一聲,“郎阿姨,你怎麽會在這裏?”
郎蕾微微一笑,放下掃把,走到程青柔的身邊,拉住了程青柔的手,“剛剛的事情,我都看見了,辦公室找不到你,我就約莫著,你在這裏!”
程青柔低著頭,白皙的臉上,傷痕猶在,清澈的大眼睛,霧蒙蒙的,她沒有說話,可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已經將一切委屈如泣如訴般,表達了出來。
郎蕾歎息一聲,她不明白,這樣漂亮善良的程大夫,怎麽會得不到自己丈夫的喜愛。
她拉著郎蕾,在剛剛的台階上坐下,“孩子,你的心裏,是不是十分討厭那個酈沁?”
程青柔搖頭,她並不討厭酈沁,因為她知道,詹哲翰喜歡的,並不是酈沁。
酈沁之所以恨她,是因為她嫉妒,她嫉妒自己能夠嫁給詹哲翰。
郎蕾盯著酈沁的臉,微微的蹙起了眉頭,她伸手撫摸程青柔的頭發,“孩子,放心吧,酈沁不會再介入你和詹哲翰之間,你會成為詹哲翰唯一的女人!”
程青柔詫異的抬頭,眸中滿是疑惑之色。
郎蕾隻是笑了笑,“安心做你的詹太太,帶著珍珍好好生活,郎阿姨希望你好好的,每天都能幸福的笑出來!”
程青柔眉頭蹙的更緊,低低的問道,“郎阿姨,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記得,自己跟這位清潔阿姨,並沒有太多交情,甚至若不是她主動搭訕,她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看著她被淚水洗滌過的大眼睛,郎蕾微微一笑,“就當這是緣分吧,阿姨看見你第一眼,就十分喜歡,你呀,就跟阿姨自己的孩子一樣,希望你不要覺得阿姨唐突,高攀了你!”
程青柔抿唇一笑,緩慢搖頭,“不會的,我看見阿姨,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剛剛科室主任正在找你呢,走,趕緊出去,順便把臉上傷口處理一下!”郎蕾拉著程青柔,另外一隻手拿起自己的拖把,朝著外麵走去。
科室主任看見了程青柔,勸了她幾句,無非就是讓她不要跟自己的病人計較。病人縱然不是上帝,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叫她以後多多忍讓,並且注意自己的身份。
程青柔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聽著。
處理完了自己的傷口,主任告訴她,醫院決定給她一個星期的長假,讓她這一個星期,不用來上班了。
她拿著自己的東西,有些茫然的站在那裏。
張護士偷偷告訴她,酈沁的母親,來醫院找過了領導,她們母女兩個放話,要是不處理程青柔,就會將醫院告上法庭。
畢竟兩人在摔倒的過程中,酈沁的胳膊,也被玻璃紮傷了。
領導雖然覺得,這件事情,不一定是程青柔的錯,可是酈沁的傷擺在那裏,醫院也擺脫不了責任。
程青柔怔怔的站著,沒有說話,張護士上前,拍著她的肩膀,“就當回去放鬆放鬆,多陪陪珍珍,以前珍珍不總是抱怨,你沒有時間陪她嗎?”
事已如此,程青柔也無話可說,她點點頭,簡單收拾一下,接著下班。
珍珍看見她,十分開心,因為平常她都是最後一個去接珍珍的家長,今天居然是第一個。
摟著她的脖子,珍珍嘰嘰喳喳的說話,“媽媽,後天幼兒園組織郊遊,我幫媽媽推掉了!”
“為什麽要推掉?”程青柔有些奇怪。
“因為郊遊必須帶著家長,媽媽這個禮拜都是白班,肯定沒有時間陪著珍珍!”珍珍理直氣壯。
程青柔笑笑,“珍珍錯了,媽媽有時間陪著珍珍了,未來的一個星期,媽媽被放假了!”
