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百六十六章 從未在意、何談失望
陸子非最近是頗有些樂不思蜀的味道,自從大理回來他一次衙門都沒去過,廣州各個衙門也是樂的裝聾子,誰會喜歡一個上司在自己頭上指手畫腳。
可能因為大女兒出生時他在身邊的時間太短,現在小女兒出生,他將所有的愛都給了一個人,應該是將對所有孩子的愛都給了小女兒。
父女二人在床上互動的不亦樂乎,反正裴佩佩聽不懂女兒在說什麽,他最開始很希望自己生一個兒子,後來她也想開了,女兒好像在陸家更受歡迎。
自始至終她都觀察著丈夫對女兒的態度,慢慢的她回味過來了,丈夫對女兒的愛早已超過了對他們任何人,包括丈夫自己,這讓她又愛又恨。
“你有陪你閨女說外星話的時間還不如來幫我看看賬目,你那弟子現在也不管賬了,讓我一個人人一天累死累活的。”
陸子非頭也不回的說道“你那點破賬有我女兒重要嗎?她是我的寶貝,那些破賬你扔了你看看我會不會低頭看一眼。”
裴佩佩被氣笑了,把薄薄的幾張紙卷成團扔向了陸子非,嘴裏同時還罵道“沒有這些破賬,你和你女兒喝西北風去吧!說的還好聽。”
陸雪瑞聽到熟悉的聲音咯咯的笑了起來,陸子非寵愛的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不顧一屑的說道“你把心放肚子裏,哪怕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沒糧食吃了,也缺不了我女兒的那口飯。”
“你就寵她,這麽小就寵的沒邊了,長大了我看你怎麽辦,隻要你嫁妝多,你隨便寵,我才不當那個壞人,反正女兒姓陸不姓裴。”
陸子非跟本就沒聽到媳婦的絮叨,女人就是事多,寵自己的女兒還需要那麽多理由嗎?我自己有錢我任性還不行。
朝廷的斥問文書到了廣州後第一個看的人是沈括,因為這不是私信,所以沈括看起來也沒有什麽顧及,與此同時還有一份杜衍的信,這個他是萬萬不敢私自打開的。
沈括心裏那股隱隱的不安在看完信後徹底證實了,他在師傅回來的那幾天曾對陸子非提起這個隱憂,但當時師傅沒放在心上,他也就沒當回事,現在看起來自己的擔心完全是有道理的。
陸子非不想理會廣州的事情他作為弟子比誰都清楚,為了師傅和陸家他還是硬著頭皮去打擾師傅,看到師傅和師妹在一起,他就放心了很多,至少師傅在這個時候是不會發火的。
在師傅生氣的目光中沈括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小師妹,陸子非先看的是朝廷的文書,沈括沒有發現師傅臉色的變化,但是看完杜衍的信後,沈括很確定師傅的眼睛裏的神采變了。
“信是今天來的嗎?”
“是今天來的,剛到我就送過來了。”
陸子非閉上眼睛在想這件事,他覺著這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為什麽朝廷要抓住這點小問題不放呢?杜衍告訴自己是朝廷對他的信任度降低了,這件事若不能完美解決,可能會影響到大理的戰事。
裴佩佩聽到丈夫開始討論事情,就抱著女兒出去了,在沉思了許久之後他淡淡的問道“你怎麽看待這件事,你覺著是好事還是壞事。”
沈括說道“這對師傅來說是一個不好的信號,朝廷明知道師傅你還兼任著廣南東路通判的職務,這其中的意味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小孩子都能想到的問題他豈能想不到,可能是因為弟子沒看杜衍的信,所以師徒兩人想的有出入,但他心裏不是很願意讓弟子太早看到這些醃攢的事情。
“看看這個再說說你的想法,杜大人這個宰相當的非常巧妙,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看起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啊!今天趁著這個時間,你詳細的給我說說吧!”
