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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上門求助

  石介的宣判書都沒等到明天元宵節過後,一封濮州通判的任命書下午就送到了石家,這件事來的太快了,範仲淹他們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守道,你給我們幾個說實話,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石介痛苦的抱著頭說道“筆跡是我的,但信確實不是我寫的,如今雍王殿下都兩歲多了,我怎麽會起這種心思,再說當下的大環境隻要腦子沒生鏽,誰會這樣做。”


  歐陽修說道“我也不相信守道和彥國會生出這種心思,曆史上做到這種事的一雙手都能數的過來,霍光,曹操那個不是權傾天下才輕而易舉的廢立新君,不是我瞧不起石介和富弼,他們兩一輩子都沒有這種機會。”


  範仲淹說道“守道外放濮州的聖旨已經下來了,沒人能改變這種局麵了,我現在懷疑是有人模仿了守道的筆跡,若是他還能模仿我們幾個人的筆跡,你們想過後果沒有。”


  杜衍否定道“這種下流手段玩一次可以,兩次皇上必然會懷疑,這個我們倒是不用擔心,現在想來我們在朝會上驚慌失措之下失了分寸,不然那封信我們應該帶出來。”


  韓琦說道“帶不帶出來已經沒有意義了,皇上從心底已經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了,再狡辯還會讓皇上對我們產生反感之心。”


  到了這一步,所有人知道沒有翻盤的可能性了,大家的政治生涯沒有意外的話,就此結束了,也許還會外放州府,但是他們一生都進不了中樞了。


  知道這一天可能遲早回來,可人心就是這樣,總會期盼著奇跡的出現,要說蘇舜欽的出局是個小波瀾的話,石介的出局就代表著變法徹底失敗了。


  “含章你就沒想過一個人力挽狂瀾嗎?為兄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範純祐瞞著父親獨自找上門想聽聽這個大宋妖孽的意見,他是範仲淹的長子,十年如一日的跟著父親,範仲淹所做的一切事情對他沒有一絲的隱瞞,他知道變法失敗對父親意味著什麽,他不想讓這場浩浩蕩蕩的變法虎頭蛇尾的結束。


  陸子非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住了,慶曆改革還是支撐了一年的時間,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增加時間,自己出手能改變什麽嗎?


  “世兄你也太看得起小弟了,這件事已成定局,小弟的意思是就別再起事端了,大局世兄比小弟更懂,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順應潮流。”


  範純祐還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真的沒有希望嗎?”


  “世兄是想保下守道先生還是變法的果實?想保下守道先生,這個不難,小弟厚著臉皮去求求皇上,也許能行,但若是想保變法的果實,不管有多少人,都會被壓的粉碎,這個世兄比我更清楚才是。”


  一向處驚不變,胸有成竹的範純祐臉上瞬間沒有了精神氣,變法是父親一生思想的結晶,以這樣的結果結束真對不起父親無數個起早貪黑的日子。


  “含章,你說皇上到底在想什麽,要求變法的是他,不想變法的也是他,這樣還有人能做出符合他心意的事嗎?”


  陸子非徐徐說道“範相是我最敬仰的人,當初在軍營的事情世兄是最清楚的,不過對於變法小弟隨便說幾句,世兄也隨便聽聽。”


  範純祐說道“為兄洗耳恭聽”


  “世兄剛才說要求變法和放棄變法的都是皇上,事實就是這樣,原因是什麽,是因為皇上害怕了,就拿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來說,我百分之百確定那封信是別人偽造的,


  世兄覺著皇上會不知道嗎?皇上一定知道信是假的,但他還是害怕,他心裏沒有安全感,這和皇上童年的經曆有一定的關係,世兄覺著小弟說的有道理嗎?”


  範純祐木訥的點了點頭,陸子非繼續說道“範相其實一直在和我通信,我也勸誡過,範相沒有聽我的,世兄知道做官做到他們那種程度,想改變一個人的心意有多難。”


  “含章,你給為兄說說,你是怎麽想的,你從西北回來後的所作所為我一直都沒看懂。”


  陸子非笑著說道“今日閑暇無事,我們兄弟好好聊聊,世兄你先說說你對變法、改革的看法是什麽。”


  範純祐說道“變法當然就是把一些不好的國策取消,讓孱弱的國力變得強大起來,這有什麽說的,難道含章你有不同的見解?”


