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她的腳受傷了?
小洪兒立刻回悟了過來。
原來沈明庭把帖子轉給李京九,除了不讓她操忙李思齊的事兒以外,還想看她隔岸觀火後會做出什麽越矩的事兒。
“王爺指的是養心殿裏的人麽?”
“問那麽實,你是要打算給她身邊的丫鬟報信?”
小洪兒脊柱一涼,嚇得跪在了地上,“王爺您說什麽,奴才都聽不懂……”
沈明庭嗤笑一聲:“行了,你喜歡誰由你喜歡,但你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得有個線。別沒得女人一笑,腳尖就不著地了。”
這話雖然是句警告,但也當是默許他和小鵝在一處了。
小洪兒當即砰砰在沈明庭麵前砸了幾個響頭,“奴才知道,奴才的命是王爺給的,這輩子斷然不會做出對不起王爺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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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庭批夠了兩個時辰的奏折才回了寒穆樓,李京九罰站早就過了時辰,這時候應該已經歇下了。
他去樓後的混堂沐浴換了寢衣,再推門入房,有些輕手輕腳。
瞥了一眼外間的榻上放著的棉被,臥上去,一時又懷念昨晚睡的雕花大床來。
還是床上舒服啊。他又轉過頭,不由的往珠簾裏麵瞥去。
她隻是站了一個時辰,應當不要緊吧?
朔方軍裏剛來的新兵一天要站四個時辰,無論風雨。女兒家體嫩些,一個時辰或許就累了,睡得也會沉些,沒有精力去想別的事情。
沈明庭信手撥了簾子往裏窺了一眼。
屏風微微透出些光來,昏昏然撒在地上。
竟沒睡麽?難不成在哭鼻子?
沈明庭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
“嘶……”
“娘娘且忍著點,紮得有點深……”
“沒關係,不是很疼。”
“不成不成,還是找個大夫來吧,我看著都不敢下手……”
沈明庭翻身徹底掀了簾子走進去,身後撞得丁零當啷一片。
裏頭的人聽見動靜,根本來不及收拾。沈明庭一進去就見著李京九坐在燈籠凳上,下麵蹲著四個奴才,圈外倒撲著一隻被血濡濕了的繡鞋和亂翻翻的一簇鮮紅的紗布。
“怎麽回事?!”
“王爺.……”奴才們一個個嚇得低眉垂首。
沈明庭衝進人堆裏去,見著李京九穿著一身淡綠色的寢裙,白潤纖細的小腿從裙下伸出來,若有似無的被薄紗掩著,可腳背上卻赫然一灘血漬,簌簌的還在往盆裏滴著血。
李京九見著他衝進來,忙不迭的縮著腳,可是那寢裙卻無論如何蓋不住腳背,隻得尷尬的被她用手擋住。
“怎麽弄的?”
李京九低頭抿嘴,下麵的一幫奴才也就不敢多嘴吭聲。
沈明庭看著都煩,輕喝了一聲“都下去”。
李京九還想叫她們留下,一群丫鬟就應了是,全都退出了裏間。
房間裏隻剩這剛剛才大吵一架的二人。
李京九自覺有些尷尬,畢竟是剛被他收拾整頓過,這會兒又狼狽不堪的出現在他眼前。本想用手遮住不堪的,可血卻不斷的從指縫兒裏漫出來,弄得到處都是。
想拿手巾去捂,可是鬆了手就露出腳上的傷口,真是顧上了這頭,顧不上那頭。
沈明庭一眼就盯上了她的腳背。
她腳背上沒什麽肉,薄薄一層皮蓋著,白皮如膏肢般通透,裏頭的筋骨脈絡都泛著茵茵的青色,再加上腳踝纖細,一眼看去,真是美不勝收了。
正是因著如此,那片血汙才瞧著尤為醒目。
說來也怪,沈明庭才從戰場上回來,斷垣殘肢看得多了,從不覺得什麽。
這回瞧見李京九腳上一片血,一時竟晃了神。
“怎麽弄的?!”這是問的第三次了,語氣裏帶著急迫的慍怒。
她含糊說:“我也不知道,就覺得腳背疼,脫了鞋就這樣了.……”
其實,她哪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傷的呢?可是要說原因,就得重提剛剛的事兒,這樣又得失去幾分自尊,她很不情願。
於是李京九隻得含糊過去,一邊說一邊拿巾子捂。
可是捂哪裏捂得住?
沈明庭瞧著那迅速紅透的帕子深深皺起了眉頭,想也沒想就把她從凳子上抄起來。
幾步走到床邊,穩穩將她放在床頭邊上,雙腳自然的垂下來。
他又拿枕頭墊在她身後,沿著床下的腳踏坐下來,一把捧住她的腳。
李京九雖然來自開化的未來,卻沒怎麽和男人親密過。
忽而纖足被他雙捧住,男人的手心滾熱,貼上去的一瞬像是被壁爐給燙了一下,弄得她不自覺的一縮。
沈明庭逮住她的腳踝:“別動!”
他叫李京九別動,李京九自然是不敢動的。
隻是她倚在柱上,另一個就坐在她下頭,活像蜜裏調油的夫妻,正在做床笫之私的密趣。
李京九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哪經得這樣的場麵?
