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預兆
閱卷房裏,幾個大佬愁眉苦臉的坐在那,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吃他們家飯了。
文彥博碩大“這幾份卷子的答案基本完美,但又絲毫看不出作弊的痕跡,坐著不說話想不出結果的,大家各自發表一下意見,要不要現在打開原卷?”
太常博士龐元英說道“我覺著沒有什麽為難的,要麽就是作弊,要麽就是巧合,不會有第三種結果了,打開原卷不妥,那是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火架上烤。”
能在這閱卷的都是大宋未來的精英,將近上千份卷子沒有大量的人篩選,幾個月成績估計都出不來,他們是為了給自己的政治生涯添一筆政績,至於風險,誰個子高誰頂著。
文彥博也看出來了,他又能怎麽樣,會試的監考官和閱卷的翰林院士都是臨時調來的,再一個他是戶部尚書,實權被三司瓜分完了,他們不賣你麵子你還真沒辦法。
這幾份卷子他著實舉棋不定,寫的太好了,滿分一百分,那他們的成績就是九十五分以上,往年上千考生裏能有這麽一個就了不得,今年是一窩一窩的往出鑽。
“真金不怕火煉,會試不排除他們作弊的可能,明年開春將要舉行殿試,我就不信邪,皇上當場出的題他們還能作弊不成,取前五百名,剩下的一律罷黜。”
龐元英說道“大人,五百名是不是有點少了,殿試上肯定還要刷下一批人的。”
文彥博說道“這是皇上的意思,殿試上刷多少與我們沒關係,執行命令吧!”
閱卷房的事影響不到趙禎發脾氣,他胸口一上一下,侍女侍女跪了一地,沒有一個人敢大出一口氣,生怕災難瞬間降臨到他們頭上。
“這就是他歐陽永叔的辯解,我趙禎第一次見文人把嘴皮子耍的這麽溜,《朋黨論》,他歐陽修是想幹嘛!我還沒死呢?今年給了他們超越宰相的權利,我想知道幹出的成績在那裏。”
趙禎覺著心底的那股無名火還是下不去,他拿起歐陽修上書的《朋黨論》撕了個稀碎,還不解氣,放在腳底下狠狠的踩了幾下擦次感覺氣通了好多。
上官溫很有顏色的倒了一杯茶給趙禎說道“皇上喝口茶歇息一下,這樣就有力氣收拾歐陽修和他的那些朋黨了。”
茶趙禎接了,但是他說道“是不是朋黨,我說了算,你說了不算,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宦官不幹政這是太祖定下的,你是想挑戰太祖立下的規矩?”
上官溫跪在地上說道“奴才不敢,我是皇家的奴才,不是別人的奴才,奴才就是想讓皇上高興一點,沒別的意思。”
趙禎說道“就因為我知道,所以你的頭還在脖子上,後麵的話你自己想。”
歐陽修上這本《朋黨論》的奏折是處於好心,他想為好朋友辯解,豈不知趙禎最討厭黨爭和結黨,不管你是什麽性質的,在趙禎眼裏,是人那他一定就會有私欲。
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口箴言,什麽話都別說,臉皮放厚,你強任你強,我是明月照大江,你老師想著替自己辯解,這倒好,自己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在決策層官員中,隻有張方平是最聰明的一個,他選擇了抽身而退,最開始他也是改革變法的呼籲人,後來陸子非搞到錢了,張方平的日子好過了,作為三司使,有錢就是大爺。
張方平踏進垂拱殿半步看到房間裏滿目瘡痍,他就想把伸出去的腳收回來,趙禎“嗬嗬”一聲,他尷尬而又不失禮節的將腳放進門檻。
“皇上這是正發火呢?要不臣先出去等等,等皇上的火發完了我再進來?”
趙禎看著這個一步一個腳印從基層幹上來的‘計相’,很少見他有幽默的時候,今天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有幽默的天賦,隻是心裏想不想表現而已。
“坐,火已經發完了,你這位大忙人還怕殃及池魚,朝廷那個官員見了你都要矮三分,我這個皇帝的話有些時候都沒你話管用。”
張方平義正言辭的說道“皇上,他們為什麽要向臣低頭哈腰,那是因為他們想把臣手裏的那幾個錢掏出去,您覺著我沒錢的時候也不跟個孫子一樣。”
趙禎笑著說道“這話在理,人生在世說白了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手裏的籌碼重不重才是決定身份高低的要點,你來我這有事嗎?”
