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大事不妙！

  北方晝短夜長，等沈明庭應付完一幹人等，天已經昏昏然發黑了。


  小洪兒來營帳外請李京九，鍾嬤嬤給李京九裹了厚厚的大氅，帶了圍帽，小鵝取了燒得正旺的手爐給她捂著。


  兩人的營帳不過隔著二十丈遠，幾個丫鬟並嬤嬤卻跟要送別了似的，滿目哀切和憂愁。


  小鵝一邊捋著李京九大氅上的係繩，一邊衝著小洪兒瞧瞧說：“我聽說，不少兵士都在王爺帳中探訪呢，怎麽這麽快就轟散了呢？”


  小洪兒嘴皮子動了動，沒發得出聲，繼而掃了周圍一圈，說：“王爺本就沒什麽精力來應付人，一聽娘娘到了，自然是見娘娘要緊。”


  二人心照不宣的對望一眼，小洪兒衝她點了點頭，小鵝有些舍不下，不知道李京九這一去，沈明庭究竟會叫她做什麽。


  眼裏隱隱泛淚，不敢落了人眼，忙低著頭拉著係繩打了結。


  “隻能娘娘一人進去麽？就奴婢一個陪著也不行麽？”


  “王爺不習慣侍婢……”


  小鵝隻得彎腰一拾，把藥簍子遞給了小洪兒。沈明庭既是重傷，李京九又會醫術，見麵不帶藥箱怕是會引人懷疑。


  “那……那你可要幫我看好我們娘娘……”


  小洪兒想摸摸小鵝的頭，最終還是把藥笈接了過去。


  “放心好了，有王爺在，還要誰敢欺負了娘娘不成。”


  踐行完畢，丫鬟並嬤嬤站在營帳外虛眯著眼睛，目送她的背影從這一頭走進了那一頭。


  李京九做戲做得真，提著裙子匆匆跑到了營帳口，屏著氣，一打簾子進去了。


  沈明庭正靠在梳背的後頭，簾外一片暗淡的光影投落在他腰背，他極敏感的回過頭，玉瓷般的側臉也欠進那片光影裏。


  “來了？”他嘴角上翹了一下。


  李京九輕輕“嗯”了一聲，放了簾子走進來。


  沈明庭剔了小洪兒一眼，小洪兒連忙躬身告退。


  營帳裏，隻餘他二人。他不忙著說正事，拿餘光瞥著地上的烏木小案幾，示意她坐下。


  “晚膳用了麽？”


  李京九把藥笈擱在地上，牽著裙子坐了下來，小案幾上擺了兩盤糕點，一盤綠色，應該綠豆粉做的，另一盤是粉色，花樣捏得倒很別致。


  這是要獻殷勤麽？李京九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回答，“吃過了。”


  “習慣麽？軍營裏的吃食，總不比家裏的好。”


  一句“家裏”像是特意和她套近乎似的，可她壓根沒把端王府當作家。


  再說了，端王府裏的吃食也就那樣吧，老太妃磕磣得緊，請的廚子手藝平常，整個膳房的人又都瞧不上她這個二婚的，送來的膳食就沒有一盤能稱得上好的。


  虧他一個愛挑揀的人，怎也好意思提王府裏的飯菜？


  李京九聳聳肩，嘴上應付著，“一路跋涉，吃飯都是簡單應付，不是喝粥就是吃餅，夥頭軍起碼燒了五六樣菜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不適應的。”


  他也坐下來，撐著下顎凝看她，臉上隱隱帶笑：“那你要不要再吃吃這些，我叫人特意做的。”


  她掃一眼，說：“多謝王爺美意，可我不喜歡吃糕點。”


  他大失所望：“你不喜歡吃糕點？姑娘家最愛吃的不就是這些麽？”


  “我不愛吃甜的，我喜歡吃辣的。”


  “愛吃辣的。”他認真的叩了叩桌麵：“我記住了。”


  又是套近乎又是獻殷勤的，繞來繞去忒不像他本人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叫她辦的事，準是樁非常棘手的事。


  李京九再沒有心情同他繞彎子，斂了神色正經起來。


  “不是兩日之內冉家兄弟就要入營了麽？既然這麽快要來了，王爺找京九，定然是要著手準備起來了吧？”


  他輕輕“嗯”了一聲，笑著說：“正要找你商討此事。”


  他一笑就叫人心底不安。


  李京九把桌上的糕點推遠了些：“王爺先說來聽聽。”


  他起身踱步到了帳緣，厚厚的篷帆上掛著一張弓，弓下的地上放著一隻箭筒。


  他取了弓，從箭筒裏取了一隻箭架在弓上。


  然後手臂一拉，弓滿如月。


  他眯著眼，抬弓掃了一圈，未射。可弓角隱隱發出的嗡鳴聲是如此的清晰，好像隨時都會發力出箭一般。


  李京九隱隱覺得不妙，身子想微微往下貓的時候，那黑羽箭心已經精準的瞄向了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