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信丟了!
“對呀?怎麽了?”
“沒……沒怎麽……”小鵝感激道:“謝謝洪兒哥相告,事關重大,我和小姐都不會和外人說的。”
說完,往小洪兒懷裏塞了兩包棗泥卷。是上回李京九差露枝買的,結果李京九沒吃,全把這些耐放的甜食都賞給了她們。
小洪兒大約是沒想到小鵝會送他東西,捧住那兩包吃食,好奇的打開一看。
他不大喜歡吃糕點,但是小女孩都愛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
大概是小鵝喜歡吃,於是就將自己認為最好吃的東西拿來送他!
小洪兒滿心歡喜的看著那兩盒糕點,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錙車上的人跳下來拉他:“快洪兒哥,再不走我門要挨軍棍啦!”
小洪兒依依不舍的望著小鵝。
小鵝隻覺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麽東西,別過頭拿帕子抹了抹,再催促道:“洪兒哥,你快去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噢好……”小洪兒跳上錙車。
馬夫狠狠甩了鞭子,車軲轆轟隆隆轉動起來。
“洪兒哥!”
小洪兒聽見小鵝的聲音又探出個頭來。
“洪兒哥,記得告訴王爺,王妃娘娘等著他平安回來。”
“好!我一定將話帶到!你也一定要等我回來!”
“……”
怎麽聽起來奇奇怪怪的,不過不回應顯得很沒教養。
小鵝還是衝著遠去的馬車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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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鵝回了寒穆樓,將問到的消息告訴了我李京九。
李京九聽見“鹿門坳”三個字時心中一沉,攥著手裏那杯當歸茶細想著。
小鵝看著李京九眼中一息萬變的神情,更覺此事並不簡單,於是不禁問:“小姐,您怎麽知道敵人會走鹿門坳那條路?”
李京九收斂神色,“我做了個夢。”
“夢?”小鵝細想一番,更覺恐怖。這夢竟這樣準,該不會是神仙托夢吧?
“小姐都夢到些什麽?”
李京九佯作思索,接著搖頭道:“記不清了,醒來腦海裏就隻剩這三個字。”
小鵝卻是發急。
總覺得這夢關鍵得很,王爺北上平亂,她身為端王妃便夢見敵之所在。
說不定,這夢裏還說了些破解之法,是老天有意要助端王府一力。
“小姐您再仔細想想!”
李京九喝了口當歸茶,“小鵝,你說王爺要是回不來了,怎麽辦?”
李京九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小鵝嚇了一跳。
“小姐你是不是夢見什麽不好的了?”
李京九目光轉低,幽幽的看著地上的黑磚。
“想不起了,就是這心裏墜得慌。”
直覺告訴小鵝,李京九就是夢見了什麽,隻是不願意說出來嚇著她。
小鵝也跟著忐忑起來,繞到李京九身後,歪坐在榻上替她輕輕揉著太陽穴。
“小姐別擔心,打仗對王爺來說是家常便飯,凱旋歸來用不得多久。”
“嗯嗯。”
“不過,奴婢以為凡事都應該有個防備,洪兒哥也說這天照國人來勢凶猛。小姐,我們要不要盡早歸納些東西,順便也知會老爺一聲,讓李府也提防著些?”
說完,小鵝又覺這話有咒王爺戰敗之意,不禁伸頭偷偷去瞄李京九的表情。
但見她也正回頭在望自己。
“咦,你以前都叫小洪兒小洪兒的叫,今日怎麽改叫洪兒哥了?”
“哪……哪裏有……”
李京九見她舌頭磕絆,輕而一笑,也沒繼續調侃。
小鵝方才所說,也正是她心頭所想。躲災避戰,這是每一個惜命之人的正常反應。
她已經在信裏提了一句,讓娘家人早做防備。
但讓李府先不要妄動,等消息問實了,再行決斷。
李京九複又捧起茶來小嘬了一口,“等露枝送信回來,我再寫一封,你送過去,讓露枝歇歇腳。”
“是。”
“對了,雪喬呢?你安排她住下了?”
一提到東院的人,小鵝就不高興。“住下了,聽見下人傳王爺要去打仗,便立馬回了東院。雖然奴婢巴望著她在東院永遠不要出來,但她也太沒規矩,既然已經將行李搬來北院住下,那走的時候也該給小姐您打聲招呼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東院的下人各個都把自己當主子了。”
李京九聽在心裏,沒作評論,隻問:“那老太妃呢?”
小鵝道:“奴婢不知,雪喬走後,奴婢以防她亂拿東西,便將房間歸了歸,就來趕著來陪小姐了。”
小鵝扭頭。“小姐,你關心老太妃做甚?”