“真的嗎?”珍珍興奮起來,坐在程青柔的胳膊上,扭來扭去,不過她仔細看了看程青柔的臉色,當視線落在她受傷臉上的時候,某光黯淡下來,“媽媽怎麽了?”
“媽媽沒事,在醫院的時候,有個不聽話的病人,將媽媽抓傷了,不過因為這樣,領導補償了媽媽一個禮拜的假期,珍珍不開心媽媽有時間陪著珍珍了嗎?”程青柔笑著看著珍珍。
珍珍搖頭晃腦,“是因為病人害怕打針,所以抓傷了媽媽嗎?”
程青柔點頭,“是的,所以珍珍要記住,不管在什麽時候,傷害都隻能留給自己,不然別人就要像媽媽這樣,被抓傷了!”
“珍珍給媽媽吹吹,媽媽不疼……”珍珍可愛的湊近了程青柔,對著她的臉頰吹起來。
程青柔隻是笑,抱著珍珍,一步一步朝著家走去。
沒有意外的,詹哲翰又是徹夜未歸,第二天早上,程青柔送珍珍去了幼稚園,接著準備回家打掃衛生,結果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電話通知她,酈沁死了。
程青柔有些懵,她不明白,昨天還好好的,能夠生龍活虎的打她的女人,怎麽今天就死了。
她拿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尹護士繼續道,“柔柔,柔柔你聽見了嗎?她們都在懷疑你呢,正在查昨天你進入病房的監控記錄!”
程青柔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酈沁,她是怎麽死的?”
“據說是藥物注射,有人對酈沁用了巴比妥和高濃度的氯化鉀!”尹護士著急的說道。
程青柔點頭,這兩樣,確實可以致人死亡。高濃度氯化鉀,可以讓人心髒驟停,但是巴比妥,又會讓人處於深度睡眠狀態。
用這兩樣藥,會直接讓酈沁在睡眠之中,毫無痛苦的死亡。
她站在那裏,拿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尹護士在那邊,繼續喊道,“柔柔,要不,你來醫院一趟吧,我覺得事情不可能是你做的,可是酈家的人已經報警,他們口口聲聲說,凶手就是你!”
程青柔點頭,她掛了電話,接著打車,直奔向中心醫院。
醫院因為出了事故,所以高幹病房,已經被警察封鎖起來,程青柔費了很大的力氣,這才進了警備線以內,找到了科室主任。
主任正在跟酈沁的母親,說著什麽,酈沁的母親不停哭泣,她捂著自己的嘴巴,眸中全部都是淚水。
一見程青柔走來,酈珊衝上前,揚手給了程青柔一個狠厲的耳光,怒道,“警察,這個女人就是凶手,她就是殺害沁沁的凶手!”
程青柔搖頭,根本顧不得臉上的疼痛,著急的解釋,“我不是凶手,我沒有殺酈沁,伯母你一定是弄錯了……”
“我弄錯?”酈珊眸中的淚,撲簌簌落下,年過半百的她,臉上沒有歲月的痕跡,保養得宜的她,宛如三十出頭,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
她身邊站著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男人鬢發蒼白,他扶著酈珊的肩膀,“好了,她是不是凶手,都自有警察給她定罪,你節哀順變吧!”
“我節哀?我要如何節哀?我就沁沁這麽一個女兒,前些日子,她還高興的跟我說,她快要結婚了,怎麽現在就突然死了?”酈珊哭著,整個人都癱軟在穿著軍裝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有著一雙犀利的眼睛,他一隻手扶著酈珊,雙眸如鷹般,掃視著程青柔。
程青柔站在那裏,微張著嘴巴,不停搖頭。
她沒有,她沒有殺酈沁,她不是凶手。
“如果沒有猜錯,您應該是梁政委!”程青柔盯著眼前穿著軍裝的男子,深深的鞠躬,她剛剛被酈珊打過的臉上,浮著五根通紅的指印,因為低頭,所以長發掠過她白皙的臉頰。
她站在那裏,蹙著眉頭,“素聞梁政委您剛直不阿,您應該明白,若是我是凶手,現在我怎麽可能,還有勇氣站在這裏!”