沈括看完信後才知道自己想的偏頗了,事情要比自己想的更嚴重,在封建時期,當一個人失去了帝王的信任,那你以後很難會有作為。
師傅是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挺重,但也經不起時時刻刻有人在你耳邊灌耳風,他也知道了師傅為難的點在那了,這事對他來說還真有點難判斷。
天地親君師,皇上是排在師傅前麵的,你讓他說皇上的不對,好像內心還真有點過不去。忽略了皇上這件事,沈括對陸子非講的更多的是有關劉敞在唐州、章惇在登州的事情。
聽到兩個小夥伴都在自己的事業上邁出了一大步,陸子非由衷替他們感到高興,從他們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不是一個人,還有朋友陪著他一起前行。
“唐州的事情幹的很漂亮,這讓王拱臣那個蒼蠅沒找到茬,而且他在唐州獲得了官聲,這點很重要,我想還是因為他年紀太小了,不然就單單這一點,就能再升一級。”
沈括也笑道“是啊!劉師叔他居然能與民同吃同睡,還甩開膀子幹活,這點我是怎麽都沒想到,劉師叔可是在蜂蜜罐裏長大的。”
陸子非說道“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的決心,我們幾人當初一起殿試,一起中進士,一起騎馬遊街,一起分配工作,你想想為師和你賈師叔,每一個男人心裏都不願意輸給別人。”
對這一點沈括也很讚同,他說道“其實從長遠來看,我更看好章師叔,唐州占據有利地形,加上廣州的支援,未來的發展可能更好。”
陸子非說道“這兩個地方不能一概而論,照你這樣說漢唐時期登州還是個不毛之地呢?可以說是時代早就了兩個地方的特色吧!”
“登州的氣魄很大啊!開船廠,打擊海盜,大力支持海上貿易,從種種來看章師叔是要把師傅您的理念貫徹到底啊!”
陸子非聽到弟子的稱讚還是很開心,不過他說道“這樣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容錯率太低,很容易讓本土勢力翻盤,因為你在為別人謀取利益時,必然會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
沈括說道“不會吧!章師叔可是登州知府,和唐州知府一樣,是有對軍隊管控權的,登州和您在泉州差不多吧!有軍隊保駕護航,我不相信那些人敢鋌而走險。”
陸子非嗬嗬一笑,這個弟子的頭腦頂尖聰明,若自己不是一個穿越人士,真的不一定有他厲害,但年輕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難題,畢竟你的經曆就那麽多。
“你知道東南的海盜之流為何在為師去之前官府沒有一點辦法,不是官府的執行力不行,也不是軍隊不能打仗,也不是沒錢出兵,問題就是官府中有人和他們是一夥的,這仗還沒開始打就已經輸了,明白了吧!”
沈括呆萌的問道“師傅,誰有那麽大的膽子冒天下之大不韙,這要被人抓住了把柄,涉及到的人我想全部會被殺頭吧!”
“死幾個人你覺著他們會在意嗎?當利益到了百分之三百的時候,那些人連自己的親爹、親娘都敢殺,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的。”
陸子非說完後感覺有點不對,再看看弟子,才苦笑一聲,自己還真被這個弟子給帶偏了,即使他發現了也沒有責怪,弟子的一片好心自己不能辜負了。
“小雲去西域還沒回來嗎?有沒有他的消息,去了一年了還不回來,他是想幹什麽。”
沈括回想了一下說道“師伯最近的一次消息是兩個月以前,信上說他和嚴師弟到了高昌,但他們還準備去北庭看不看,有機會的話還想去碎葉城看一看。”
陸子非在想現在的北庭和碎葉城是什麽樣子,西州回鶻、黑汗?好像就這兩個勢力,回鶻還好了,對漢人沒有那麽排斥,可突厥、葛邏祿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身邊的護衛多不多”這個問題很重要,陸子非必須問清楚。
沈括說道“信上說他們在回紇帶走了一百人左右的護衛,在茫茫沙漠裏一百人的隊伍不算多吧!全副武裝對付一點盜匪還是沒問題。”
陸子非有點擔心,西域對陸子非來說真的有點陌生,這可是自己的親弟弟,是這個世界上他為數不多的親人。
“你回京城去吧!家裏的事情你回去做起來,老人上了年紀有時候會畏手畏腳,做我的弟子是不是感覺很辛苦。”
沈括躬身說道“能做師傅您的徒弟是任何人的榮幸,我也不例外,而且我是您的大弟子,這些事是弟子應該做的。”
“師傅身邊能用的人就那麽幾個,你回家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為家裏很有可能牽扯出朝廷的人,但也不要怕,不得罪人不代表我們怕,隻是我們不想惹事。”
陸子非心裏在想,自己雖然沒有搶那個位子的想法,但家裏人的安全這些最近他有些忽視了,當初跟著他從西北戰場回來的那些老人已經沒有那個衝勁了,有錢的日子腐化可他們的心。
自己可以回到一無所有的日子,但家人和自己在乎的人一個都不能有事,這是他的底線。
“師傅,你失不失望”問完沈括就跑了,他怕陸子非揍他。
陸子非嗬嗬一笑,成年人了那來的那麽多失望,失望的多了就會變成習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