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律師與少女
監獄。
兩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在獄警的帶領下，慢慢走到見麵室。
“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嗎？”一名獄警看著其中那名帶著黑色墨鏡，提著金屬導盲杖的男人，問道。
“不用了，我們隻是問幾個問題。”另一名長相憨厚有些肥胖的男人笑著向獄警說道。
“把人帶進來。”
另一名女性獄警牽著穿著囚服帶著手銬的少女，慢慢走進房間。
“你好。梅斯小姐。”胖男人站起身，向對方介紹道，“我們是你的律師，我是富蘭克林·尼爾森，你可以叫我弗吉。”
他指了指坐在另一旁帶著墨鏡的男人：“這是馬修·默多克，我的同伴，你可以叫他馬特。”
馬特向對方點頭。
“我沒請律師。”少女眼神飄忽，弗吉注意到對方的雙眼有些浮腫，眼睛裏滿是血絲，很是憔悴，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
“我們是你的公派律師。”馬特將導盲杖靠在桌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
“公派律師？”女孩似乎被逗笑了，“哈，一個盲人？”
“有什麽問題嗎？”不等弗吉反駁，馬特率先開口。
“沒問題，反正都一樣。”女孩的表情很平淡，似乎覺得有沒有律師都一樣。
“那麽好。”馬特說道，他示意弗吉從公文包裏拿出案件的檔案，放在桌上。
“你在本月11日晚，在自己家中，槍殺了父母和弟弟？”馬特認真地問道，也許是因為視力問題，他微微偏了下頭，將一側的耳朵向前傾斜。
“是啊，我殺了他們。”少女露出冷漠的表情，似乎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為什麽？”馬特繼續問道。
“報道裏不是寫的很清楚了嗎？”少女說道，“他們管得太多了，而且，他們不喜歡我男朋友。”
“這裏有一個問題。”馬特說道，他示意弗吉將文件推到少女麵前，“在你口供中提到的男朋友，你拒絕提供他的名字，而且，在後續警方的調查中，也從來沒有找到過這個人，你能告訴我們，我們該怎麽聯係他嗎？”
少女沒有回話，她的喉嚨動了一下，似乎下意識地吞咽了口水。過了一會兒，她說道：“這和他沒有關係，你們沒必要找他。”
“我們相信。”馬特說道，“不論是從現場的調查，還是凶器以及後續的火藥檢測，我們都可以確定是你扣動了扳機，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和你的男朋友談談，如果能夠找到衝突的理由，或許可以用作一個用來說服陪審團減刑的理由。”
“沒必要。”少女冷漠地回答，“我做了這些事，就不在乎後果了。”
“好吧。”馬特偏了偏頭，不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那麽，你是否還有別的事情要告訴我？比如你沒有告訴警方的，關於案件的細節？”
“沒有了。”少女說道，她的情緒似乎對於這個律師的追問有些激動，“我很生氣，我拿起槍，然後開槍。”
“好的。”馬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導盲杖，弗吉也開始收拾文件，“我們下次再聊。”
兩名律師從詢問室走出來。
“怎麽樣？”弗吉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獄警，壓低聲音問道。
“人是她殺的。”馬特輕聲回答。
“但是，她說謊了。”
“說謊？”弗吉疑惑道，“她什麽說謊了？”
“除了她殺人之外的一切。”馬特回答，他癟癟嘴，“動機，男朋友，等等。”
“這不正常。”弗吉說道，“如果你已經承認了殺人，為什麽要隱瞞動機？還有那個男朋友，我看過檔案，他就像個幽靈一樣，就像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鬼魂。”
“我也想知道。”馬特回答道。
就在此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他的雙耳微弱地動了動，一道輕聲的低語傳進了他的耳中。
“怎麽了？”弗吉看到馬特突然停下了。
馬特抬頭看了眼身旁的獄警，微笑著抱歉道：“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有點不是很方便。”
“嗯，沒事。”帶路的獄警點頭回答，他知道這是個盲人，“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馬特一邊拿著導盲杖探了探，一邊輕聲回答，“我還是更傾向於自己搞定。”
他剛剛清楚地聽到，那名押送少女的獄警，在少女耳邊輕聲說道：“他很滿意你的表現。”
……
“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麽？”弗吉開著車，詢問坐在副駕駛上的馬特，“她很不合作，而且，既然她真的殺了人，那麽就說明她不是無辜的，我們隻要按照現在的材料進行陳述就行了吧？”
“還不行。”馬特靠在座椅上，眉頭緊皺。
“你的正義感會讓你幫一個罪犯辯護？”弗吉很詫異，“你總不會是因為她隻是個少女就起了惻隱之心吧？我們都看到她剛才那副冷漠地態度，就像是個冷血殺手一樣。”
“她那不是冷漠。”馬特回答。
“不是冷漠？”弗吉愣了，“那是什麽？”
“她在害怕。”馬特回答。
“這你也能聽出來？”弗吉有點驚訝。
“我能聞出來。”馬特回答，“當然，還有一些心率的變化。”
弗吉搖頭：“哪怕是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會覺得你的能力很讓人不可思議。”
“這都不重要。”馬特摘下墨鏡，露出無神的雙目，“我們必須要找出她到底在害怕什麽，她在隱藏什麽。”
“我還是要說，我們是律師，不是警察或者偵探。”弗吉歎了口氣，“真相並不應該由我們來追尋，從很大程度上來說，我們隻是一群死摳條例的人。”
“或許這不是律師的工作。”馬特平視著前方，即使他其實什麽都看不到，“但這是我的工作。”
弗吉搖頭。
“注意紅燈，還有，別超速。”馬特的語氣很平靜。
“知道了。”弗吉滿不在意的說道，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減速下來。
“他很滿意你的表現。”
馬特心中默念著這句話。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