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冷情少將(1)
喬璐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片一望無際的麥田的田埂上。
而且,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費力的翻身坐起來,卻發現了讓她無比驚悚的事情。
她居然懷孕了,而且,看現在這肚子,沒有臨產也差不多了。
邊上是一把老式的生鐵鐮刀,不知道是不是不會磨的緣故,刀刃都卷了起來。
喬璐很想知道,這麽鈍的鐮刀,原主到底是怎麽割倒身後這一大片麥的?
耳朵裏,隻有風吹過殷實的麥穗,發出的嘩嘩聲,和青蛙偶爾的呱呱叫聲。
太陽當空,悶熱的氣裏,連風,都帶著熏人的熱浪。
喬璐很想起身看看這是哪裏,卻無能為力。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明明懷孕快要生了,自身的體質卻並不好,而且還嚴重營養不良。
周圍沒有一個人,喬璐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坐著實在頭暈,喬璐索性躺回了帶著溫熱濕氣的田埂上。
“107,接收劇情。”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出更多的話了。
良久之後,喬璐並不舒服的躺著,吐出一口濁氣。
這特喵的到底是什麽劇情?
故事發生在七十年代末的中國。
改革開放的浪潮,還未席卷這個剛剛從戰爭的苦難裏,掙紮出來的國家。
積貧積弱的現狀,政府並不能很好的照顧到偏遠農村的經濟。
喬璐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是生在這麽一個年代的農村。
最坑爹的是,喬璐附身的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連正經名字都沒有的啞女。
她隻是個戰亂下的可憐蟲,連自己的父母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自她有記憶以來,就被一家農戶收養,幫他們放羊、做農活、操持家務。
農戶家還有一個大她兩歲的男孩,所以,她有了個土到掉渣的名,大丫。
隻是,到底是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片子,農戶家裏條件也不怎麽好,自己能不餓死已經是萬幸了。
本來,他們的打算應該是,將自己養大,給兒子當童養媳的,這樣就可以省一筆聘禮的開支了。
結果農戶家的兒子爭氣,參軍了。
一瞬間雞犬升啊。
大丫的養母,對這麽老實木納還不會話的童養媳,越來越看不上眼了。
可到底養了這麽多年了,總不能便宜了別人。
於是,在父母的安排下,這家農戶的兒子,高誌俊在臨走前,和大丫圓了房。
沒想到一晚上,平時瘦啦吧唧的大丫居然就有了。
這時候,高誌俊參軍已經大半年了,而大丫肚子裏的孩子,也快要生了。
喬璐穿越過來的時候,正是秋收農忙時節,大丫挺著個大肚子,跟著原來的養父養母,現在的公公婆婆,去地裏收麥。
眼看著日頭越來越強勁,公公婆婆便回了家,不知是有意無意,並沒有叫埋頭苦幹的大丫。
原劇情裏,正是因為今的勞累過度,回去後大丫就肚子疼,然後疼了兩,就生下了一個大胖子。
然後,因為營養不良,又要奶孩子,又要幹農活,大丫沒熬兩年就積勞成疾、撒手人寰了。
而大丫的兒子,因為出生那剛好是農曆立秋,又是大熱,便宜公公便取名高晴秋。
高晴秋,便是這個世界的拯救目標,男配。
因為母親的早逝,父親的不管不顧,從就比其他孩子懂事。
第一次知道,他父親新娶了妻子,有了一個隻比他幾個月、不足一年的弟弟的時候,乖巧的孩子沉默了。
黝黑瘦弱的家夥,在他啞巴娘的土堆墳頭,坐了大半。
後來,或許是因為有了比較,或許是想出人頭地,晴秋偷偷摸摸的一個人參了軍。
在部隊,他比任何人都能吃苦,都敢拚命,再加上漫山遍野跑慣了,體力、耐力都很不錯。
很快的,就引起了上級的關注。
高晴秋前期的生活,和他的父親很相似。
高誌俊當初就是在部隊表現出色,才引起了首長的注意,並將養女許配給他,從此平步青雲的。
高晴秋受到的注目越來越多,年紀輕輕就成了連隊的傳奇人物。
不僅如此,他還有幸得到一位下鄉的女大學生的青睞,兩人偷偷摸摸的談起了戀愛。
轉折,就是在這裏發生的。
兩個人的戀情被女孩的叔叔知道了,並告知了女孩的父母。
這個女孩,正是故事的女主,楊春娟。