“你這個狐狸精,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殺了沁沁,現在卻站在這裏,說你不是凶手。若你真的不是凶手,那你告訴我,是誰,是誰跟沁沁有仇,非要殺了她不可?”酈珊哭著,咆哮著看著程青柔。
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摟了摟她的肩膀,“好了,酈珊,我們聽聽她的說法,或許她真的能告訴我們,誰是凶手,也說不定!”
酈珊這才停止了哭泣,用仇恨的眸光,森森的淩遲著程青柔。
程青柔平靜的站在那裏,緩慢開口,“第一,酈沁在這個時候出事,你們所有人都會用懷疑的視線,盯著我,所以我這麽做,無疑使自掘墳墓。第二,酈沁出事的當晚,我呆在家裏,有不在場的證據,所以酈沁不可能是我殺的。”
酈珊冷笑了一記,臉頰上掛著淚珠,咬牙切齒,“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昨天上午的時候,你跟沁沁動手打架。凶手就算不是你,也是你派來的。程青柔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沁沁不是梁政委的親生女兒,你就能這樣肆意欺負!”
程青柔臉色一變,她這麽說,就等於給梁政委戴了一個枷鎖。
所有人都知道,酈珊嫁給梁政委的時候,已經帶著酈沁,所以梁政委並不是酈沁的親生父親。
這也是為什麽,酈沁姓酈,而梁慕名姓梁的原因。
程青柔搖頭,“伯母,我是不是凶手,這跟身份無關,就算酈沁是梁家的千金小姐,我不是凶手,就一定不是凶手,沒有人可以誣賴我!”
“我誣賴你?我告訴你,昨天所有人都看見,你跟沁沁起了爭執,你想殺掉沁沁和桐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你終於得償所願了?下一次是不是還要殺了我們家的沁桐?”酈珊怒吼著,手指點著程青柔的鼻子。
站在一邊圍觀的醫生護士,竊竊私語,程青柔隻是臉色蒼白,站在那裏搖搖欲墜。
梁慕名皺著眉頭,也有些不滿酈珊的當眾撒潑。
人群中,走來一個身姿挺拔,卓爾不凡的男子,隨著他的靠近,眾人都讓開了一條路。
酈珊轉身,看了詹哲翰一眼,隨即哽咽著,“哲翰,你來的正好,看看這個殺人凶手,看看這個殺了沁沁的女人……”
詹哲翰闊步上前,緊緊皺著眉頭,他一把將程青柔護在了懷中,“伯母,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了,程青柔不可能會殺了小沁!”
程青柔扭頭,看著詹哲翰。
這一刻,她的心裏是溫暖的,忽然之間,她就感動了起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誤會了她,又有什麽關係?隻要他相信她,她就是清白的。
緊緊的咬著下唇,她感激的看著他,他卻捏緊了她的肩膀,“還不跟伯母告辭?我們該去接珍珍放學了!”
程青柔還沒有開口,酈珊就瞪大了眼睛上前,她怒視著詹哲翰,“哲翰,我知道程小姐是你的妻子,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包庇她,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你們詹家也不能一手遮天不是?”
“伯母,你也說了,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若是警察查出,柔柔真的是殺人凶手,那麽我一定親手將她送往警察局!”他微微一笑,唇角掀起的弧度,帶著魅惑人心的魄力,迷碎了在場所有女人的芳心。
他攬著程青柔就朝著外麵走,酈珊還是不服,攔在前麵。
詹哲翰伸手,撫摸上程青柔被打的紅腫的臉頰,“我的女人,隻有我自己能打能罵,以後誰若是再欺負你,那麽就是跟我詹哲翰過不去,明白嗎?”
他這話,聲音極低,極柔,配合著唇角彎起的弧度,漂亮的不可思議,卻偏偏讓人觸骨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