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他又羞辱她

  這回換沈明庭絆舌了。“你當時怎麽不說?”


  李京九看他那神情,就曉得他發現了真相。


  “卻叫我怎麽說呢……”


  她啞著聲兒,權且說不出什麽像樣的借口。一來她不想糗事重提,二來她對沈明庭隻有畏懼之心,沈明庭的愧疚和關懷於她來說,隻是一種格外的負擔。


  女人心,海底針,沈明庭哪裏猜得到。


  他瞧她那欲說還休的樣子,隻當她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兒,就好像之前老太妃來截她的大夫,她也拱手相讓一樣,真是傻得叫人焦心。


  難怪呼為了李思齊上梨園也不肯向他解釋了,原來這丫頭騙子是屬悶葫蘆的。


  沈明庭故作凶相的剜她一眼,她愈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緊緊靠著床梁柱子低著頭,一聲不吭。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道理說得再通透,她一時半會兒是改不過來的。


  索性不提方才的事兒了,倒是李思齊的那茬可以用來給她授授課。


  等明兒斷了她所有的後路,她還來不來求他。


  沈明庭俯下*身,托住她的左腳到了水盆麵上,先將她玲瓏白皙的腳趾一個個的從血汙裏洗淨出來,又命人換了盆水,用全新的棉布沾了水,再擰得幹些,替她慢慢將傷口邊的血汙得幹幹淨淨。


  全程李京九都不敢動。


  她頭一回像做了皇帝似的,小小一個紮傷竟全程靠人服侍,且服侍她的,還是萬萬人之上頂尊貴的七珠親王。


  這可真叫人坐立難,連腳都不敢全然放鬆的擱在他手心裏,怕把他矜貴的一雙手給壓折了,她隻能僵著大腿提著小腿,還要故作輕鬆的樣子。


  不過不得不說,沈明庭的手真能擔得起“矜貴”二字。骨節脈絡都分明又勻稱,好看的像兩件藝術品。但到底是舞刀弄槍的手,指腹上還是生了層薄薄的繭,略有厚重,卻不顯粗糙。他輕柔的撫上去,比丫鬟們擦弄她的傷口時更覺安心。


  李京九很難相信那雙輕輕拍下桌子,就能把酒碗給震起來並且把飛濺的渣子盡數射進她腳裏的手,能使出這麽溫柔的力道。


  溫柔到像魚兒在她腳背上遊過,隻是魚鰭輕輕擦碰到她腳背,撓出舒愉又酸癢的感覺。


  李京九越洗越覺得放鬆,不禁細細的打量起麵前這個男人來。


  暖暖的燈光照在沈明庭的麵龐上,他專心致誌的擦洗著她的傷口,手法精細,似乎唯恐一個不慎就把水弄進了傷口裏,又或是擦痛了她。


  都說男人專心的時候是最帥的,這話來得不假。尤其是專注在這麽簡單的事兒上,他那雙黑漆漆的鳳眼竟難得的明亮,墨玉似的瞳仁兒裏升著熠熠光輝。


  李京九看著看著,都覺得不可思議起來,除非親身經曆,否則誰能相信一個盡心幫她侍弄腳傷的人,就是史書上不可一世,暴戾無常的沈明庭呢!

  她心裏想著歎著,不知不覺中,沈明庭已經將她的傷口周圍清理好了。


  “接下來怎麽弄?”他問。


  “王爺不是說自己一應承包了麽?敢情不會?”她像掰回來一成似的,倚著床梁隱有傲意。


  “軍營裏都有軍醫。”他倒是很坦然的回答道。


  李京九原是要打趣他的,聽他這麽一說,心裏有些雜糅。聽他口氣,戰場上丟胳膊斷腿兒都是尋常,他仿佛從不把療傷當回事兒了。而今她腳上隻是受了這麽一點點皮肉之傷,他做什麽要親曆親為呢?

  想到這兒,一股細細的,帶著些暖意的泉眼兒從胸腔裏開鑿出來,一不留神就突突的往外滲,弄得一個心田暖暖的,又亂亂的。


  她慌忙從係統裏取來一包消炎藥粉給拿了出來,教他如何使。


  他拿著消炎藥粉看來看去,問了一句“會疼麽”。這瞻前顧後樣子,好像腳傷傷在他身上似的。


  “不疼的,你隻管撒就是了。”李京九腆著臉說。


  李京九教了他上藥,又得教他包紮。


  他倒學得一絲不苟,好像在做學問似的。紗布說包三層就絕對不包四層,最後打了個完美的結,他終於放心的把她的腳放回床上。


  這樣細致的照顧愈發叫李京九難安。


  這登徒子……不會又想和她睡一道吧?


  她得了自由,一個驢打滾就牽著輩子滾回了最裏邊,用褥子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辛苦王爺了,這麽晚了,王爺歇著吧。”


  她縮在被子裏說話的聲音翁噥不清的,沈明庭直直的站在床前,兩眼幽幽的盯著她。


  這女人,嘴上不露怯,被子倒捂得嚴實。


  瞧她拿防狼似的眼神看著自己,真以為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他心裏“嗤”的一聲,轉過身就往外間走。


  李京九正如臨大敵,怎料那登徒子走得這樣快。


  快到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隻留下一個身姿狂狷的背影……


  李京九掖著被子,撐起半個身子來張望著。


  男人散落在後背的濕發已經將他身上的寢衣打濕了一半,若隱若現的透著裏麵緊致的肌理,走動起來,肌理的變幻為男人流線的身材鍍了層金,一是叫人挪不開偏。


  男人似背後長著眼睛,知道她很訝異一般,竟然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再看了。


  李京九一下揪緊了被子,定睛一看,見他揮手的姿勢有點奇怪,隻伸出了食指和中指,成了個“勝利”的手勢。


  他是個古代人,怎麽會比“耶”呢?


  李京九略一思索,雙頰“唰”的就紅了。


  他……他這哪是在比“耶”,他是在比“二”。他分明是在強調自己之前說的,說她渾身上下加起來不過“二兩肉”,就別看了,他是不會對她有“興趣”的。


  李京九咬咬牙想要回擊,那人卻已搖著“二兩肉”的手勢繞進了屏風後頭。李京九知道自己敗陣,心田裏的那點暖流頓時被攪成了個大泥塘。


  她心煩意亂的摸回床上,好好罵了自己一頓。過了好一會兒再回頭時,是小鵝和露枝守夜來了。


  她二人喜笑顏開的朝李京九望來,好像發生了什麽天大的喜事兒似的。要不是因著沈明庭在外間睡著的緣故,她二人肯定遠遠就要打趣一番。


  這時不敢攪了沈明庭的好眠,她二人腳步極輕的走過來,又是端水給她喝,又是給她掖被子的。


  最後二人驗了一眼她腳上的傷,上頭的砂布包的規規整整的,她二人同是滿意一笑,激動的朝李京九遞去了目光。


  嘴上倒還極是平靜,“娘娘早些歇著吧,奴婢去吹燈了。”


  李京九擠了她二人兩眼,翻朝牆裏睡了。


  還是牆好啊,冷冰冰的,就像沈明庭在外人麵前的樣子,總是能讓人迅速的安靜下來。


  可是他為什麽每次和她獨處的時候就總是這麽不正經呢?


  算了,不去想了,李京九歎了口氣。


  自己就這二兩肉,還能翻出什麽天來?

  李京九蒙頭逼自己入睡,卻不知,明兒還有更大“驚喜”等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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