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寡婦要睡我
現在的我,已經沒力氣去和孫老頭爭執了。腦子裏除了絕望啥也沒剩下,不過我還有機會能逃跑,這次被香草的娘給喊回來了,下一次,我應該能逃出去。不管行不行,我得為自己爭取一下。
我沒挑時間,中午就走了,啥幹糧也沒帶。我曉得這村子和南邊的村子挨的很近,前後不過七八裏路,總不能全鎮的人都變了一個樣吧。路是走著,可心卻很無助,知道某個特定的點,一定會有人在身後叫我,可能是香草,可能是大坤和旺子,他們總有辦法讓我回頭,讓我留下來。
走了一多裏地,發現也沒人喊我,都快出了咱村的田了。
前方……有人!
我不是看花眼了吧,揉揉眼睛,真的有人,還不是咱們村的。我滴個心啊,看到希望了!是一群人坐著拖拉機過來的。
“嗨!嗨!——”我衝他們招手。
拖拉機靠我近了,也就停了,上麵的人都穿著戲服,唱戲的?
“你是哪個?”一人問我。
我指著村子的方向:“我就是這裏的人,你們能帶我出去麽?”
幾人看看村子,再看看我,嘀嘀咕咕的不曉得說些什麽。然後,領頭的那個人喊我:“上來再說。”
萬幸啊!我被拉上拖拉機,喝了他們給的水:“謝謝,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孫家溝。”
我一聽,腦子嗡的一下:“那地方不能去,那裏有……”
“有啥子哦,那村的人不早就死球了,嗬嗬。”這領頭人給了我一塊麵包:“小夥子,你剛才說你是哪兒人?”
“就是……孫家溝的人。”
“開啥子玩笑。”這人點了煙:“莫講笑話,哪個不曉得,孫家溝的人在半年前全都死光嘍。難不成你是死人堆裏跑出來的噻。”
我看看村長的方向,整個村子,家家戶戶都是破爛不堪,門口都長著青草,田地也荒廢了。那就是說……我一直在和死人在一起?那孫老頭呢?香草呢?我又是咋個活下來的……這麽說,我跑出村子了?
“你們去村子幹啥?”我問。
“唱戲噻。”一人笑道:“你不曉得,常人唱戲是給人聽,我們這個班子是專門唱給死人聽滴。”
不!我不能再回去了!我要下去!
這人拉扯我:“小夥子,你做啥子嘛,剛上來又要下去。”
“我要走,我不能回孫家溝。”
“那就隨便你嘍。”他衝前麵的人拍拍:“走著,咱們進村子,得趕在天黑前離開這裏,不然不吉利噻。”
下拖拉機,我繼續朝南邊走著,看到前麵不遠處,田埂邊有動靜,是男女睡覺發出的那種聲音。曉得過去看不好,容易遭打,可我得看看,如果真的是男歡女愛,我心裏倒踏實了。
乍一看,在豎起的草叢裏,男女光著身子,男的正賣力的往前拱著,女人的腿來回騷動。
“你大力點嘛。”女人說。
“還要啥子大力,我都開足馬力了,你當我是汽車嗦。”
這女的,不是李秋梅嗎?這男的……背著我,看不見臉。
我躲在一處,蹲下來看。
“哎,死鬼,你說孫小山能和我睡不?”
“那哪個曉得,就看你的本事了。”男的回答:“全村就他‘生人’氣最重,你吃了他,然後正好喂飽我,等我長全乎了,你也不會這樣沒感覺。你不看看,我全身上下,就這個重要的地方沒長全。太短嘍。”
李秋梅要和我睡覺,原來也是為了要吃我!
我驚出一身汗,往前一看!——這……前麵就是石橋,我到現在還在村裏,是在村的北麵,瞧瞧身後,好多田地。我又走回到村子裏來了!