楊春娟的家裏,從祖上就是知識分子,父母都在城裏,都是大學老師。
老頑固的思想,讓他們對唯一女兒的婚姻生活很是看重。
一聽和楊春娟交往的,是個從山溝溝裏走出來、大字不識一籮筐的窮子,楊父楊母不樂意了。
一般情況下,來自外界的阻撓,隻會成為他們感情的催化劑,成為他們感情的試金石。
可惜,他們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在楊春娟的生日宴會上,楊父楊母安排了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孩子,做女兒的舞伴,其寓意不言而喻。
這一幕剛好被抽空前來的高晴秋看到。
楊春娟急忙解釋,她隻是怕被人笑話,才不得已而為之。
高晴秋的自尊心,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雖然他現在還是個一窮二白,什麽也沒有的窮子。
可,他認識楊春娟身邊的那個男人,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嗬,從經曆了太多的世俗險惡,人情冷暖,他早已經麻木的心,還是被她的舉動刺痛。
高晴秋扔掉了他攢了幾個月的津貼,買回來的新裙子,轉身離開了宴會。
高誌俊也第一次知道,那個被很多戰友讚不絕口的子,竟然是他在鄉下的大兒子。
可惜,沒等他想好怎麽不引起妻子妒恨的同時,認回這個流落的兒子,高晴秋就在一次演習中受了傷。
本來並不是特別嚴重的傷勢,卻因為他堅持熬到了演習結束,而錯過了最佳救治時間。
當時的醫療條件很是落後,就算治好,他以後走路也會留下缺憾。
高晴秋便選擇了退伍。
偏偏這時候,女主又出來作妖了,問他為什麽不去找她等等各種奇葩問題,都被高晴秋耐著性子擋了回去。
本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存在著不穩定性,現在,就更沒有可能了。
他受傷,已經屬於殘疾人行列,怎麽能連累她呢。
這時候女主當然要上演一出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的戲碼,才算對得起被她標榜著的、無上純潔的感情。
女主楊春娟的父母、叔叔,都找上了高晴秋,希望他高抬貴手,順便勸勸誤入歧途的楊春娟。
高晴秋麵帶笑容,看著這些偽善而自私的臉,沉默不語。
真正讓他絕望的,是高誌俊的到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兒子,可他卻還是選擇了讓他退出,將楊春娟讓給他的二兒子,高祿。
高晴秋如所有人願的離開了,離開了部隊,也離開了楊春娟。
一無所有、無家可歸,又身有缺陷的高晴秋,拿著部隊發放的為數不多的補助,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卻因為水土不服,雙腿的傷勢複發,日子很快就捉襟見肘了。
正在這時候,他外出買藥,碰上了一場火拚。
並順手救了其中一個看著順眼的老頭子。
然而,這個舉手之勞的舉動,卻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
這個身材矮、其貌不揚的老頭,正是當時該地區地下黑暗勢力中的領頭人彪爺。
知道了高晴秋的難處,給了他不少幫助,並且拉他入夥,一起走私、倒賣古董。
高晴秋憑借他敏銳的偵查技術,和精明的頭腦,很快就得到了一眾弟兄的認可。
然後,莫名其妙的成了彪爺的接班人。
等到他真正掌權、威霸一方的時候,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
報複高誌俊的冷漠,替他和母親討回公道。
雖然,他的記憶裏,已經沒有多少關於母親的印象了。
以一個泥腿子出身,混到家財萬貫,高晴秋也算有些本事。
到了後來,更是弄的高誌俊丟了官職,擾的他家宅不寧。
更是使計讓高祿在聚會期間喝多,玷汙了女同學,被學校開除。
好好的一家人被他折騰的分崩離析。
隻是,他始終沒有結婚。
後來,被人舉報,以走私、糾結黑暗勢力、擾亂社會秩序、等罪名,被判處十七年有期徒刑。
然後,邪惡分子被收拾了,原本已經王八看綠豆的高祿改頭換麵,和楊春娟結為夫妻。
故事很俗套,卻讓喬璐不由的頭疼。
這次的拯救目標,是她兒子啊,還是個還沒出生的兒子。
喬璐覺得她就是那透明玻璃窗上的蒼蠅,看的見出路,卻無論怎麽努力,都得不到自由。
喬璐,現在的啞女大丫,眯了眯被太陽光刺到短暫失明的眼睛,無奈的歎息。
她該怎麽辦啊?
