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戶主不會再回來了
“這裏是山河鎮，也是同樣的問題，交通不便，一般的轎車很難進去，除非是開性能優良的越野！”縣委書記介紹道。
“這裏，是上次發洪水的地方……”魯汀南皺眉，看著地圖上綠色標記的地形。
“沒錯，是上次發洪水的地方，上次魯氏國際捐款一個億，我代表山河鎮裏的百姓感謝您！”縣委書記恭敬的說道。
魯汀南緊緊皺著眉頭，手指依舊停留在山河鎮裏的地方，“這裏的鄉親，都還好嗎？”
“都很好，很好，國家為他們建設了新的家園。他們現在安居樂業，新的移民村在這個地方，你看看，都是清一色的樓房，下雨天絕不漏雨！”縣委書記自豪的說道。
魯汀南眸光深邃，幽幽的眸子，散發著一股黑翟石般的光芒，一字一頓的道，“這個地方，曾經是我跟她合好的地方，可惜，物是人非……”
縣委書記聽不懂什麽叫做和她曾經和好的地方，隻是接口道，“這裏常年洪水，隻是三個月前的那場洪水，是曆史之最，很多百姓在裏麵丟了性命，留下些孤兒寡母，可憐呐可憐！”
縣委書記的話剛剛說完，外麵的助手急衝衝的跑了進來，“俞書記，不好了，山河鎮又發洪水了……”
正在跟魯汀南介紹的俞書記眉頭一皺，“立刻組織搶險抗洪，快，快通知康市他們！”
“俞書記，山河鎮裏麵，有上次留下的二十多人，不願意移民，所以還在大山裏麵，這次有可能，沒有上次那麽幸運了！”外麵那人，磕磕巴巴的說道。
俞書記的臉色一變，“怎麽還有人留在那裏，不是安排好了全體移民嗎？你們怎麽辦事的？”
“我，我也不知道，隻是山河鎮的鎮長過來報告，說都是一些老人孩子，不願意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家園！”外麵的助手，著急的滿頭都是汗水。
“救人要緊，快，快組織救人……”俞書記已經著急的大口喘息。
上一次洪災，慘況曆曆在目，這才過了幾個月，怎麽又發起了洪水。
魯汀南站在一邊，看著地圖上高高矮矮的地勢，靈光一閃。
或許，她在裏麵。
W縣，她沒有認識的人，她沒有理由來到這裏，若是真的停留在W縣，那麽理由隻有一個。
言言想家了，所以她帶著言言回家。
魯汀南跟俞書記道別，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俞書記急忙的問道，“你去哪裏？”
“去災區，或者我找的人，就在那裏！”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魯汀南趕到山河鎮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鎮子裏麵，人口稀疏。
偶爾能看見人在外麵行走，也是趕著驢車，看上去就像剛剛解放的中國，完全沒有改革開放的氣息。
魯汀南想要繼續開車，往山裏麵行駛，卻被這裏的書記阻止盥。
他告訴他，再往裏麵走，就沒有辦法通車，隻能從老鄉家借一個驢車，不然要走整整三個小時。
魯汀南沒有辦法，隻得在鎮子裏麵休息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棄車徒步，朝著山裏進發。
這個時候的洪水，已經褪去，山裏的一切都顯得清新無比。
那半掩在水中的茅屋房舍，如一個個嶄露頭角的的小兵，昭示著這裏曾經經曆過的風暴。
遠遠的，魯汀南看著這座大山，劍眉深深皺起。
“魯總裁，這裏已經沒有人了，我們初步估計，遺留下來的老人和孩子，在暴雨之前，已經連夜轉移！”旁邊陪同的政府官員，解釋著道。
魯汀南點頭，看著不遠處剛剛打好地基，正在修建的房屋，隨即信步上前。
水很深，幾乎淹沒他的膝蓋，他隻是渾不在意的往前走，然後撿起了水中的那塊牌子。
幸福家園四個大字，毫無征兆的撞入他的眸中，他拿著牌子，久久不能出聲。
“沒有想到，這裏竟然藏龍臥虎，竟然出資建造幸福家園！”旁邊的官員，深深的歎息一聲。
魯汀南捏著那塊牌子，繼續往前，他看著被大水淹沒的地基，薄唇輕啟，“我想見建造這房子的建築工隊！”
後麵那人點頭，這個好辦。這附近的建築工隊，隻有那麽幾個，隻要隨便一打聽，就知道這裏是誰主建。
魯汀南看著被雨水打濕的蒼茫大山，還有遠處那連綿起伏的暗青色，心裏似乎被一股難言的情緒充滿。
他的妻子，他最愛的那個女人，真的在這裏，同那些災民一起共患難嗎？
她懷著他的孩子，身子又孱弱無比，呆在這裏，她究竟是怎樣度過這麽多個日日夜夜。
馬上就要到他們結婚一周年了，他心中腦中，想的全部都是她的倩影。
