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王爺回京
京城已是滿地春色,北境卻白雪皚皚。
一片黑雲壓過了鹿門坳,向北邊的天空陰沉沉的鋪開。
這原本是一片靜謐之地,偌大的山林中隻得兩個村莊,幾十餘口人。可如今,山體之間的平地上匯聚著成千上萬的士兵匯,殺喊聲震天動地,撼林震雪。
兩軍已經浴血廝殺了整整一天了,這場勝負難測的戰鬥終於伴隨著一聲低沉的號角,宣判了兩國的成敗。
成千上萬的屍骨中,一個穿著黑色盔甲的男子逆風而行,紮成高馬尾的墨發在風中翻飛狂舞,而他飛眉下的一雙眼睛卻冷靜如兩潭黑水,任憑狂風呼號吹動他的睫毛,也掀不起其中半分光色。
後麵的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裏奮力追上來。“王爺,王爺……人.……人抓到了!”
沈明庭隻一個眼神,那人就往後一揚手:“快,把人都帶上來!”
隨後,十來個士兵押著三個藍顏白皮的人到了沈明庭麵前,三個五花大綁的天照國人被他們狠狠扔在了雪地上。
“這是他們左副將,耶魯,右副將,瑟提,這是他們的大將軍,烏汗!”
士兵們圍過來,指著他們大笑:“哈哈哈哈,天照國的孫子叻,三個主將全都被我們王爺生擒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震耳欲聾,三人嘴裏塞了布條,咿咿嗚嗚扭來扭去,拿眼瞪著沈明庭。
沈明庭下顎抬了抬,筍尖的下巴朝著其中最威猛的男人,聲音清淡淡冷冰冰的。“解開他。”
“王爺.……那可是烏汗.……”
“解—開。”
士兵一凜,連忙抽了匕首將烏汗的繩索砍斷。
烏汗掙脫繩索,腰板挺直了起來。
沈明庭諦視著他:“想說什麽?”
烏汗藍眼珠子一翻,咬著一排尖牙,“成王敗寇,我認!可是沈明庭,這次是你奸計得逞,叫你活下來了!下一次.……”
沈明庭輕笑,翻腕就將身邊副將的刀給抽了出來,頃刻之間,刀尖已經輕輕的點在了他的額頭上。“你覺得,你還有下次?”
“我沒有!可是我的族人有!你不死,熙國難滅!你死,就是我天照國的光明!”
“欻”的一聲,正在鬼吼狼叫的烏汗滿臉是血,他睜大雙目,緩緩轉頭,旁邊左副將的頭顱已不知何處去了。
烏汗雙眼一瞬憎紅,肌肉用力的擰縮著,渾身都在戰栗。
他掙著從雪地裏站起來,突然閃身奪走了士兵的長刀。
“王爺小心.……”
沈明庭卻不以為意的地看著他,立在原地像一棵鬆。
烏汗身為敵軍首領,確有力拔山河之力,嚎叫一聲之後橫刀就朝沈明庭揮來。
猶如困獸出籠,烏汗速度之快,眾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全看不清了。
然而他劈得虎虎生風,沈明庭卻輕輕一個移步就錯了開來,腳下旋飛雪花在地上絢然綻放,烏汗如此迅猛的刀法竟被襯的有些笨重。
一刀劈不中,二刀也劈不中,烏汗發了瘋,越劈越沒有招式,嘴裏還不斷喊著。“沈明庭,狗皇帝派你來增援,我他媽是萬千沒想到你竟拿瑪化關的兵當誘餌,眼見著兩萬殘兵被我們殺得隻剩幾個,你們這些縮頭烏龜才從後山裏竄出來突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麽?原本守在北境的軍隊死光了,你才好順理成章的駐紮此地!怎麽樣?用其他將士的性命換來的勝利,你還覺得榮光嗎?!”
欻的一聲,正高聲叫罵的烏汗頭盔被削去一半,金色的頭發連帶著頭皮被削飛在雪地,鮮血冒頂,如水壺沸水一般從頭頂涓涓而下。
眾人見那撮削下的頭皮落在冰麵上迅速的皺縮發卷,紛紛頭頂發麻,那烏汗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胡亂揩去滿臉的血汙。
沈明庭哂笑:“如何,任人宰割的滋味,好受麽?”
“沈明庭!”烏汗大喝:“我殺了你這不男不女,不人不妖的畜生!”
一個頭顱伴隨著沈明庭的揮刀飛了出去,回頭,右副將的腦袋也不見了。
“如何,任人宰割的滋味可還好受?”
