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端王的威脅

  懷王妃和娘家人都很親近,他們娘家一家子分家得晚,還沒嫁人時,叔叔伯伯們都住在一個府裏,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卻都要一起陪外祖父外祖母用膳。她是大房別院的轉轉,二房別院裏踩踩這樣子長大的。


  所以她嫁給給懷王之後,一直也不忘貼補娘家的人。


  現下她二伯爺已經登了門,親戚之間總不至於幹晾著。且她是晚輩,長輩要見晚輩,她哪能不見呢?


  “沒派個下人先來知會,就這麽突然來了,沒準真有什麽著急的事兒。百匯,先領二伯爺上花廳坐著吧。”


  懷王妃穿戴一番,便即刻和懷王趕往花廳。


  一個體型麵相都和懷王嶽丈差不多的老人坐在下首,茶放在旁邊的高桌上滿滿當當的,似乎沒有喝過。


  待聽見有人的腳步聲,他便立刻翹首望去。


  “王爺,娘娘!”


  老人起來先衝懷王大行一禮,又衝懷王妃小行一禮。


  “一家子還叫什麽娘娘行什麽外禮,二伯還是像以往那樣叫我乳名得好。”


  “曖。”老人笑著被懷王拉來坐下。


  他說:“方才我去看了五弟了,聽說他比往常多有起色,眼睛也不疼了。”


  懷王妃說:“勞二伯掛念我爹的眼傷,之前的確凶險,後來請對了大夫,這時候已經開始見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些……”老人一邊點頭,一邊拿手掌搓著膝蓋。


  懷王妃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便直截了當的問:“二伯,你今次來除了看望我爹,可是還有旁的事?是不是蕭兒那邊有新消息了?”


  這話一問,老人的神情就凝滯,接著越變越嚴肅起來。


  他籌措了下語言,“按理說我不該管,但二伯身為長輩,還是要問一下。李家那邊打算怎麽辦?”


  這話隻問懷王妃,並沒有問懷王,因為怒氣全都在懷王妃身上。懷王和端王是兄弟,即便過深的交情,甚至就算說是有仇,兄弟之間也不好做這麽難堪。


  問到這兒,懷王輕輕咳嗽了一下,扭過頭。


  懷王妃看了懷王一眼,不大滿意的說:“暫且先拘著,看看我爹的眼睛能不能複明再說。要是到最後好不了,我就得拿他一隻眼睛作賠!”


  懷王聽了,又咳嗽了一下。


  “你咳什麽咳?中風寒了麽?!”懷王吼起來。


  “沒……沒有,嗓子幹……”


  “嗓子幹你就多喝水!”


  懷王趕緊把滾燙的茶水大咽一口,更是嗆得要咳,卻是半點也不敢了,隻能用袖子拚命捂著,眼睛比雞蛋瞪得還大。


  老人無比同情的寄了懷王一眼,懷王用眼神回應:不礙的不礙的,習慣了習慣了……


  老人這又才收回目光來,繼續說:“娘娘,你且聽二伯說兩句,我倒也不是為李思齊那渾小子開脫,人是他打的,他就活該受教訓,這沒錯。但認真計較起來,非是他一人的錯,先挑唆是非的是何瞻。你要挖眼睛,那有半隻眼睛得從何瞻的眼眶子裏挖。”


  這道理她何嚐不知道。她也恨何瞻,可是何瞻是禮部尚書,又被皇帝賜婚,不過多久就要和關家結親了,她去找何瞻不痛快,就是找關家的不痛快,找皇上的不痛快。


  她不能……


  俗話說得好,柿子要挑軟的捏,何瞻那頭動不成,隻能拿李思齊來填坑。


  所以當老人這麽一說,懷王妃自知做法不公,臉上也是無光的,所以就一言未發,由得二伯爺繼續。


  “娘娘這樣做,難保不定會被人背後指點。何況你想,李家是端王的親家,歸一宗回去,你們還都是皇親國戚……”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皇親國戚多了去了!”


  “不是這麽個說法啊,你要知道端王不比旁人,他要是一跺腳,皇宮裏都得抖三抖。皇上加一個太後都壓不住他,你又何苦去招惹呢?”


  “又不是我招惹,是他們來招惹我!況且端王這時候還在北境要死要活呢,能不能順利回來還是一說。都是封府做王的,他論起來還小我們家一輪,真要是找我們麻煩,咱們就告到皇上那去,叫皇上評評理!”


