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腹痛如刀絞
“天呐……”露枝捂住嘴，才把聲音給壓回嗓子裏。
小鵝也不忍細看，扭過了頭去。
李京九慶幸是在那時趕到了，要是再遲一些，五十個板子全打完了，怕是要被打成一灘爛豆腐。
打成這樣，不處理傷口勢必會引發炎症，眼下最緊要的就是用消毒藥水仔細清洗，再行上藥包紮。
過程雖然不長，但鍾嬤嬤年紀大了，怕是受不得這樣的疼痛。
“哎喲……哎喲……疼……真疼……”鍾嬤嬤滿頭大汗。
李京九從係統裏取了嗎啡喂給鍾嬤嬤。
幾人見李京九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藥片，直覺驚訝。
鍾嬤嬤盯著那扁圓的藥片，也是猶疑。
“相信我，吃下去就不疼了。”
鍾嬤嬤一聽能止疼，也不管真的假的，微微顫顫的抓住就送進嘴裏吞了下去。
過上一會兒，神奇的來了。
臀上，那驚雷遁地般的痛疼神不知鬼不覺的消減了去。
而李京九眼神專注，似乎算著時間。
稍過一段時間，伸手在鍾嬤嬤傷處摁了一下。
皮肉被摁下半指，鍾嬤嬤嚇得閉上眼睛，剛才莫說拿手指摁了，就是輕輕掀開那層衣衫都要了她的命。
可片刻後鍾嬤嬤又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真的……真的不疼了！”
露枝和阿越聽了也覺神奇。
小鵝有些神氣：“我家小姐可是救了太後娘娘的，醫術自然高明。”
止疼做到了，就該在藥效時間內清洗傷口和上藥包紮了。
然而消毒藥水瓶子太大，就這麽從袖子裏掏出來就跟變魔術似的，怕是要將她幾人都嚇暈過去。
於是，李京九遣派露枝去給鍾嬤嬤的床上加軟墊，派小鵝去給鍾嬤嬤拿浣洗髒衣裳，最後派阿越把住門，別讓旁人進來。
很快，鍾嬤嬤的傷勢就處理好了。
露枝和小鵝替她換上幹淨衣裳，然後挪到回了遠些的下人房中。
鍾嬤嬤趴在床上，看著對她噓寒問暖的李京九，心中像是泡在暖泉裏一般，踏實安心。
她以前在別府做事，也服侍過其他夫人小姐。她深知主子和奴才應當是什麽樣的關係。
大概就是奴才忠心耿耿，豁出命來對主子好，主子才可將她多餘的發簪之類扔你一件。
然而這就算是懂恩尚德的人了，遇上肯賞東西的主子，是奴才的福分，老老實實的服侍著，還能給自己掙個贖身回家，種地養老的錢。
到底沒有哪個主子會像李京九這般，不嫌髒不嫌累的親手為下人治傷。
還卯著勁兒，咬著牙的給奴才討回公道。
說她是傻吧，可剛剛和康嬤嬤鬥智鬥勇的樣子卻精明著。
正是人夠精明，所以這份善良才顯得難得可貴。
鍾嬤嬤眼框裏已有些微微發紅。
她沒想到自己能有這麽好的福氣，遇上李京九這樣的主子。
在昨日成婚之前，外麵流言蜚語傳得沸沸揚揚。
她沒見著李京九的麵，還以為李京九便是傳言裏那般興風作浪的紅顏禍水，絕不是什麽好服侍的主兒。
結果這才第二天，李京九就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她的看法。
李京九才不是什麽禍水，而是個聰慧善良，隻不過運氣不好，嫁錯過一次的可憐姑娘罷了。
康嬤嬤感激又憐愛的看著李京九，嘴唇抖動：“王妃娘娘……”
“是我連累你了。”李京九滿含愧疚。
“不，是老奴連累了王妃娘娘……老奴原本想拿點銀子去膳房，讓膳房裏的廚子通融通融，結果去到膳房，發現康嬤嬤正在吩咐廚子給王爺做飯，卻不讓廚子給王妃娘娘做。老奴便想了個歪主意，跑到偏房去讓門房通融，且不料那偏方收了銀子，轉頭就去捧康嬤嬤的臭腳，向她告狀……唉……”
小鵝情緒又有些激動：“好啊，原來是康嬤嬤命令膳房不給我家小姐吃東西……憑什麽？又不是吃她大米！以前幾任妃子，也是這樣對待的？”
露枝和阿越相看一眼。
倒是沒有，前幾任妃子雖然老太妃也不喜歡，但到底沒有喝令膳房連吃食都故意不供給。
小鵝一看她們不吱聲，便全明白了。
“哼，便是故意針對我家小姐了。是不是嫌棄我家小姐是二婚，又覺得我家小姐家世不如以前的幾個，實在好欺負，這才登鼻子上臉，幹出欺負主子的事來！”
“小鵝，你小聲些，端王府裏到處都是康嬤嬤的耳目，叫人聽去，沒有咱們好果子吃。”露枝出言提醒。
小鵝不情願的撇撇嘴，到底把聲音壓低了許多。
“奴婢是萬萬沒想到，小姐嫁進王府來，竟然會被一個下人欺負。今兒可算出了口惡氣，也不知這個康嬤嬤是不是個有記性的，以後會不會消停。”