不給她考慮清楚的機會,肚子再次發作,抬起自己骨瘦如柴的手,喬璐再次為自己掬了把辛酸淚。
喬璐緩緩神坐起身,不管今的任務還剩下多少,起身提著卷了刃的鐮刀回家。
塌下來也得讓她先吃飽肚子。
對於一個吃貨,而且是每一世都穿的錦衣玉食的吃貨,餓肚子幹活簡直就是十大酷刑之一。
等喬璐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回到那勉強可以稱得上家的三間土胚房的時候,公公婆婆正坐在堂屋的門檻上話。
便宜婆婆張秀蘭一看到,她居然麥子沒割完就回來了,當時一張滿是溝壑風霜的臉就拉了下來。
“一就知道吃,幹點兒活都知道偷奸耍滑了!”
著,將手裏竹篾做成的扇子重重摜在了地上。
喬璐本就已經到了極限,頭暈眼花,肚子也隱隱作痛,哪裏還有閑工夫關心她的情緒。
隻當自己什麽也沒聽到,安靜的回了她一直住著的偏房。
房間的可憐,靠著窗棱的地方是一方土炕,估摸著也就三平米的樣子。
靠牆的一角放著一個木質的扁箱,裝著她為數不多的幾件衣裳。
看箱子掉漆的情況,估計是有些年頭了。
這房子以前是用來放置雜物的,所以連牆皮都沒有抹勻。
好在大丫雖然不會話,心思倒是挺細致。
牆壁下方,能接觸到的地方,被她用廢舊報紙糊了一層,倒是不會一碰就掉土。
喬璐打量了眼四周的環境,皺起了眉頭。
扶著炕沿坐上去,憋著氣不讓木頭發黴的味道,流竄進她的鼻腔。
真正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這幾世都過的太舒坦了,一朝回到解放初,倒是有些適應不了了。
可到底是架不住身體的疲憊,很快就躺下睡著了。
窗外,是婆婆比雞罵狗的指桑罵槐,喬璐隻當她是個聾啞人。
“你看看,你看看!真以為自己懷了個金疙瘩了?”婆婆很是不忿的著。
“等我俊哥和張姐的事情成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行了,你少兩句吧!”公公見她越越沒譜兒,忍不住開口。
睡得迷迷糊糊的喬璐徒然驚醒,原本迷蒙的眼睛裏,哪裏還有熟睡初醒的迷糊?
淩厲如刀鋒般,隔著紙糊的窗子,看向窗外的張秀蘭。
原來,當初他們都是知道的。
嗬,真是好啊,一麵讓自己為他們家當牛做馬、傳宗接代,一麵支持兒子去勾搭首長家的姐。
困意正濃的喬璐,突然就鼻子一酸哭了起來。
這是原主身體的自然反應。
她雖是個啞巴,心思卻極其玲瓏,誰對她好,她心裏都有數。
這些年,因為高家父母給了她一個不算溫暖的家,給了她一方遮風避雨的地方,她很感激他們。
平時有什麽髒活兒、累活兒,她都搶著幹了,卻從沒想到,他們自始至終,隻當她是個免費的勞力。
也罷,這樣自己離開的時候,就不會心懷愧疚了。
喬璐將潮濕僵硬的被子蒙在頭上,陷入了沉睡。
大丫的身體真的已經到了極限了,喬璐這一覺睡得昏地暗。
如果不是婆婆張秀蘭,將門板拍的啪啪響,她或許還能睡一下。
“都幾點了,還不起來做飯,真當自己是千金姐了不成?……”
後麵是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若不是因為大丫是個啞巴,她真想直接懟回去。
慢慢從硬邦邦的土炕上爬起身,喬璐揉了揉酸困的腿,下了炕。
“趕緊去做飯,吃完趁著還沒黑,再去地裏割一會麥子。”
張秀蘭估計也是看出了她臉色的不對勁,完一句便罵罵咧咧的轉身走開了。
喬璐拖著疲憊而羸弱的身子,進了隻有一個窗的廚房。
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室內的昏暗,卻麵對各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炊具犯了難。
經曆了幾世,她的廚藝還是停留在僅僅能吃的程度上。
而記憶裏,大丫是個很賢惠的女人,哪怕隻是清湯寡水的麵糊,也能被她做的香氣四溢。
該怎麽辦啊,喬璐坐在灶台跟前的板凳上發愁。
這時候公公老高提著一把韭菜走了進來。
“大丫,你今是怎麽了?”看著灶台前神情恍惚的兒媳婦,老高出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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