  二伯忙起身把門關起來,“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懷王妃也自知說過了頭,後想起那活閻王的妖臉來,心裏也突突亂跳兩下。嘴上安慰著自己:“有什麽不能說,他們都傳,說是一箭刺在了沈明庭的心口上,大約是活不成了。皇上高興的不得了,以前不敢做的,而今都敢做,明目張膽養隻八哥叫阿七,日日在宮裏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前兒個太後又叫瓀定司打了一口紅木棺材。朝裏兵部亂成一鍋粥,一個個暗中分成各路要分刮沈明庭留下來的朔方軍。你看看,這事兒昭昭然已有了定論,就算他能留口氣回來,這些人能讓他順順利利回來麽?說不定這會兒人已經咽氣了。”


  “不能說!”老人厲道:“芳茹,你要是希望懷王府平平安安的,以後就不能再講這樣的話!”


  “……”


  懷王夫婦都變了顏色。


  懷王抬起頭來,“二伯,你……你意思是……”


  老人沒有說話,懷王和懷王妃就知道他是默認了。


  端王竟然好好的?

  可是大家都說端王活不長了,她二伯的消息是打哪來的呢?

  “二伯爺,您又是如何知道的?”


  老人麵色頓了一下,隨後把門壓實了以後走到二人跟前,低聲說:“自家人,二伯就不打幌子。端王的門客來找過我。”


  “找……找您?”


  懷王妃和懷王皆有些不信,拘著李家的是懷王府,要真是衝著這事兒來,找她就是,為何要找她二伯?

  “找您說什麽?”


  “他先自亮身份,說是端王麾下的人。說端王能幫我,也能幫別人,叫我考慮考慮。”


  “什麽意思?他說的是蕭兒的事麽?”


  老人點點頭,接著從衣襟裏掏出個玉佩來,“他給了我這個,這是蕭兒自小帶到大的玉佩,從來沒離過身……”


  懷王妃也認得這玉佩,

  “他長什麽樣兒?你見過沒?”


  “人很魁梧,一隻眼睛是綠色的……”


  懷王想了想,朝中沒有哪個當官的生著異眼,覺得二伯是被糊弄了,可是嘴上不好直說,隻好問:“二伯,那你怎麽能確定他就一定是端王的人呢?沒得是那歌姬的金主手下在裝神弄鬼,故意給您鬧心!”


  “那人除了給我看了蕭兒的玉佩,還給我看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老人愈加忌憚的壓低了聲音,“是隻睚眥……”


  兩人頓時一驚。龍生九子,睚眥是九子中的戰神。生性好殺,喜怒無常。沈明庭的性情便是如此,早年太後給他刻魚牌的是便就是用的睚眥來代表他。後來朔方軍的兵符也用的就是睚眥。


  可無論是沈明庭貼身的魚牌還是朔方軍的兵符,那都是極其重要之物,輕易不會離身。


  為了李思齊就把牌子從北境帶到了京城,那是斷斷不可能的。除非,沈明庭就在京中!

  懷王妃和懷王一下子知道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三人的眼神會到一處,都從彼此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可又像約定俗成了一樣,誰也不敢將這個真相給說出來。


  “他能幫你,也能幫別人。意思是拿蕭兒威脅您,要是您不如他們的意,他們就幹脆幫蕭兒的仇家?”懷王妃手裏出了冷汗,抓了懷王的袖子一下:“他會殺人麽?你弟弟真幹得出這樣的事嗎?”


  懷王心道,這還用問麽?這樣的事他難道做得少了麽?


  他這個弟弟向來隻論實力,不論情誼。


  但凡能被他壓上一頭的,都是他網裏的魚肉,心情好時將你養著,心情不好撈幾條上來,刮鱗剔刺隨他開心。


  他要是個正常人,先皇會把他的太子之位給廢了?


  懷王正經起來,“二伯,那人就說了這些麽?旁的還說了什麽沒有?”


  “他說娘娘是端王心尖尖上的人,王爺斷不會讓娘娘受半點兒的委屈,有半點兒的難過。可其實互相是犯不著的,說來兩家都是親戚,來日方長著,今兒解不開的誤會,明兒自會解開,反正我們龔家的子嗣又不止蕭兒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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