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謀而合的想法
劉愛塔在跪拜，說到自己的名字時，語氣有些波動。距離之近，以至於他能感覺到上方這位剛剛登上皇位、地位尚且不穩定的大明新帝注視的目光。
這種被注視的感覺，讓劉愛塔的明心再起波瀾。以至於到了後麵，他已經潛意識的按照明皇的命令，一言一動毫無僭越，且於之前準備的朝賀之詞，忘卻的一幹二淨。
另一邊，朝臣們對於新天子親自把建州女真，這群讓大明蒙上恥辱的後金使臣交代禦前，稍微有些困惑，亦有不滿者暗中積蓄情緒。
等到讓劉愛塔等人下去後，天啟朝的首次早朝時間恰好過去了一大半，慢慢接近了尾聲。
隨後，各地官吏象征性的朝著朱由校匯報了下工作，早朝就正式退朝了。
退朝不意味著結束，於皇極殿的後殿內，午朝即將開始。
午朝一般商議的是軍國大事，而奏事之人，多為通政司、六科給事中、守衛官等占據大明官場重要位置者。
於此，內閣成員皆可參與議事。
按照新當選的收複劉一燝的想法，天啟朝的首次午朝自當精簡一些，以免給他們這些大臣眼中，這位尚且年幼、又閱曆不足的天子太多壓力。
可真正到了皇極殿的後殿，早有準備的幾十位朝中重臣們卻有些傻眼了。
原本富麗堂皇，盡顯威嚴的大殿內，為瓜果食物充斥，陣陣香氣彌漫四周，一些人的肚子還不自覺的響了起來。
“都別顧著站著了，諸位愛卿，這是朕讓禦膳房準備好的吃食，均是平常的吃食，端不得你們中許多人吃的精貴。
常言道，隻有吃飽了力氣才能幹活。國事重要，但諸位愛卿均為我大明肱骨，身體同樣重要。
還有呐，自數十日前，宮中的一些空地也已收拾開來，過不了多久，朕就能在紫禁城內吃上自己種的瓜果了！”
朱由校輕飄飄的說完這句話，但聽在下方這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中，卻有另外一層含義。
新皇一是表明了自身的節儉，另一方麵，反諷那些鋪張浪費之輩。
往深處講，何嚐不是對貪官汙吏的某些行為的警告？
午朝尚未開始，皇帝雖然出言，但這簡陋又不失人胃口的飯食，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了大明官場新的領頭羊，首輔劉一燝。
劉一燝眉頭微皺，似乎沒有注意到幾尺之外，皇帝朱由校審視的目光。
他略作沉思後，又觀察了下四周人的表情，接著點了點頭：“微臣等人卻之不恭，謝陛下賞賜之恩！”
然後，在宮人的指引下，劉一燝等人來到了屬於自己的案幾上，三十多位參與午朝的臣子，包括餓了一早上的朱由校，均是開動了雙手。
當然，君臣雙方都很注重禮儀，連吃飯的聲音都很輕微。
所以，旁人能在皇極殿的後殿內看到詭異的一幕。剛開始之時，寂靜的大殿內，隻有輕輕響起的幾道吞咽聲。隻要聲音一大，就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人自會尷尬的臉紅低頭。
到了後麵，吃飯聲越來越多，尤其上首的皇帝率先“出聲”後，朝臣們一個接著一個。
畢竟，朱由校讓禦膳房做的是湯餅，發出聲音是在所難免之事。
令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也正因此中小插曲，讓朱由校這個新皇，和這三十多位朝臣的關係不自覺的拉進了一些。
而於那些新建的官吏，且初次參與午朝者而言，與皇帝同時食用午飯，無疑是一件非常榮耀之事。
就算出宮之後，也能向周圍人吹噓，那年那日，我和皇帝吃過飯！
如此也導致著，他們對於這位新皇的好感上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這頓飯眾人吃的很快，所花費不過一刻鍾的時間。
之後，朱由校又給了朝臣們一刻鍾休息的時間，重回煥然一新的後殿。
至此，天啟朝的首次午朝才算是正式開始了。
趁著大家酒足飯飽之際，朱由校就宣布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朕欲重啟先祖的早午朝，按照舊例，以後早朝即在右順門內便殿舉行，午朝於左順門舉行。”
自明初開始，朝會便分為大朝和常朝。
大朝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如今日在皇極殿正殿內舉行的大朝會。而於平日的年份裏，大朝多是在正旦、冬至和萬壽聖節之日舉行。
常朝，顧名思義，有日常之意。又分為朔望朝和日朝，朔望朝多為每月的一日和十五日。日朝則是除了休沐日外，皇帝和朝臣一樣，正常上班，處理國之大事的朝會。
到了大明後期，皇明的君主，一個比一個“懶”，早午朝停下不說，朔望朝，乃至於大朝都不再加以理會。由此，也導致著朝會逐漸失去了她本應有的作用，最後的結果便是，作為天下之主的皇明天子，參與國家大事的機會越來越少，皇權逐漸削弱，或最終將威脅到皇明天子的統治。
說道不理朝政，這裏麵，自然以朱由校的爺爺，萬曆皇帝的表現最為突出。
故而，在萬曆皇帝之孫，剛剛登基上位的新皇天啟帝朱由校說出恢複早午朝之時，眾臣無一例外的是意外。
“皇上聖明！”
意外過後，首輔劉一燝當先高呼聖明，其後便是袁可立等正直臣子歡喜不已。
大明皇帝終於開竅了！
不再墮政，而是勤政了！
“日後，諸位愛卿也不必為了午朝時的飯食擔憂，朕會下令禦膳房給諸位愛卿準備些吃飯，隻要愛卿們不嫌棄紫禁城的飯食不好就成！”
朱由校半開著玩笑道。
“微臣等人惶恐，即是禦賜之物，微臣等人如何敢拒接？”
意外過後，首輔劉一燝當先高呼萬歲，其後便是袁可立等正直臣子歡喜不已。
大明皇帝終於開竅了！
不再墮政，而是勤政了！
今天的意外實在是太多，先是皇帝於大朝會時，令後金使者上前，這就弄得人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先前又給群臣準備飯食，到了現在竟然宣布著要堅持上朝，那飯食之賜，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麵對如此嶄新的局麵，也或者，眼前的這位皇帝，能夠開啟大明王朝的新紀元，還大明上下一片新氣息？
不少人如此沉思到。
尤以想大展拳腳的東林黨人，感觸最為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