張方平說道“回皇上,今天確實是有事求您來的,陸小子不是搞了一套那個叫阿拉伯數字的算賬方式麽?曾公亮上報後臣就留意了,隻是沒人教,好些地方弄不懂???。”
趙禎說道“那小子現在滑的跟泥鰍一樣,會試考完了這下真的放馬南山了,我聽說他最近遊山玩水玩的不亦樂乎,我的聖旨也不一定有用啊!”
張方平大義凜然的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那個複試記賬法對大宋衙門的幫助非常大,我可以這樣說,有了他的方法,以後誰想要在賬目上糊弄皇上,絕不可能。”
趙禎對張方平的話還是很信任,這種踏踏實實上來的臣子很少說大話,空話,不過以什麽方式讓他給三司衙門幫忙呢?
“張愛卿你想過沒有,人家願不願意把這套學問傳授給你,我記得曾公亮當初是和那小子做了交易,你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對他恐怕有點懸。”
張方平說道“那次交易也不是為了他自己,臣都打聽過了,這門被他稱為數學的學科他那幾個好朋友都學了,由此看來,他並不是一個藏私的人。”
趙禎說道“那我隻能幫你嚐試一下,畢竟學問這東西我還真沒辦法。”
“臣感激涕零,皇上您繼續發火或者忙你的,臣告退了,記著一定要給陸小子說。”
趙禎搖搖頭,這是一個臣子該有的態度嗎?指揮皇上替你們辦事,活該自己勞苦的命,趙禎對自己的臣子還是非常好,這種輕鬆的對話方式在曆朝曆代都不多見。
張方平剛走包拯就進來了,包拯臉上略帶凝重之色,趙禎問道“包青天,什麽事讓你如此鄭重,看你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遼國打到汴京了呢?”
包拯苦笑道“皇上您就別打趣臣了,今天早晨有接到下麵人的匯報,昨晚朝陽門進了一輛馬車。”
趙禎說道“一輛馬車有什麽驚奇的,汴京城裏一天進進出出幾百輛馬車,難道那輛馬車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是那小子家製造的嗎?”
包拯說道“這輛馬車進城的時候車上的貨物沒有讓守衛檢查,他們拿的是天武軍的腰牌,車上露出的一角據守衛回憶說應該是加強後的八角剛弩。”
雖然現在捧日,天武,龍衛,神衛四軍的影響力大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蘊在那放著呢?八角剛弩一直在李霖的控製之下,想得到一架更是難上加難,天武軍的人是從那裏得到的,這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潘唯正在天武軍裏有些年頭了,你說潘家想用一具八角剛弩刺殺我,我還真不相信,這麽隱秘的事情,他們怎麽會讓城門守衛看到呢?”
包拯說道“臣為此專門去了一趟軍器監,李監事還單獨為了演示了一下他的威力,五百步以內瞄準沒人能躲得過去,近距離用鋼箭頭,薄一點的鋼板都可以穿透。”
“沒想到還真讓他給折騰出一點東西來,這件事包青天你怎麽看,這開封府可是你的地盤。”
包拯心想這皇上怎麽也變得跟個孩子一樣,包青天這個名字他並不是很喜歡,好多事隻有自己能懂,懲治的那些人都是無權無勢的,衙門有人的也輪不到開封府來管。
“皇上別取消微臣了,剛弩還是要找出來,潛在的威脅太大了,守衛還不能確定是一架還是幾架,皇上的安危臣很放心,我全程搜查就怕他們狗急跳牆。”
趙禎說道“早點跳出來大家都放心,我會讓密諜司的人協助你,人抓到後你先審,能審出來最好,不行就交給密諜司。”
包拯繼續問道“皇上,那潘家那邊要不要???。”
趙禎說道“不用了,天武軍的一塊腰牌說明不了什麽,等把人抓住了真像不就大白了,潘家我想他們沒這個膽量,你還是裝作一如既往的樣子。”
包拯走後趙禎一個人坐在垂拱殿裏思量著,像潘家這種大家族,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潘家是將門世家的頭領為什麽低調到快讓世人忘記他們的程度,這件事牽扯到上一代的事情,也就是他老爹趙恒和趙允讓的故事。
潘家支持趙允讓,後來趙恒登記,潘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得以休養生息,不管怎麽說,他們在軍中的勢力不容忽視。
“來人,去查查最近潘家和誰聯係了。”
趙禎好像是在給空氣說,但是背後傳來應答聲,再仁慈的皇上也有他黑暗中的手段啊!
這時心情愉悅的陸子非正在回京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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