“不過你可得緊著點啊。”男人說:“香草也看上孫小山了,如果讓她搶先了,這麽好的‘生人’可不好找。”
“你哪個曉得,哪裏隻是香草啊,就是二丫都對小山有想法,隻是我在,她不敢。”
“二丫?那個瞎子?媽媽個皮哦,老婆,你可得下狠勁了。我是一定要吃到孫小山的,村裏就他一個能碰的。”
“別廢話了,你白天出來也就那麽一小會兒,還不加把力氣,趕緊弄。”
他們繼續折騰,繼續喘息。
這地方離我家不遠,隻有幾百米。繞了一千多米的路,就是為了不讓這兩個人發現,回到家中,看見香草娘在院子裏等我。
“山子!”這暴脾氣的女人嗓門真大:“你個龜兒子!逃婚嗦!說好了要過來娶我家香草的,咋一跑人就沒影了!你讓老娘丟盡了臉!”
我萬念俱灰,咋個都是出不去了。
“嬸兒,我沒跑。”我在廊子上坐下,盯著她脖子上屍斑看看:“今天晚上,我就和香草結婚。”
“你說話算話。”
“算話。”
“那行。”她指著我的鼻子:“今天晚上,我讓大家去我家吃酒,你要是再跑了,我點了你家房子!”
可她想想還是不行,找了隔壁的大坤過來看住我,自己去二次請人了。
大坤和我聊心裏話:“山子,不是哥說你,香草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麽,人家能看的上你,和你打被窩,這是多好的事兒,你咋還不願意了咧。”
我說話也沒了忌諱:“大坤,咱們兩個從小玩到大,你在我麵前也別裝了。你和村裏人都死了吧,閻王爺都不收你們,所以你們跑到陽間來禍害人。咱們是兄弟,我也不想逃避,我就問你,村子出事之前,到底出了啥事。”
他眼巴巴看了我半天,嘖嘖地:“這我可不好說,你說村裏人都死了,這就是對大家的不懷好意。大家明明都活著,你咋個能說都死了。”
“那你——”我想打他,又下不去手:“你們為啥要吃人肉?”
“這個……我不曉得。”他回答道,也想想:“我是在一天傍晚回來的,和旺子一起去鎮上買東西,回來喝的醉醺醺的,晚上李秋梅就來找我了,和我睡覺。你曉得,我光棍一個,能不要女人嘛。我就跟她睡了,醒來的時候……我看見——”
“哎!”門口有人路過,衝我們喊道:“坤子!來幫個忙唄!”
大坤欲言被打斷,站了起來:“哦,是廣羅叔啊,有事兒啊?”
“有事兒。”孫廣羅衝他招手:“地裏又出糧食了,村長讓收,男人少,你也過來幫忙。山子就不必了,他今天是新郎官。”
大坤走了,沒留下話。
老子就日了鬼了,這孫廣羅來的也太巧了吧,跟他媽在偷聽我們說話似的。
下午,我聽見石橋那邊傳來唱戲的聲音,唱了一個多小時,然後拖拉機就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居然沒跟著他們一起離開,腦子裏一片混亂。香草一整天都沒出現,傍晚,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想著自己會被怎麽吃掉,然後又怎麽重新‘長’出來,再和村裏人一樣,變得一個個都吃‘生肉’。
大坤幹完活,又回來了,要和我說說之前沒聊下去的事情。我把李秋梅的事兒和他說了,大坤聽不下去。
“這咋行!你好不容易有了香草,不能讓這個寡婦給糟蹋了好事兒!”
“那我能咋辦。”
大坤左思右想的,拍案:“山子,咱們是兄弟,我現在就跟你在一起。如果李寡婦進門來了,我跟她睡,反正我也是被吃過一次的人了,不怕再被她吃一次。”
“她……能信?”
“沒事,關了燈,我不說話,她不曉得。把你的衣服還給我,你那衣服一身的臭汗,你氣味她不會認錯了。”
“你不知道她啥時候過來啊。”我還有這麽好個兄弟,都不知道說啥好:“大坤,你……”
“是兄弟,就啥也別說了。”他眯起眼睛,看看窗外:“李寡婦就要來了,快換衣服!”
我腦子裏突然有個想法,是想問大坤一件事情。可話到了嘴邊,又不記得了,感覺剛剛想到的這個事情,可能就是村子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
到底是啥問題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