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證實猜想

  她就不信了,多納幾房媳婦就沒有一個中意點的。


  康嬤嬤很著急老太妃總是領悟不到點子上。


  “納妾自然是要納妾的,哪個王侯將相不是三妻四妾?關鍵是這正妻之位在李氏手裏。老太妃您想,您現在是精神勁兒還足,可以主持著中饋,可人總有老的那一天。等老太妃您哪天沒這個精力管這府中事務了,這中聵遲早都要落在李氏手裏。到時候老太妃您日子過得好不好,便全看李氏肯不肯孝敬你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老太妃大悟。


  其實她現在精氣神兒已經不大好了。疾病纏身,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的,再能把持幾年中饋這很難說。


  到時候李氏接手,就算她能把魚兒接進府來給沈明庭做妾,但這日常花銷,食飯穿衣之類還不是李氏說了算。


  連魚兒都得巴巴看她臉色,別說自己這個老婆子了。


  “你說得對,切不能在她剛進府時就養壞了她這惡毒脾性!”


  康嬤嬤趴在床上,半撐著身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老太妃回頭怨看了雪喬一眼:“你如何從北院回來了?”


  “奴婢.……奴婢一時著急,便趕著回來了……”


  “叫你守著李氏教規矩,你就不該回來的……”老太妃皺眉想了一想。“你再上寒穆院去瞧瞧李氏這會兒在做什麽。”


  雪喬應下,直奔寒穆樓而去。


  半柱香後又回來。


  “如何?李氏在做什麽?”老太妃急著問。


  “王妃娘娘她,好像在寫什麽東西.……”


  “寫什麽東西?”


  女人閑在家中無非養養花,做做女紅,哪有閑著沒事兒寫東西的?


  她又不是考科舉的書生。


  再有,夫君上戰場生死未卜,她竟還有閑情逸致書寫筆墨?!

  “寫什麽東西?你可有看見?”


  “奴婢隔著窗戶,看不到娘娘在寫什麽,但好像是信。奴婢見娘娘寫好後,封在了一個匣子裏交給了露枝,露枝便拿著信出來。奴婢趕緊退出院子,沒再看了。”


  老太妃想了一想。


  依著明庭的性子,軍務為先,走之前是不大可能專程抽時間來與李氏告別的。


  然而依著這李氏的性子,定然想在關鍵時刻在沈明庭麵前露把臉,以示柔情。


  這信八成是寫給沈明庭的。


  老太妃微微放鬆:“我當明庭走了,她心一點都不懸了。看來她還算有點良心。”


  康嬤嬤詫異的望著老太妃,知道老太妃心裏誤解了。


  於是出言提醒:“太妃娘娘,李氏這封信斷不可能是寫給王爺的。”


  “怎麽說?”


  雪喬也道:“老太妃您想,王妃娘娘將信交給露枝,這露枝知道王爺這會兒在何處麽?”


  “.……”


  “莫說露枝不知道,就連老太妃您也不知道。王爺這會兒可能進宮商議戰事,也可能在軍營點選兵馬。但無論是宮裏還是軍營,沒有魚牌和手符露枝哪裏能進得去?”


  “那這封信還能寫給誰?”


  “這不知道,別是寫給別的男人就好。”康嬤嬤縮著眼光。


  這話像針尖似的點了她一下,老太妃倒吸一口涼氣,終於回想起來,在李氏過門之前,她曾派人去何家探過李氏的底細。


  何瞻的大姐親口說,這李氏在嫁人之前就與人有染,過門之後也不知收斂。其兄忍無可忍,終於在李氏父親落獄之後休了她。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


  沈明庭前腳走,她後腳就偷偷寫了封信,該不會真是.……

  老太妃越想越驚,迫不及待得要知道真相。


  她坐立不安的思考著,想到了這東院有個武功奇好的門客—阿飛。


  那是沈明庭為了護她安全,從自己的隱衛中挑出來的一個年輕女子。


  老太妃連忙叫人招來阿飛。


  “你快去露枝手中,將王妃的信截下。”


  “是。”


  老太妃又想了想:“暗暗的截,別叫露枝發現了!”


  “是。”


  半柱香前,露枝送回了李世榮的回信。


  信很長,足足三頁紙。


  “小姐,老爺寫了什麽?”小鵝好奇地問。


  李京九將信捏在手中。


  她父親說,他不記得有這場戰役,天照國自從上次在汾陽關敗北以後,就變老實了。


  倘若他沒記錯,這天照國從那以後就一直養精蓄銳。中間從陽雪關佯攻過幾次,都是小打小鬧,發兵連兩萬都不到,根本不值一提。


  直到沈明庭死,由太後支撐著的熙國垂垂危矣時,天照國才改道從鹿門坳突襲,勢如破竹,殺入京畿。


  那這次是小打小鬧麽?


  李京九無法確定。


  “小姐?”小鵝見她神不附體,便喚道。


  李京九將信撕了,再揉成一團扔進了簍子裏。


  “上回寫信說不回娘家,這回爹在信裏怨我。”


  小鵝忍不住笑了笑:“老爺最是疼愛小姐,以前小姐回老家歇半個月,老爺就在家裏像念經似的念小姐的名字。而今本該回門的,卻沒能見麵,這叫老爺如何不怨念?”


