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相助

  已知葉雲仙和賈嗣忠通奸, 而段百山是個陽痿,還放不下對女人那點子色鬼心思。由此可推知兩點:第一,段慕麒和段慕麟, 估計都不是段百山的兒子, 而是那位賈嗣忠賈縣令的種。第二, 就衝段百山這副恬不知恥抱著丫鬟求歡的模樣,推知他一定從未放棄過治療自己。


  段慕鴻覺得自己這兩條推理邏輯合理, 論據準確, 應當予以實踐驗證。所以,她喬裝去了離段家最近的醫館。


  沒想到, 竟然一無所獲!段慕鴻不死心, 又接連跑了好幾家醫館, 這才總算在一家離段家二裏地的小醫館裏,花重金買來了段百山的藥方子。並用了二十兩黃金為代價,說服那位郎中為她作證。起初段慕鴻很困惑為何段百山要跑這麽遠買藥。後來她突然明白,是了。陽痿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段百山沒什麽頭腦,卻能把這件事藏的這麽好, 這麽多年不讓人知道(當然,這同他兩個兒子的降生也不無關係。誰能想到葉雲仙居然有膽子偷漢子呢)。想必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可惜嘍!段慕鴻把藥方收進袖子裏時惡意的想。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誰讓你好死不死, 偏要動我家綠翹?

  證據都齊備了, 人證物證俱在了。段慕鴻認為,現在這種情況下, 任誰見了她呈上的這幾樣證據, 還能紅口白牙的說賈嗣忠和葉雲仙是清白的。那這人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應該把眼睛挖出來當泡兒踩!


  葉雲仙和賈嗣忠通奸生子,證據確鑿。


  然而, 直到這時候段慕鴻才總算意識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她要告的,是葉雲仙和這個賈嗣忠。


  可賈嗣忠,恰巧就是整個樂安唯一具有審理案子資格的縣令大人。


  這是一個蛇咬尾巴尖兒的問題。你不能向賈嗣忠狀告賈嗣忠。因為賈嗣忠肯定不會給賈嗣忠判罪。


  段慕鴻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事不能告到賈嗣忠那裏去。她眼睛一轉,有了答案。


  青州知府周大人近來交了一位新朋友。新朋友模樣俊俏,出手大方,加之言語風趣見多識廣,和周大人一樣喜愛美食,熱衷斂財,尤其喜歡嚐試各種新奇玩意兒。同他很談得來。周大人自認對商賈是不存輕看之心的。所以他常常想,自己和這位傅朝奉如此的誌同道合,簡直可以稱之為一對兒絕美忘年交了。


  此刻,傅朝奉正坐在周大人家的正廳裏,同他分坐在棋盤兩側,對弈。


  小廝從門外走來,遞給正凝神靜思的周大人一封信。同時趴在周大人耳邊說了句什麽。周大人看也不看那小廝,低頭專心的盯著棋盤,同時頭也不抬的對小廝擺了擺手。小廝把信放下走了。傅行簡瞟了那信封一眼,依稀看得一個“段”字。他坐直了身子,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不染兄,那封信既然送進來了,便瞧瞧罷。萬一是什麽要緊事呢?”


  周世遺字不染。聽了自己雁聲賢弟這句話,他抬頭瞥了傅行簡一眼,複又低下頭不耐煩道:“這寫信之人是個教我十分厭惡的人。不想看。”說著將棋盤上的白子向前推了一步。


  傅行簡莞爾,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笑微微的接著道:“牛糞還有能當劈柴燒的一日呢。萬一這不討喜的人今日所說,正好是一件對不染兄有利的事呢?看看罷。下了好大一會兒棋,也乏了。正好歇歇。”


  聽他這般說,周世遺隻得放下棋子,伸手去拿起了那封信,一邊還要饒有興趣的笑傅行簡道:“雁聲,往日裏你可從來都對此類事渾不在意的。今兒這是怎麽了?突然轉性了?”