她呢？她可想過他半分？
呂凡菁帶著這些老人孩子，去車站買了票，然後一路前行，回到了T市。
她從小在T市長大，對這裏的熟悉，就如同自己家的後花園一般。
隻是，在市裏麵，似乎並不妥。
第一是，這些老人和孩子，並不喜歡城裏的生活。
第二是，城裏的生活，消費遠遠要比鄉下高很多，他們現在隻能一切從簡。
呆在T市的長途客運站，呂凡菁想起了，當年她和孔晨袖一起離開的時候，鄉下還有一套房子。
那個時候，孔晨袖買下了老鄉的兩層樓，戶主寫的是呂凡菁的名字。
她抱著試試的心態，帶著這二十五個老人孩子，一路浩蕩的來到了鄉下。
那所房子因為長期沒有人打理，所以顯得破舊，圍牆上麵已經長滿了青苔。
旁邊的鄰居，聽見這邊有門響的聲音，然後打開，房門好奇的查看。
一見是呂凡菁帶著一群老人孩子過來，隨即熱情的打招呼。
呂凡菁對他們的映像並不怎麽深，那個時候住在這裏，也隻有很短的時間，沒有想到，熱情的鄰居們，竟然能認出她。
可是冰冷的屋子，什麽都沒有，連晚上的飯都成問題。
於是左邊鄰居借一袋米，右邊鄰居送來幾樣菜，晚飯就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阿甘很奇怪，問她這棟房子的戶主，他們住在這裏，真的沒有問題嗎？
呂凡菁隻是笑笑，“戶主，不會再回來了……”
這棟房子，真正意義上的戶主，是孔晨袖。孔晨袖娶了席悠悠，自然不會再回來。
她將頭發綰成一個髻，用藍色碎花的方巾，包裹住頭發，然後開始打掃房間，列出明天采購的單子。
阿甘和言言幫著她，連那些調皮的孩子，和孤寡的老人，都各自拿起工具幫她。
落滿塵埃的屋子，終於打掃完畢。上下兩層，一共有九間房，剛好四個人一間房，言言和呂凡菁單獨一間屋子。
一間房裏麵，需要兩張床。還有床鋪被褥，再加上生活的必須用品，這些都是明天必須購置的。
當初從山海鎮逃難出來，什麽都沒有帶，所以在這裏，一切都必須買新的。
索性，T市的這個鎮子，有一個很大的集貿市場，賣什麽的都有，比W縣還要繁華。
而且這裏離集貿市場不遠，將就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將所有生活必須品買了個齊全。
從此，這些老人們，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了。
呂凡菁去找了村幹部，然後分得了一塊菜地，沒事的時候，老人們可以在菜地裏麵種菜。
以前的時候，山海鎮裏麵土地貧瘠，地處高山，所以不適合種植蔬菜。
可是在這裏，老人們幾乎像是撿到了寶，將那方小小的菜地，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
天蒙蒙亮的時候，老人們就已經起床，在菜地裏麵播種施肥。他們告訴呂凡菁，等到來年春天，就可以吃上香甜的大白菜了。
呂凡菁心裏一陣溫暖，這些老人孩子，多麽容易滿足啊。
隻要有瓦遮天，有地種菜，他們就開心的不得了，仿佛生命從新開始了一般。
隻是那麽一塊小小的菜地，根本不夠這些老人種植。於是呂凡菁又在附近打聽，誰家的地不想種了，可以借給他們種植。
這裏比起市裏，雖然差很多，可是跟W縣比起來，已經算是很富有的小鎮了。
男人們大多經商，或者出門打工，女人們在家湊桌麻將，種地這種粗活，這裏的人早就不願意幹了。
不然，呂凡菁也沒有那麽容易，從村長那裏要來一塊菜地。
於是呂凡菁從鄉親們那麽借來很多菜地，老人們終於不再無聊，將所有時間都打發在種地上麵。
老人的問題解決了，剩下就是孩子們的。
大多孩子，都是在五歲到八歲之間，應該入學接受教育。
以前的時候，學校被衝垮，所有人都移民，隻留下這八個孩子，沒有地方上學。
可是現在，生活安定下來，是應該給他們找學校的時候了。
這裏不遠，就有一個小學，可是這些孩子不是本地戶口，學校拒絕接收他們。
呂凡菁又找了村長，由村長出麵，一個孩子收了三千塊錢的插班費，再補交學費，他們終於可以正式上學了。
上學的前一日，呂凡菁和幾個阿婆，坐在電燈下幫孩子們縫製書包。
布是鄧婆婆，從鎮子裏麵買來的機器貓的卡通圖案的花布，孩子們很喜歡，圍著幾人轉悠，憧憬著即將縫製好的書包。
因為每個書包都是一樣的，所以呂凡菁在書包上，繡下了每個孩子的名字。
孩子們拿著書包愛不釋手，連晚上睡覺，都要抱著書包入睡。
將八個孩子送進學校，言言站在學校外麵，神色淒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