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金錢支配的軍隊
“皇上,大宋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我們不得不防啊!防備一下總不會有錯吧!”
“國相多慮了,他們一直以天朝上國自居,怎麽會做出侵犯屬國領地的事情,高相要是沒事可以多操心一下儂智高到底在那,把他找出來交給宋人,說不定還能得到趙家的賞賜呢?”
這是大理皇帝段思廉和宰相高智開的對話,段思廉是一個從小深受佛家影響的人,所以骨子裏是不喜歡戰爭和殺戮的,這點倒是和趙禎很像。
而高智開不一樣,他為相多年,高家的勢力布滿朝廷上下,可以說走在大街上段思廉有人會不認識,但高智開走在那都有人認識。
做官做到高智開這樣,絕對算得上光宗耀祖,但人就是不滿足啊!他覺著大理有今天這一切是自己的功勞,和吃齋念佛的段思廉沒有任何關係,他在忍,他在等,等段家主動禪位給他,可現在來了一個意外之客容不得他多想了。
段家在大理的建樹雖然不高,但他們很得大理民心,再加上大理的管理不是靠法律,所以高智開在篡位上很有耐心。
聽到大宋的禁軍從交趾而來,高智開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幾百年來都相安無事,為何偏偏自己在即將成事的時候出現了變故,是巧合還是段家有意為之。
段思廉的態度很重要,但這個人已經沒救了,整天幻想在佛法之中不可自拔,國家在他手裏遲早有一天要亡國,高智開不想束手就擒,他將大理看做了自己的領地,你大宋的軍隊想在我家興風作浪,那你是否得先經過我的同意。
軍權、朝堂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回家之後他第一時間召見了自己的親信將領,高智開很聰明,他知道一旦大宋的軍隊打到大理,自己絕無翻身的機會,想要阻止宋人,那必須在羅孽部或者秀山郡攔下他們。
在段思廉聽到大軍出城的消息後隻是稍微的停頓了一下自己誦經的過程,其餘什麽都沒做,因為他清楚,自己什麽也做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做。
身處皇位上的趙禎可跟他不一樣,春風得意、滿臉的嘲弄,沒有什麽比他現在的心情更好了,看著群臣的嘴臉,他真的想開懷大笑。
眾臣期望的結局並沒有來,陸子非在交趾一切都很順利,從回來人的嘴中得出他幾乎搬空了整個交趾國,付出的代價是什麽,一個微不足道的冊封而已,在趙禎眼裏,這樣的冊封他每天可以寫幾萬道。
宋庠說道“皇上,陸大人是廣南東路的判官,現在跑到交趾,雖然他為朝廷帶回了大量的財物,可臣以為,這於理不合。”
這是要發難了啊!趙禎心裏想到,這樣做隻能讓他心裏看不起這些人,一天除了耍耍嘴皮子,一件正事都做不了。
“廣南東路的判官當初就是帶著平叛的目的下去的,這事沒什麽問題啊!陸卿做的非常好,儂氏一族在廣南西路被連根拔起,震懾的作用也起到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宋卿覺著陸判官做的不好嗎?”
宋庠說道“皇上誤解臣的意思了,臣認為儂智高一事在經過長達多半年的時間裏已經結束了,西北軍也該會西北了,陸大人該會廣州了。”
這話表露出的意思可不少,說輕了就是陸子非不懂事,說重了就是陸子非不聽朝廷的宣調,宋庠作為宰相,這話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隻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張方平是趙禎的鐵杆支持者,也是這次的受益者之一,作為三司使,他總覺著國庫裏的銀子不夠花,但每每這個時候,自己的貴人就出現了,大把大把的銀子自動的掉在手中,那感覺太酸爽了。
“回皇上,臣認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像儂智高這樣的逆賊就應該一棒子打死,若讓他死灰複燃,不管是對朝廷還是老百姓,都是一場毀滅性的的打擊。”
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雙方在這個上麵基本處於平衡,趙禎也不會讓誰一家獨大,這是他當皇上十幾年的經驗,誰也說服不了誰。
人多的時候定不下調調,那就回到垂拱殿繼續,趙禎是一點也不慌,道理這個東西麽?越辯越明,一個人總會有詞窮的時候。
宋庠站起來激動的說道“我就明說了吧!現在朝廷內外都一攤子事呢?即使大理打下來誰去治理?有誰願意去那種地方,讓你們去,你們願意嗎?”