  李京九岔了神,想著其他。


  信的最後,是他父親在同她打商量,如今戰事突發,他們到底該怎麽辦呢?


  是啊……該怎麽辦呢?


  她也隻是暗暗在心中猜想,這是數年後滅國一戰的提前。


  但具體此次進攻是不是同樣的目的,同等的規模,都難以確定。


  當然,如果真是滅國戰役提前,如他父親心中洋洋灑灑五百字所述,前線氣勢之恢弘,場麵之血腥,非是其他戰役可以比擬。


  沈明庭此去,估計也是困難重重,吉凶難測。


  那.……這到底該不該跑呢?李京九有些頭疼。


  跑早了,萬一是她推斷出錯,就很難回頭。


  跑晚了,天照國的騎兵一旦殺入京城,據史書記載,天照國為了一雪前恥,盡情報複,在京城開啟了一場異常血腥的屠城。


  作為一個大夫,她還是很惜命的。


  露枝將當歸片泡好,再加了兩粒棗栗,端給了李京九。


  李京九托著杯子想了一會兒,提筆又寫一封信交給了露枝。


  “照列送到李家。”


  然後又問小鵝:“小洪兒跟著王爺走沒?”


  正拿著信的露枝道:“應當沒有,奴婢出門時在府中見過洪兒哥一眼。”


  那就好,小洪兒跟在沈明庭身邊做事,這前線的許多消息他都比旁人清楚。


  李京九囑咐小鵝:“你去找小洪兒,就說我放心不下王爺,想問問前線情況是否凶險。然後再拐彎抹角的套出敵人是不是在鹿門坳。”


  “鹿……門……坳?”小鵝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著這陌生的地名,也不知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李京九是如何知道這個地方的。


  “嗯,就是鹿門坳,去吧,越快越好。”


  小鵝和露枝分頭行動。


  小鵝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見著小洪兒,隨後在府邸門口意外撞見了他。


  小洪兒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在等著車,軍中押送糧草的重錙一來,小洪兒便著急要上去。


  小鵝忙不迭跑上去將小洪兒攔下。


  小洪兒見是小鵝,又驚又喜,心想,莫不是打聽到他要走,來給他送行?


  小洪兒心裏美滋滋的,嘴上還是很客氣地問:“小鵝,你怎麽來了?”


  “小洪兒你這是要走?”


  小洪兒將包袱扛了扛高:“我給王爺收拾幾張地圖,到時候布沙圖時用得上!”


  真是要走!小鵝趕緊拉住小洪兒。


  小洪兒看向小鵝抓住他袖子的手,臉上發燙起來。


  錙車上的人道:“洪兒哥,你倒是快上啊,糧草車都快出城了!”


  小洪兒道:“稍微等一等,就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問小鵝:“這時找來,你可是要同我說什麽?”


  小鵝見他時間緊迫,便點頭道:“王妃娘娘擔心王爺此去會有凶險,便想問問前線情況如何?”


  原來不是給他送行的。小洪兒垂下頭。


  “王妃娘娘不用擔心王爺,王爺身經百戰,肯定能得勝歸來。”


  不愧是在沈明庭身旁做事的人,口風很緊,連王妃也不願告之實情。


  小鵝想了一想道:“王爺威名,我家小姐如何不知?隻是小姐是王爺的內室,自然與外人不同,哪怕隻有一丁點的危險,娘娘也沒法安心。王爺走得那樣急,什麽都沒來得及和娘娘交代,娘娘身為人*妻,叫她接下來的這些日子,如何好吃好睡?”


  小洪兒心想也是,王妃本就病著。這敵國來勢凶猛,戰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


  鑒於前幾個王妃都死得早,小洪兒心裏也害怕,別等到時候王爺回來了,娘娘卻瘦得脫了相,又或者憂心而死可怎麽好?

  “洪兒哥,你便告訴我吧.……”小鵝用祈求的語氣。


  小洪兒還是頭一次聽她叫自己洪兒哥,精神為之一振,便將她拉到角落裏。


  “這我隻能和你一個人說,你也隻能告訴王妃娘娘一個人。”


  小鵝連連點頭:“我知道!”


  “其實王爺這次平亂說來也有些棘手,天照國發兵八萬,氣勢威猛,南下直破了瑪化關。瑪化關原本守著五萬兵馬,被殺剩兩萬,從棲霞口撤退,現在王爺提了三萬兵馬,要去和瑪化關的兩萬人匯合。”


  瑪化關,不是鹿門坳。


  小鵝心裏暗暗記下。不過聽小洪兒這麽一說,她也有些擔心。


  據說天照國的人都是茹毛飲血的怪物,能把五萬精兵殺得落荒而逃,王爺又隻帶了三萬人馬而去。這萬一要是抵擋不住呢?

  “王爺怎麽不捎帶點人手?”


  “王爺說了,棲霞口外八十裏有個鹿門坳,地勢狹小,可以少守多,兵帶多了反而費糧草。這就隻帶了三萬。”


  “鹿門坳?!”


  小鵝心裏叮零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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