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無法改變的宿命

  他走到那人麵前，小巧的證物已被他捏在手中。一開口，溫度褪盡，隻剩寒冷。


  “誰人指使你做的？”


  那人昂著頭，半晌不肯說話。


  小洪兒在旁邊補一句：“硬得很，打也不吭聲。”


  沈明庭嘴角淺淺勾了一下，“既是這樣，便懶得浪費時間，先把人帶下去，查他入營以來交好的人。誰教他治馬，誰教他治傷，誰引薦他入帳.……審不出來就當著他的麵殺了，我王帳之下，容不得一丁點紕漏。”


  “是。”眾人著手要去辦。


  沈明庭百無聊奈的摘了根細葉兒含在了嘴裏，一上一下輕輕齧咬。


  混在軍營裏整整七年。


  七年！焉能對身邊之人沒有一絲絲真情實感？


  果不其然，奸細臉色微變，起先還克製的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太露惶色，後來便在沈明庭的不屑一顧之下失了忍耐。


  眼前著小洪兒領著一班人上了馬，奸細突然叫起來：“一人做事一人當！跟他人沒有幹係！是我自己要這樣做的，沒有任何人指使我！”


  沈明庭嚼著嘴裏的細葉子，回過頭來在她耳邊話。


  “王妃，你信他說的話麽？”


  做什麽要問她呢？

  李京九從他狎昵的目光下躲出來，怔看向極度崩潰的男子，可是她有什麽法呢？終還是搖了搖頭。


  沈明庭滿意一笑，又回過頭去：“瞧，便是最善良的王妃你也瞞不過。自己幹的？為何呢？本王克扣了你的軍餉麽？”


  “呸！”那人狠狠啐他一口，“你這亂臣賊子，奸佞小人，性格乖張難以為人！下士打破你一個杯子你便將其剝皮萱草！帳下服侍多年的筆墨班直落水，你竟能眼睜睜看他沉入湖底一聲未出！你這樣的人麵獸心，人人得而誅之！我便是看了七年，也再也看不過去了！幸而先帝早早看穿了你這衣冠禽*獸，罷黜你的太子之位！否則這天下落到你手裏，還不定怎麽生靈塗炭！”


  李京九嗓子眼滾了一下。沒有人敢在沈明庭麵前這般放肆，即便是借一萬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所有人都如臨大敵，紋絲不動。氣氛裏鋪漫開一股無形的殺氣。


  後果如何，她甚至都不敢細想，隻見沈明庭的眉毛狠狠地抖了兩下，繼而用一抹癲邪的微笑狠狠壓下了翻湧的不悅。


  他吐了口中細葉，再開口，聲音沙啞又低沉。


  “如此看來，你還是懲奸除惡，為人抱屈了。嗬嗬……好一副俠義心腸，本王倒想好好認識認識你。”說著便繞著他踱起了步子，雙手背在身後，“通州沛縣人是吧？通州好地方啊，那裏產的梅花石特別好看，巨大的斑石上點點紅花，如血如梅，旁的地方是掘地三尺也見不到的，隻在通州的河裏才有。前年有人往本王府中送過幾塊，其中一塊長寬正好，待埋了你，打了做你碑石，你看如何？”


  那人似乎並不怕死，昂頭一笑，“不必，那樣好的梅花石你留著自己用吧，不足月餘你也照樣下來！”


  周圍人都嚇得臉色慘白，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奸細的舌頭給拔了。


  可惜不行，沈明庭似乎真與他較上了勁兒，誰也插手不得。


  隻見沈明庭陰陰一笑，“少俠不是通州人，通州縫夏必旱，無河無泊，哪來的什麽梅花石？你說我為人奸佞，我承認。你呢？言之不實，又好得了幾分？”


  那人自知上套，一時張不開口。


  沈明庭瞥他一眼，“戶籍都能造假，必然不是個人所為。說罷，你究竟是誰人派來？現在說，本王可以給你個痛快。”


  那人憤恨又罵又喊，咬死不認，隻說是自己所為。


  沈明庭很沒有耐心，抬手就把那截木頭疙瘩摜在他麵前。


  “緣木鬆，陰山國獨有的一種山樹，樹芯密厚，劈之為哨，含在口中發力，可作布穀鳥之聲至以假亂真之境。你是陰山國人，這便是你和後背的人用以傳送訊息的工具吧？”


  那人大驚失所。


  沈明庭卻隻是笑，“奇怪，本王算來算去也不知你們陰山國人為何要針對我。我有軍帥在身，卻從未揮刀指向過你們一兵一卒吧？何至於呢？”


  李京九順著沈明庭的話略作一思，卻驀地想到一人。


  那便是不久之前和親失敗的陰山國公主。


  雖然沒有直接的聯係，但據史書記載，沈明庭嚴格來說就敗在陰山國公主的手裏。


  如果沒有自己插手，陰山國公主會嫁給他，兩人性情不合，最後導致他失手捅死了公主。


  陰山國借著複仇之名起兵征戰，沈明庭將功贖罪，隻好揮師應敵。


  之後就是後生耳熟能詳的腹背受敵，皇帝截斷了後方糧草，害他數萬精兵進退維穀，被絞殺於城中。


  陰山國公主，是他兵敗身死的先兆。


  如今她嫁給他，叫他躲過了一截，可是躲過一時就能躲過一世麽？


  一時間急思如雨，她腦海裏竟浮現過曾看過的一部科幻小說，其中有寫到時空穿越的問題。


  上麵用各種深奧的理論闡述時空的奧秘，大概意思就是人類終有一天能回到過去，但永遠都無法改變過去。


  她想想就不由打了個寒顫。


  倘若如此，那就意味著沈明庭還是會死在自己的命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