“王爺雖是身經百戰,但老太妃就他一個獨子,也不知王爺一走,她憂不憂心。”
“小姐你就是心善,您忘了老太妃從前是怎麽對您的了?就今天,老太妃還讓雪喬來看著您學規矩呢!您時時刻刻為了她著想,她卻是時時刻刻在想著如何為難您。”
她倒不是心善,她隻是盼著老太妃能將心思全放在前線軍報上,少在北院費功夫。
小鵝給她揉捏了一會兒身子,從抽屜裏拿出藥膏替李京九快要痊愈的指尖細細的抹藥。
到了點,膳房的人送來今兒的吃食。
一碗熗黃瓜衣,一碗幹燒冬筍,一碗肉泥豆腐。
菜式比起之前兩頓輕減不少,看來王爺一出府,膳房又愈發怠慢了。
小鵝看了很是生氣,卻不想在這節骨眼上惹李京九難過。
於是一聲不坑的將菜布好,服飾李京九用菜。
李京九命她拿來兩隻空碗,從每道菜裏夾出些吃食,給她們留著。
她連忙說了不用,李京九卻偏要。
李京九想,膳房看人下菜碟,連主子的飯菜都苛減成了這樣,下人的飯菜豈不更難入口?
她身邊這幾個奴才個個都是衷心,不好好待待怎麽能行。
鑒於露枝不在身邊,李京九也沒有讓小鵝重新出去買吃食,就這樣簡簡單單用了午膳。小鵝將碗筷順回了膳房,又拿了一株靈芝和一碗蓮子借鍋燉了,端回來給李京九加補。
靈芝蓮子湯從滾燙放得漸能入舌了,露枝才終於回來。
且瞧著她大汗淋漓,小臉發白的模樣,一進了門跑到李京九麵前噗通一聲跪下。
李京九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兒,可是一時間又猜不到能出什麽事兒,隻望著地上的人問。
“怎麽了這是?起來說。”
露枝慌裏慌張地抬起頭來,“娘娘,奴婢無用,奴婢把娘娘的信給丟了。”
“丟了?!”李京九稍凝,問:“怎麽丟了?”
露枝無地自容。“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將信揣在袖囊裏,奴才這隻袖囊還加過暗扣的,以前從沒丟過東西。奴婢還心想,揣在這處應是穩當,且不知期間是如何出的岔子,等到了李府,見到了李夫人,正說要拿信,卻發現信不見了。”
小鵝問:“你是不是在街上走了神,看見什麽攤子上好看的,低下*身子瞧過?又或者買了東西,從袖囊裏掏過銅板子,將信不小心帶回出來了。”
“奴婢一心就想著快些將信帶到,什麽也沒看,什麽也沒買……再說,這信裝在匣子裏,就算是不小心掉在地上應該也有個聲兒。”
“是啊,那……那就奇怪了……”小鵝搖了搖頭。
李京九仔細觀察著露枝的神情,不像有假,便讓露枝起來,並寬慰了她兩句。
“你不必急,信裏沒有什麽要緊的話,而且我也準備再寫一封送過去。”
露枝聽了,才不複方才那般緊張,在李京九的催促下,和小鵝一起用了吃了飯。
又伺候李京九筆墨,重新寫了一封。
李京九寫這一封信,也是反複思量了許久的。
能確定的是,這場戰役確實不是天照國人的小打小鬧。但沈明庭參與其中,這場戰役的勝負又變得不確定起來。
做好準備,隨時抽身那是最好。
但這準備做起來卻十分繁瑣。
這麽多的家當是來不及一一變賣的,那就得租馬車來回多拉幾趟來轉運到別處。
府邸帶不走,那就算了,這時候轉賣他人與行騙無異。
但她父親的官是要辭掉的。
若不辭官,戰事一來李世榮跑出京城,那以後無論去到哪裏,他父親都是叛逃的名聲。
前麵那條,無非費些功夫,可是辭官這事兒卻是有來無回,不能輕易決斷。
李京九想來想去,也尤不能決。
遂提筆將小鵝問來的前線戰況寫在信中,最後表意:再等等看。
然後讓小鵝送去,又吃了幾口靈芝蓮子湯,和露枝閑聊起來。
最近北院一出事兒連著一出事兒,主仆兩人還是頭一遭有閑時這樣聊天。
這端王府愈不太平,李京九就愈惦念穿越之前的生活,聊著聊著,就同露枝說起了“另一個世界”。
露枝越聽越有興趣,覺得李京九“夢中之境”猶如極樂,不由心生向往,垂垂詢之。
然而東院這邊,卻太不寧靜了。
門客將截下的信交到老太妃手中。
老太妃接過兩寸長的小信匣,打開了匣扣,將那信給拿了出來。
隨著淡黃的紙一點一點的展開,老太妃這心裏是七上八下,真擔心這一牽開就會看到些汙言穢語。
一麵擔憂著,一麵還是將信還是牽開了。
房間裏一眾人都忍不住探著身子去看老太妃讀信。
老太妃一隻眼長了白肉,等於半瞎,看了半天,將信橫來豎去,怎麽拿都不順手似的。
“這怎麽念不通?”老太妃皺眉,然後又瞪著眼睛看了幾眼。複拿正:“她竟然橫著寫字。”
她湊得很近,逐字逐句讀得極緩。
那張細紋交錯的臉慢慢升起兩坨怒紅,最後將那團紙往地上一扔。
“她竟然……她竟然……”
老太妃氣得雙唇不住的哆嗦,後麵的話她都說不出口,隻覺得臉火辣辣的替她兒子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