大宋的文人貪圖享樂,這是曆史公認的,他們的待遇好,有錢,確實沒有人會願意放棄眼前這花花世界去一片不毛之地,這種事情放在建國初期有可能,但放在太平盛世就難了。
這個問題也問在了點子上,反正宋庠敢保證今天垂拱殿裏的這幾個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去,遠離朝廷、遠離中樞、遠離皇上,整天和一圈土猴子在一起打交道,誰想去恐怕是得了失心瘋。
陸子非既然敢這麽做,那肯定在朝中也有布局,他有自己的鐵杆支持者,當然反對的人也不少,富弼放出了一塊趙禎怦然心動的蛋糕。
“開疆擴土”
陸子非的死對頭出現了,這個人不比王拱臣,王拱臣和陸子非是私人恩怨,但宋祁是政敵,是政治理念上的不和,可以這樣說,這兩個人不能同時掌握大權,不能同時為相,不然這天下的工作就無法開展了。
“我當時就說了,儂智高不過是芥蒂之蘚,楊文廣是失敗了、大意了,可朝廷能打仗的武將文人有多人,你們不選,非要把心中藏有暴戾之氣的那頭幼虎放出去,現在好了,弄得大家都無法收場,現在我的建議是立馬召回陸子非。”
富弼說道“宋大人就這麽輕輕鬆鬆的抹殺了旁人的功績?那是別人用命拚出來的。”
宋祁說道“我沒有抹殺他功績的意思,該賞的一分都少不了,我隻是覺著他不適合帶兵了,火藥的威力在座的那個人有我清楚,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武器沒用出來呢?在這個事上皇上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宋祁也是牛逼,瞬間就將戰火燒到了趙禎頭上,趙禎也是一臉懵逼,這說著說著怎麽又跟我扯上關係了。
“宋愛卿你是不是說錯話了。”趙禎被宋祁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那皇上能告訴我出現在陸大人手中的火藥是怎麽回事嗎?當初不是說好朝廷要停止研究火藥麽?沒有朝廷的旨意誰給他陸子非那麽大的膽子。”
話外之音就是陸子非肯定是得到了你授意,沒有你的意思在裏麵,給他一萬個膽子恐怕他都不敢吧!
曾功亮說道“宋大人你也別跑題了,今天我們來是商量大理的事情,並不是追著這些小問題不放,你說呢?”
文彥博說道“其實還是有辦法的,若真的大理歸屬大宋了,在治理上臣說一策,臣隨便說,皇上和眾位同仁隨便聽一下。”
龐籍笑道“文大人這是謙虛了,難住了所有人的難題被你解決了,這可不是隨便二字能解釋的。”
文彥博沉吟道“其實每年的新課進士都有沒有去上任的,他們到處托關係,找人,不是稱心如意的工作他們就不幹,我想朝廷給他們起點高一點,他們很願意去大理。”
“文大人這個提議倒是不錯,但是新課進士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他們做個知縣還行,再往上就不行了,大理至少有十個州,這些人從那選擇。”
文彥博說道“這個更簡單,以前我們發配貶官之人的地方是嶺南,若是大理打下來了,我們就可以故技重施,你們說呢?”
所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文彥博說的是在理,但真正實施起來難度有多大,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因為人的思想不好控製。
嚴重的跑題讓宋庠很不滿,我是宰相,你們想幹什麽,我還沒下台呢?我說的問題核心是不打大理,而你們在這給我討論打下來怎麽治理的問題。
“你們是在白日做夢嗎?是誰給了他陸子非勇氣做出這種決定的,我和宋尚書的意思一樣,陸子非現在已經不合適帶兵了,我們應該立即解除了他的職務,然後讓他滾回廣南東路做自己的判官。”
宰相的話很重,用“滾”這個詞已經證明他很憤怒了,其實這個問題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宋庠覺著他對朝廷失去了掌控力,其次才是軍隊,他覺著這樣的軍隊再持續作戰下去,很快會失去理智,也會失去朝廷對他的掌控。
軍隊的忠臣是要皇上和士族的恩賜,而不是金錢,一個小人物想挑釁宰相的權威,哪怕這個小人物未來的成就很高,但現在不行。
趙禎也恍然大悟,原來糾結點在這啊!宋庠的出發點不錯,是為了他們趙家,但兩權相權衡之下,他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一支由金錢支配的軍隊他也無法想象未來會出現什麽,是忠於朝廷還是忠於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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