露枝麵露擔憂：“剛剛聽阿越說，康嬤嬤被王妃娘娘打了板子？”
小鵝點了點頭：“三十六個板子，算是把打在鍾嬤嬤身上的還給了她，可是他們可沒有小姐這麽好的大夫，非活活疼死她半條老命不可！”
露枝眼中露出怯色。“康嬤嬤會不會記仇？老太妃會不會……”
話沒說完，露枝眼裏全是想象，驚恐不安。
鍾嬤嬤嚴肅道：“近日你們幾個統統警醒一點，別讓老太妃找了王妃娘娘的麻煩。”
“是。”露枝和阿越一同應下。
一言不發的李京九也暗暗琢磨起來。
想起成婚之前，外麵的風言風語，李京九不由問道。
“我臨嫁的前幾天，康嬤嬤曾來李府為老太妃立威，叫我安分老實一些。我父母聽了不高興，和康嬤嬤互頂了幾句。後來就聽說老太妃病了，端王府亂成一鍋粥。我幾度以為王爺是不會來娶我了，而今又被康嬤嬤找了麻煩。我想問問，臨近婚期的那些日子，端王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除了小鵝之外，幾個奴才相視一眼，同時有些低落。
鍾嬤嬤精神蔫蔫的，給了露枝一個眼神，示意由她來說，
露枝便理了理來龍去脈，輕聲道：“皇上賜婚那日，不知怎的，王爺病倒家中，把老太妃急得團團轉。有下人暗地裏議論，說是王爺是和王妃娘娘給氣著了，所以才犯了病。”
“老太妃也略有耳聞，當時就不大高興。王爺病倒了，小洪兒忙著幫王爺打理政務，脫不開身，聘禮的事情就成了老太妃在辦。”
“也不知是不是跟王爺病倒的事有關，還是老太妃之前就對王妃娘娘抱有成見，又或者老太妃辦事本就沒有小洪兒那般神速幹練，總之聘禮的事拖到臨近成婚的時候，還沒準備妥當。
“那時王爺的病已經恢複了許多，便過問起婚禮的事來，結果一問才發現聘禮延期不說，就是連聘禮單子也沒給王妃娘娘的娘家看過，有失體麵。王爺便和老太妃吵了起來，兩人都氣得病倒，以至於咱們王府裏的下人都不清楚結婚當天，王爺會不會露麵。現在想想，還是十分驚險。”
李京九意會的點點頭：“原來王爺還為了聘禮的事情和老太妃吵了一架，看來這梁子算結得深了。”
“娘娘也不必太擔憂，老太妃耳根子軟，愛聽別人閑議。等以後日子長了，便知道王妃娘娘的好了。”
“耳根子軟？那豈不是任由那個姓康的添油加醋，亂嚼舌根了？”小鵝皺了眉，不安貼上李京九：“小姐，要不咱們還是把今天這事兒告訴王爺吧，別到時候被惡人先告狀，老太妃先找上門來……”
李京九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康嬤嬤挨了板子，必定會在主子麵前喊冤。
老太妃對她早有成見，必定又會偏信康嬤嬤的話。
而且搞不好，今兒這場連環套說不定就是老太妃的主意。
打了康嬤嬤，就等於打了老太妃的臉。
所以李京九之前才縱容露枝去找沈明庭。
不管沈明庭和老太妃關係如何，這事兒始終是康嬤嬤做得不對，即便沈明庭不會幫腔自己，但被兒子知道了自己手下的下人做了理虧之事，老太妃也會覺得麵上無光。
當然話又說回來，李京九隻是想拿沈明庭壓壓她們，並沒有想借他之手整治康嬤嬤和老太妃的意思。。
她和沈明庭隻是交易關係，又剛到端王府不久，要是現在就和他母親正麵杠上，還在沈明庭麵前跳腳要他主持公道，沈明庭不僅不會幫她，反要覺得是她咄咄逼人，心窄氣囂。
反過來在老太妃那邊，也要覺得她是個挑撥離間，愛打小報告的小人，無疑更加看不起她。
她才不會做這種傻事。
她隻是在想，老太妃怎麽說也是沈明庭的親娘。成婚之後，她和沈明庭進宮去給太後敬了茶，老太妃那邊卻看也沒看過一眼，於情於理，有些不合。
老太妃本就討厭她，八成要因此成見更深。
更重要的是，在外人也要說三道四。
旁人不知內情，聽風就是雨，於她名聲不利。要是她放任不管，往後在端王府就更不得人心。
李京九正琢磨著，要不要找個時間早點兒去東院走上一趟，莫叫老太妃以後捏著這個短處散播對她不利的謠言？
可是下腹又是一陣絞痛。
李京九有些受不住，不由捂了下肚子。
“小姐你怎麽了？”小鵝見她蜷了起來，擔心至極。
露枝和阿越也抬頭去看李京九，隻見他她唇色蒼白，額頭微汗，好像挺嚴重的樣子。
鍾嬤嬤受了刑，她們一個個驚魂未定議論著今天發生的事，竟是沒注意到李京九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