烏汗氣得發抖,兩眼慢慢發直,再罵,沈明庭就一一削去他的左膀和下肢,最後隻剩個人棍立在雪上。
沈明庭就是沒砍他的右手,烏汗動彈不得立著,右手舉著一把大刀對著沈明庭,想奮力揮去,可是沒有雙腳卻又前行不得,隻能靠著僅剩的右臂的保持著平衡。
這一幕看來殘酷又可笑。
有的脊梁骨發寒,不敢作聲,有的恨透了天照國人,仰頭笑聲如雷。
待烏汗快要放幹周身的血液,沈明庭終於舍得走近他身旁,輕飄飄的看他一眼,似在看一個玩物,輕而易舉的將他手中的長刀撥倒在雪地上。
烏汗已經罵得沒有了力氣,料得氣數已定,卻又不甘的瞪著沈明庭。
他顫抖著張開口,竟然笑了。“早就聽說王爺喜歡以玩虐活人為樂趣,其實我也喜歡,隻是我輸了,沒空讓你領教。你知道為什麽我喜歡玩虐活人麽?因為獅子捕了獵物,從來不會一口咬死,它能從捉弄中得到更多的愉悅。那你呢王爺,你為何喜歡玩虐活人?”
“聽人說,你喜歡完虐活人是因為你性情有缺。你自打生下來的那天起,生母就被關押冷宮。你寄人籬下,喜悲麻木,噢對了,你生母蕭老太妃在冷宮裏關久了,到現在都渾身是病是吧?”
沈明庭的眼眯了一下。
烏汗像得到了珍寶一般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看來我猜的沒錯,蕭老太妃是你這畜生的唯一軟肋……我告訴你,這場仗倘若是我贏了,我衝進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的狗頭掛在你生母的病床上,我要叫你的鮮血染盡你母親的床榻,叫你腐敗的雙目滾落她懷中,我要叫她在受驚中放聲大笑,方可給你闔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留下全屍……”
欻欻欻。
三聲幹脆果斷的刀削聲,烏汗臉已扭曲成異狀。
沈明庭將刀一擲,刀回了士兵的鞘中,烏汗的臉忽然橫著裂成三瓣,像切壞了的蜜瓜從身上掉落下來。
這下士兵們無不膽寒了。
沈明庭走出人群,眾人忙不迭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來。軍師跟上去,另一個臉上不見畏色的短襖少年,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在後頭狂追。
中年軍師長著削長的臉,一把山羊胡子,沉吟道:“王爺,皇上派來的援兵到了,這時候正在十裏外的小邱山上,咱們怎麽說?”
小洪兒道:“皇上安的這是什麽心?不想增援就不增援唄,又說要增援,又等打完了人才來。現在來的這群人,他們是來看戲的麽?”
沈明庭沉默不語,小洪兒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畢竟沈明庭也是援兵,也是等瑪化關的士兵活活戰死之後才出的手。
他狠狠拍了自己的嘴。
軍師道:“我看未必是來看戲的,北境戰役一結束,兵馬就趕來了,無非是要和我們爭一爭這北境的要塞。真要計較起來,我們是疲乏之軍,損兵折將,定然吃虧。皇上使這一計,有點過河拆橋,信不過咱的意思。”
“有點?”沈明庭撇頭一笑,道:“讓副將帶兵駐守此地,誤讓半寸。我即刻回京,將這些隔岸觀火的人參上一本。要不是他們來遲了,瑪化關的兩萬人馬還是可以保住的。“
軍師興然一笑,佩服無比。這招移花接木真是玩的漂亮,輕而易舉把自己摘出來不說,還將皇帝的兵馬給扣了口大黑鍋。
沈明庭在朝中羽翼頗豐,到時候奏跟雨後春筍似的冒出來,看皇上怎麽料理。
軍師得了令,折身要將此事安排給副將,隻剩小洪兒和沈明庭踟躕在雪地裏往營地的方向走。
小洪兒見四下無人,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王爺,方才來了封家書。”
家書?
沈明庭望著小洪兒凍得通紅的手中的信箋。
李京九寄來的?
他拿了信,背過身去讀。片刻後垂下信箋,神情有些不快。
小洪兒來有些發急,“王爺,該不會是府裏出了什麽事兒吧?”
沈明庭望著京城的方向,淡黃信箋被他捏在手中,露出大大的一塊頁腳被風吹得嘩嘩直翻。
他隻淡淡說了一句,“也沒什麽事兒,就是老太妃叫我休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