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命

  “咕嘟嘟嘟嘟·······”


  水從四麵八方湧來, 像成了精的鬼,一個勁兒的往段慕鴻的鼻子嘴巴裏鑽。她掙紮著想閉上嘴巴,可那水又從耳朵裏灌進去。隔著薄薄的水幕, 段慕鴻依稀看見自己的頭發都緩緩飄了起來。她艱難的抬起胳膊想要伸出手去求救, 可下一刻, 一雙鐵鉗般的臂膊便狠狠把她按進了水裏。


  是那水賊頭子。


  水賊頭子水性極好。段慕鴻慌張之下,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帶著他鑽進了水裏。她扭過頭去, 正對上那水賊頭子凶狠的臉。後者對她露出獰笑, 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便往下麵摁。段慕鴻的腮幫子都被水灌的鼓起來,她無望的撲騰著胳膊想要逃離, 可隻有被一次又一次的按進更深的水裏·······

  “撲哧——”


  血, 鮮血, 鮮血像綻開在水裏的花朵,緩緩散入段慕鴻眼前的水中。水賊頭子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見自己脖子一側正堪稱洶湧的噴出血來。他無聲的大吼著,一個轉身便要同身後的偷襲者拚命!

  傅行簡向後一撤, 在水裏打了個轉,一下子便從水賊的身後溜到了他的麵前。他如同一條光溜溜的泥鰍, 在水賊看不見的暗處又一次發起衝擊, 一柄小小的匕首鋒芒在他袖間一閃。水賊打了個哆嗦, 水流湍急處聽不見他的慘叫,隻能看見他像一隻笨拙的鱉猛地向後一躥, 血跡如同一條淡淡的紅綢帶飄入水中, 隨著水賊的逃逸越飄越遠了。


  傅行簡不戀戰,回過頭來找段慕鴻,可他剛一回過頭, 就看見段慕鴻雙目緊閉,正在離他數米遠的地方隨著水流疾速下墜。傅行簡在水中無聲的大吼了一嗓子,飛身遊過去堪堪捉住了段慕鴻飄起的衣袖。他奮力拉住那已經不省人事的小人兒,在目睹了對方青白的臉色後心中一頓。來不及思忖,傅行簡向上一躥吸了一大口氣,隨後鑽進水裏將氣渡給了段慕鴻。可就在這時,一陣激流從他背後推來,瞬間就把他和段慕鴻推到了十多米開外·········


  “雁希,雁希,你快醒來啊·······我保證,你要是能醒過來,往後就算你是個女孩兒,我也不會再糾纏你了·······”


  段慕鴻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艘小船裏。小船不大,被風吹起的河中浪濤輕輕顛動著。這很舒服,就像她小時候睡在父親和母親一起為她輕輕晃動的搖籃裏一樣。真的有風吹過她的麵頰,她能感覺到那輕柔的撫觸。隻是風有點涼涼的,像摻雜了水汽。


  段慕鴻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湛藍的夜空,湛藍的夜空中有一枚金色的圓月,像一盞小小的燈掛在天邊。接著她的鼻子也開始恢複嗅覺。一縷血腥氣混合著水草和水的清冽氣息鑽進了她的鼻子裏,伴隨著一點淡淡的檀木香。段慕鴻慢慢扭過頭,臉頰一下子就撞進了濕漉漉的布料和一個溫暖的胸膛裏去。


  “你醒啦!”


  小船忽然停下顛簸了,熱乎乎的氣息自上撲下來。段慕鴻扭過頭去,被眼前放大的五官嚇了一跳。大叫一聲險些從傅行簡臂彎裏滾落出去。


  “你——你你您怎麽在這兒!”她失聲道。同時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傅行簡對她挑了挑眉,是一個有些懊惱又好笑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救了你的小命,你說我怎麽在這兒?”


  段慕鴻的瞳孔一下子縮緊了。她驚慌的伸長脖子四處亂看著,口中急道:“水賊——水賊都打跑了嗎?”


  “跑沒跑不知道,不過你和我倒是跑了——”傅行簡道。“——水流太急,我又隻顧著撈你。結果一塊兒被水流衝跑出了他們的勢力範圍。”


  這倒是實話。眼下他們二人身處荒郊野外,深更半夜的,段慕鴻目之所及,別說是水賊,連個水鬼都沒有。


  她收回了目光,先是眼神複雜的望著傅行簡說了一聲謝謝,接著便困惑道:“被江水衝走了?那其他人呢?”


  傅行簡抿了抿嘴角,走到一棵樹下把她放了下來。段慕鴻背靠著大樹坐了,就見傅行簡把手伸進衣服裏摸了摸,拿出一個油紙包來。他不說話,低頭打開油紙包看了看道:“火石應該還能用。”說著伸手又從腰後拿出個什麽東西,便將兩樣湊在一起打了起來。“哢擦哢擦卡擦”的聲音不斷傳過來。段慕鴻知道,他想生火。


  “在這兒生火不會把野獸招來吧?”段慕鴻看了看漆黑的四周道。


  “也許會,”傅行簡慢悠悠的說。一邊隔著剛升起的小火苗看了段慕鴻一眼。”但是如果不快點生火把你的衣服烤幹,你明天就會因為風寒倒在路上。“


  他從地上揀起一些枯枝敗葉用來引火,看那火苗升起來後又去大樹周圍搜集了一些枯枝來加進火堆裏去。段慕鴻看出來了,傅行簡選這棵樹不是隨便選的。等到把一切都搞定了,他才重新回到火堆旁,對著段慕鴻拍了拍手道:“雁希,到火旁邊來,還有,把你外頭的袍子脫了。”


  段慕鴻瞪大眼睛,一把將自己的領口護的死緊:“你做什麽?你要乘人之危?!”


  傅行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頗為無奈的看了看段慕鴻,他有些認命般的點點頭道:“好好好,我先脫,這樣公平了吧?你不把衣服脫下來烤幹會生病的。聽話,你不信任我可以,但你要是病了,咱們現在身無分文,這荒郊野外也沒有大夫。你準備上哪兒去給自己超度?”


  段慕鴻白了他一眼道:“你才超度,呸呸呸!現在是夏天,穿個濕衣服而已,哪裏就能病了·······”


  “是剛入夏,我的大小姐欸,我可求你了。你沒出門走過垛,不知道這野外到了夜裏有多冷。尤其是後半夜的山裏。仲夏都能把人凍出病來,何況現在?你瞧——”他對段慕鴻努努嘴,示意她看他自己的衣服。“我都脫下來了。你不是自稱是個爺們兒嗎?兩個老爺們兒一塊兒趕路,把衣服脫下來烤烤幹又怎麽啦?哪兒來那麽多顧忌?”


  這話一說,登時把段慕鴻堵了個啞口無言。她氣憤憤的瞪著傅行簡看了半晌,末了板著臉欻拉欻拉脫下了自己的外袍,弓著背含著胸,按傅行簡指點的,用粗樹枝架起來湊近了火堆烤幹。


  “誒!這才對嘛!”傅行簡笑著說。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還有一更!覺得這篇文還算有可看之處的話,麻煩讀者小可愛給我一個小小的收藏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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