  他打開信封,從裏麵拿出信紙讀了起來。看了兩句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連連搖頭道:“羞也,羞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傅行簡裝作不動聲色,實則堪稱急切的問道:“怎麽?什麽事讓不染兄笑成這樣?”


  周世遺笑得前仰後合,將那信紙丟給了他。傅行簡接過信瞄了一眼,登時便認出這是段慕鴻的字跡。段慕鴻同他通信那麽多次,她的筆跡,傅行簡怎麽可能不認得。隻是段慕鴻這封信上所說的,可著實不是什麽光彩事。


  “所以·······這信原來是樂安段家的被逐之人段慕鴻所寫的,信為告發她二嬸同樂安縣令賈嗣忠通奸?”傅行簡覺得這有什麽好笑的,值得笑成這樣。


  周世遺卻依舊是笑個不住。直弄得傅行簡放下信紙,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周世遺止住笑聲,一邊咳嗽一邊吭吭哧哧的告訴傅行簡,原來這被告通奸的賈嗣忠,平日裏就很不招周世遺待見。隻因此人進士出身,自恃才高,每每見了舉人出身的周世遺,就總是忍不住在表麵的畢恭畢敬中帶著一絲不服氣。周世遺治轄青州,轄下大小縣城不下幾十個,但沒有哪個縣的縣令像賈嗣忠這般讓他厭惡的。


  “既然如此,這不是正好麽,”傅行簡聽完後道。“不染兄厭惡此人,段慕鴻告發此人。雖說是越級了。但情況特殊,姑且饒她。倒是不染兄可以借此機會,打壓一下那賈嗣忠。即便不用將他流放,好歹也打他幾十棍子,再讓他丟了烏紗帽,好好殺一殺他的傲氣!”


  周世遺笑嘻嘻的聽著傅行簡說完,接著他在傅行簡滿懷期待的眼神中笑著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我不。”


  傅行簡心裏急得恨不得給他一拳,臉上卻依舊笑著做出疑惑狀:“為何呀?”


  周世遺笑嘻嘻的低下頭去:“賈嗣忠我不喜歡,可這個段慕鴻,我也不喜歡。上次若不是你救急送來了十匹飛花布,我就該把布政司使得罪了!段慕鴻害得我平白糟了一場閑氣,這事兒我還記著呢。我不讓她如願。”


  如果這時候周世遺抬起頭來向正前方看去,就會看到他的雁聲賢弟正在無聲的開合著嘴巴罵他:“傻逼。”


  但他沒看到,所以他繼續自顧自的擺弄棋子。傅行簡則飛快的閉上嘴巴,擠出笑容道:“不染兄消消氣,咱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同他一般見識。依我看,雖說這段慕鴻不討人喜歡,但料理這賈嗣忠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不染兄不妨借此機會,先把賈嗣忠打趴下。之後再找機會教訓段慕鴻呢?不然,段慕鴻這種商賈好料理的很,隨便安幾個罪名便能把她丟進大牢了。可賈嗣忠這種官場中人嘛········”


  他不說話,他把這話的尾巴留給周世遺。傅行簡太了解周世遺了。拋出這句話,他就開始在心裏數數:“一,二,三,四,五——”


  周世遺抬起頭道:”雁聲,我越想越覺得你說的有道理。賈嗣忠那個混賬羔子,我也早看他不順眼!借此機會好好收拾他一頓也好!至於那個段慕鴻嘛·······“


  傅行簡連忙笑道:”段慕鴻這種人,根本不用不染兄出手!小弟便替兄長料理了。兄長一句話!小弟立刻押著那段慕鴻來給您磕頭賠罪!”


  周世遺笑了起來,一邊擺擺手:“不用不用,你這雁聲賢弟呀,淨會揀我愛聽的說!”


  傅行簡也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為兄分憂,這是小弟應該做的嘛。不過煩請兄長答應小弟,若是有一天真要處置這段慕鴻,請不染兄教訓過他之後把他丟給小弟,小弟決計好好替不染兄出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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