  陸子非說道“當然有,變法在我看來就是改變階級的矛盾,在大宋的階級矛盾就是士大夫與農戶矛盾,再說直白一點就是土地兼並的問題。”


  範純祐還在想階級是個什麽意思,以前沒有聽過這個詞語,不過細細品味之下,的確形容的很切切,階級矛盾,說的真好。


  “含章你有什麽好辦法可以解決土地兼並這個問題嗎?我父親好幾次在深夜裏都歎息這個神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陸子非說道“土地兼並誰都無法解決,隻能靠規則、製度來預防,除非你改變當今朝廷的體製,我想你和我都沒有這個能力。”


  範純祐隨口問了一句“那含章你從商業入手是為了什麽,錢能改變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還是無法改變,個人有再多的錢也無濟於事。”


  “那是因為錢太少,當你手中的錢多到以量變引起質變,你就會發現錢的作用是無窮的。”


  範純祐說道“你的錢再多難不成還會比國庫的錢更多?”


  陸子非說道“國庫裏有多少錢世兄還不知道,耗子進去都能餓死在裏麵,錢不能改變土地兼並,但是我們通過錢可以改變土地的價值,讓土地貶值這是我現在正在做的事。”


  這接二連三的新詞語讓範純祐有些應接不暇,而且陸子非的思維跳躍幅度很大,作為一個實打實的古人,範純祐需要慢慢考慮陸子非說的話。


  “土地貶值帶來的惡果含章你考慮過嗎?穀賤傷農,過來過去還是老百姓受損失啊!”


  “那世兄你就沒想過這樣至少老百姓能吃飽肚子,飯要一口一口吃,一下吃不出來個胖子,土地的作用下降,糧食的價格下降,農民吃飽了肚子,接下來我們通過宏觀調控,甚至國家掏錢補貼農戶,那時候才是真正的解決了土地兼並這個階級矛盾。”


  這次範純祐聽的很明白,他說道“就算你說的這些都實現,可你想過沒有士大夫階層你需要多少的利益去彌補,全大宋的都不夠吧!”


  陸子非指了指背後的簡易地圖說道“大宋不夠,還有其他地方啊!大宋滿足不了他們的胃口還有無數個像大宋一樣的地方在等著他們。”


  範純祐突然想到了千年陸子非出海的所作所為,他明白了,海外巨量的財富就是陸子非放出的一個煙花,用來刺激那些世家,果然是一環套一環,相比於父親的直白,陸子非做的更少,更多的是引導,讓他們自己跳進去。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含章你今天真的給為兄上了一課,雖然有些東西我暫時還不能理解,但我發現你的布局太長遠了,你不怕自己失敗了嗎?”


  陸子非說道“怕啊!怎麽會不怕,就是因為怕我才裝孫子這麽長時間,不然早都一拳將那些禍害錘死了,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


  這話就有點孩子氣了,範純祐笑著說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和含章交談讓為兄收獲良多,以後沒事我們多走動走動。”


  陸子非說道“世兄廖讚了,這就要走了嗎?小弟這有一個更有意思的事情還想交給世兄來做呢?世兄想不想接受小弟的挑戰?”


  範純祐沒有入朝為官的想法,不過對於陸子非的提議,他本人還是很感興趣。


  “先說清楚,我不做官,其他的倒是還可以。”


  陸子非說道“與做官沒有關係,不是小弟說大話,這件事世兄要是做好了,說不定皇上都有求著你的事情,後世在名聲上不一定比範相差。”


  範純祐也就比陸子非大幾歲而已,他摸了摸頭心想,自己怎麽沒聽說過這樣的好事,即使有能輪得到自己嗎?


  “含章你確定沒和為兄開玩笑?”


  陸子非將銀行的設想跟初步的行動都毫不保留的告訴了範純祐,包括怎麽盈利,怎麽操作,一個問,一個答,兩個人一直說到了日落西山。


  “世兄問的也差不多了,現在還敢不敢接受這個挑戰?”


  範純祐苦笑著說道“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和我們的有什麽區別,這種事情你都能想的出來,現在不能給你準確答案,我要回去一個人捋一捋。”


  陸子非臉上沒有一點不快,也笑著說道“那小弟在府上靜候佳音”


  範純祐臨走前陸子非將自己後世關於銀行回憶寫成的一本書送給了他,前世好像叫《資本論》,範純祐如獲至寶,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選擇範純祐來做大宋銀行的行長是他深思熟慮過的,因為在不久的將來,他要借力範大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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