紫色的幔帳別在床柱邊上,窄窄的皺成幾層垂下。李京九使勁兒把臉往幔帳裏遮了遮,勉強能遮住一半。
一隻眼清晰,一隻眼又模糊的瞧見那個素來趾高氣昂,雲端上的人物,就這樣翻來覆去的捧著她腳看。
臨了嫌看不清,又脫了手去把那碗口大的油燈取過來照著,
那傷口很小一道,裏頭的東西嵌得卻極深。
“本王稍微掰開一點看看,你別動好麽?”
他聲音竟然出奇的溫柔。
李京九點點頭。
她是醫生,按理這點小傷應付起來是綽綽有餘的。可奈何傷在腳背上,她俯下腰去正好腦袋被膝蓋擋了大半,操作不便。
其實隻要把裏麵的東西全都清理幹淨,再做好消毒和包紮就屁事兒沒有了,尋常人也能處理得來。
哪怕純粹是個外行也好,反正能幫她把東西取出來,剩下的她就能獨自應付。
所以剛剛才讓露枝她們動手,可誰曉得到頭來卻換成了沈明庭。
這就叫人有些膽寒。
男人的手本就糙些,跟經常使針線的女孩子斷然沒法比。再者,沈明庭是做什麽的?
要是純粹拿筆杆子的還好,偏偏他卻是個武將,天天的舞槍弄棒。
傷人,他是輕而易舉隨隨便便,至於治傷嘛.……
想到這兒,李京九不由回憶起洞房花燭夜那晚的遭遇來,明明那晚還沒進去,光是耳鬢廝磨就叫她吃盡了苦頭,可見他手頭是沒個輕重的。
李京九眼前晃過和他雲雨翻騰的場麵,加之腳心被他捧在手裏,頓時麵紅耳赤又膽戰心驚。
兩片突兀的潮*紅出現在她臉上,她隻慶幸還好這時沈明庭沒在看她。
她咬牙忍著,眼瞧著男人的手指手指像撐眼睛似的慢慢扒開那條細細短短的肉縫兒。
傷口傳來輕輕的撕痛,大抵是要真正鑽心的疼了。
就要來了……
就要來了……
她一連在心裏喊了三遍,那樣的痛也遲遲沒來。
就像個罪犯等著砍頭的鍘刀,真鍘下去,一瞬也就挨過了。
可是遲遲不鍘,這心裏的煎熬就跟淩遲似的。
於是她擠眉弄眼的睜開條眼縫兒,見沈明庭忍俊不禁的瞧著她。
“你這麽怕疼?”
李京九被他問得一羞。
“你不是做大夫的麽?還怕這些?”
“誰說大夫就不能怕疼了?”李京九掙著把腳收回來,登時就不樂意了。“王爺金尊玉體,捧著一手血汙真叫京九心裏難當。深更半夜的,王爺還是先歇著吧,我自己來就成。”
沈明庭不許她收回去,她再掙,他就幹脆在她腳心子裏劃拉一下,癢得她想打滾。
“你再不聽話試試?”
“癢……癢.……”
“你記著,本王的話就是聖旨,你不聽,得受罰的。”
李京九睜大眼睛,匆忙四顧。
這人……這人怎麽連“聖旨”這樣的字眼都不忌諱,叫人聽了牆根,報到皇帝那去,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周圍燭火熒熒,門窗緊閉,倒是安靜得很的樣子。
李京九慢慢收回目光,又看向沈明庭,男人正扒著她的傷口驗看得仔細,她卻因著緊張的緣故,一丁點疼都沒感覺到。
“紮得很深,但所幸沒傷著骨頭,隻是拔出來的時候你得忍忍。”他感覺到她的目光,驀地就鬆了手,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來朝她壞笑。
她知道,他這是笑自己蠢呢,一不小心就被那句“聖旨”給轉移了注意力,輕易就著了他的道。
明知他是番好意,她卻有些羞惱。
“王爺怎麽能這樣?”李京九本想說“你怎麽能這樣”,可今兒才吵了架,人正生疏著,就還是叫王爺。
可又因著內心不願敬稱他,喊完了又輕輕含了下下嘴皮,這表情由沈明庭看來是一番嬌嗔的美景,不自覺的了抿了下嘴角。
“本王怎樣了?”
“您怎能隨便說那兩個字?縱然這是王爺的府邸,可是天下之土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人心難測,萬一叫人聽了去,萬一又不小心變了節,一不留神傳到聖人耳朵裏去……”
“誰聽?你麽?”
李京九擺擺手:“我斷然是不會變節的!”
“你日日想著離府,今兒沒離成,搞不好還在心裏記恨本王。”
一語中的,李京九舌頭絆了一下:“沒有的沒有的,今日受王爺一番教誨,京九銘記於心,這輩子也不敢忘。至於記恨更是萬萬不會!”
“如何保證?”
李京九三指一並,“要是有日背叛王爺,老天爺就讓李京九……”
沈明庭騰了一手掰下她的三隻指頭,順勢將她小小的拳頭收進掌中。
一手握她右拳,一手抓著她的左腳,這姿勢真叫李京九動彈不得,偏偏沈明庭還慢慢的站起了身。
李京九手腳都在她手心裏,哪裏能控製得住重心啊,眼看著就往後倒去,剩下一隻手隻能慌忙勾住了沈明庭的脖子。
他愈發欺身靠近,男人沐浴後的濕發貼住了他鋒利的鬢角,妖冶得不成樣子。
他二人越挨越緊,連氣息都銜在了一處。
她隻見著他邪魅一笑。
“我素來不信口頭保證,你發誓也沒有用。我建議你還是把身子押給我比較好。女人嘛,得了身,就大同於得了心了。身心合一無非是早晚的事兒,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